很多公司手握大粉,为了维持粉丝的狂热程度和购买力,总是纵容或者怂恿粉丝的一些狂热行为,将粉丝和其他路人对立起来,有的为了营造流量,甚至雇人呐喊接机,提纯做到了,但总会给会给艺人的名声抹黑,她不喜欢这样,可国内风气形成,这种事还是无法避免。
在WD时,手下艺人不说经常被官方点名批评,却也不是没有,尤其是接机问题上,三天两头就有接机粉丝跟路人吵架的新闻爆出。
她无法想象马超是怎么吧那些知道楚清筠行程的粉丝劝退的。
“主要也是老板上次跟粉丝说过专注现实生活别接机,而且他直白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马超谦虚地笑笑:“他们应该也是怕他失望。”
苏禾忽略那些四散在各处,陆续把相机往出掏的代拍,看了看表,上前几步:“来了。”
半晌,楚清筠和背着大包小包的席同走出接机口。
青年看起来比之前更瘦,没有化妆导致嘴唇有些偏白,步速看着也比之前慢了一点,整个人都写着“大病初愈”,表情倒是依旧如从前那般,总有种置身事外的漠然,看不出情绪。
在发现自己的合伙人和两位员工来接机时,他微微挑眉,抬手打了个招呼。
韩淼连忙接过行李箱,她提前回来是楚清筠的决定,但听到楚清筠在那边病了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一入职就休息半个月,让习惯了WD压榨式工作的她有些不确定能不能拿到工资。
苏禾上下打量楚清筠,并未多说:“欢迎回来。”
楚清筠点头接受好意:“你们怎么都来了?”
“看你没有粉丝接机,我们来凑数。”
苏禾开了个玩笑,不着痕迹地用眼神示意他看那些躲着拍摄的代拍和记者。
实际上,他们多少都知道楚清筠去骠国是做什么,折腾这么久,据说还遇到过不少危险,最终却无功而返,让她多少有些担心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好在他除了生病,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楚清筠点点头:“那就多谢了,都回去吧,我要回家了。”
“别,一起走,直接回公司,然后再回家。”
楚清筠:?
韩淼替苏禾解答:“老板你这段时间没上网吧,有人透露了你在骠国生病的事,听说只有席哥一个人陪你,现在网上有的人说你是星云和苏姐的傀儡,工作室是假的,还有人说你除了确定的无戏可拍,所以这么久不回国。”
“其实都是揣测,”
苏禾眼神示意他看那些偷偷摸摸,故意让马超装作看不见的代拍和媒体:“但你现在没作品播出,还被很多人盯着,谣言不澄清,很容易留下固定印象,对未来的发展不好。”
楚清筠扬眉:“你找了媒体?”
“毕竟很多人眼中你的人设是工作狂,生病的时候坚持工作,方便我们宣传,在公司走一圈就行,你未来的行程,我都发你邮箱了。”
苏禾跟楚清筠相处不长,怕他不喜欢这种虚假的立人设行为,说得小心翼翼。
“我不是不愿意,”
楚清筠答应得痛快:“我们上飞机前接了一个电话……可能有点麻烦。”
苏禾:“什么意思?”
楚清筠转头看席同,男人尬笑:“是我在骠国做了点事。”
不等苏禾再问,几个穿着正装的工作人员带着警察进了接机大厅,一些代拍还以为是来管他们的,收拾起摄像头就要走,却见他们直接朝楚清筠他们走了过去。
“楚清筠先生和席同先生?”
为首的一位彬彬有礼,得到两人的确认后,主动与他们握手:“我们最近通过大使馆,接收到了几十个境外诈骗成员的自首,其中有人说是被你们解救,非常感谢二位的正义之举,请问能不能邀请二位到总局聊聊具体的情况。”
见几人没什么反应,他补充道:“别紧张,刚刚电话里太急没有说明,我们一直致力于解救骠国被拐卖的同胞,一直苦于没有方法,请二位过去,只是想交流一下经验,同时,官方也希望能给二位颁发见义勇为奖。”
“是他做的。”
楚清筠把席同往前推了推,看起来对那个荣誉并没有什么兴趣。
“据我所知……”
那位领导放低声音:“您二位是夫妻,在骠国也是一同行动,一起做的事,当然应该共享荣誉,您是公众人物,这对您也是一件好事不是么。”
“确实是我一个人做的。”
席同苦着脸上前,留给楚清筠一个“求夸奖”的眼神:“当时小筠在南部配合剧组宣传,微博上就能知道。”
其他三位员工呆立着听完了全程,苏禾压下心中的震惊,很快反应过来,虽然不懂楚清筠为什么不想去,但还是上前一步,把楚清筠挡在了身后:“警察同志,抱歉,小筠当初回南部是我要求的,而且他在骠国水土不服,不久前还发烧了,正是要休息的时候。”
领导听说楚清筠生病,第一反应是关心,询问得知楚清筠已经痊愈后,便好说话地同意了,邀请席同一起离开。
另一边,四个人平均地拿着从席同手中卸下来的行李,上了工作室自己的车。
马超和韩淼瞪大眼睛跟了楚清筠一路,到车上时才忍不住开口。
马超:“老板你们救了几十个人?”
韩淼:“筠哥,你,你和席同是夫夫?”
楚清筠挑眉,问苏禾:“你没告诉她?”
“还没来得及说。”
苏禾看看震惊的韩淼,想着这个跟在他们身边这么久的人都看不出来,也就不再担心这两个男人曝光。
楚清筠给了韩淼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回答马超的问题:“是席同救的。”
“席同救人也是为了帮你吧。”
苏禾蹙眉:“其实你可以接下这个功劳的,有官方的表扬,对未来的发展很有意义。”
马超也意识到这件事,《演技巅峰》播出时,他一直跟席同联系,对楚清筠比苏禾更了解,在他看来,把荣誉拱手他人,放着这样赚名声的好机会不要,一点都不是楚清筠的性格。
按理说,他应该跟着一起走,然后在外界猜测他是不是犯事时,邀请警方一起公布见义勇为的事迹,将利益最大化才是。
一瞬间想好了营销手段,又想到楚清筠拒绝了这个机会,马超可惜得捶胸顿足:“是啊,老板,太可惜了,这个新闻要是出来了,您肯定能再涨一波粉!怎么不去呢!”
楚清筠望向窗外,思考了几秒,再将头转回来,眉间便爬上些许失落:“因为……我有点累,我母亲她……不是失踪,而是被绑架到了那个园区,可惜我们去得太晚,还是没有找到她。”
说完后,似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嗤笑着摇了摇头:“听起来有点像卖惨……但我其实没事,她走了四年,早就习惯了……这件事我暂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还要麻烦你们帮我保密,万一哪天我做了错事,你们再帮我放出来,博取一点同情。”
并没有人欣赏他最后自嘲式的幽默,车里另外三人安静片刻,马超突然打了左转向灯,将车掉头。
苏禾看了看他,并没有提出异议,反倒是楚清筠问道:“怎么掉头了?”
“您累了,还是回家休息吧,韩淼你帮老板照张照片,回头我发个微博给粉丝报平安。”
韩淼回国的这段时间靠着补综艺对楚清筠了解了不少,被他一句话搞得眼眶湿润,手忙脚乱地拿好相机,给楚清筠遮挡阳光的侧脸拍了几张很艺术,仿佛带着忧伤的夕阳照。
照片里,忧伤侧影的本人却不如画面有感情,他一个人回家,翻出并不想让席同看到,关于穿书者这五年的流水账单,好看的桃花眼瞥向手机,见席同被警察客气又礼貌请走的照片已经传播开,将手机随手丢开。
立刻回家和荣誉,还是可以兼得的。
第75章 镜子
第一次回家时,楚清筠就看过这些账单,那时他还有更多重要的事,并未深究。
如果没猜错,那些消失的钱,应该是被穿书者交给骠国的雇佣兵,用以寻找母亲,听那群雇佣兵的话,穿书者似乎知道更多,如果知道他们联系的记录,说不定还有找到母亲的机会。
可手机里没有任何的交流或消费的记录。
现在的手机有“隐藏空间”的设置,解锁手机时,只要输入另一套密码就能进入第二套系统,楚清筠查到解锁隐藏空间的方法,折腾一通,确定了手机干干净净。
那就是还有另一套通信设备。
半小时后€€€€
青年看着被自己翻到一片狼藉的屋子,将笔记上的“手机€€家里”划掉。
早该想到的。
穿书者能做抹除痕迹,让席同都找不到那些钱的去处,自然也不会简简单单把其他证据藏起来,可藏在哪里?
按照他的了解,穿书者已经和他高中的朋友断了联系,在大学也是一个人,像是独立于另一个世界中,阴沉又安静地发霉,四年中,居住的地方只有自己家,周家,还有大学宿舍。
现在他已经毕业,排除了宿舍,周家则更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如果这样,就又走入了死局,能找到抵制信息的通信设备,被藏在没有信息的未知地址,没有记忆,就永远不会有机会找到这些。
沙发和椅子上都放满了东西,楚清筠顾不上风度,疲惫地坐到地上,又慢慢向下躺倒,随手拉过一沓书垫在头下。
他对着灯看了一会儿,直到被灯晃得双眼通红,接着抬手挡住灯光来源,闭上双眼,白圈就重影成好多个。
他还在那个乞讨团队时,被装扮成他家长的人放在街上装病,就常常这样仰躺着,直勾勾顶着太阳看,看累了,就闭上眼睛,眼珠在眼皮下左右滚动,数有几个白圈。
可当时他只会数十以内的数字,就伴着硬币落在铁盆里的声音,从一数到十,再从十数到一。
那时可怜兮兮,随时都有可能饿死的小孩,自然想不到自己今天能成为“大明星”,前途无量,被数不清的人追捧。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抢来,他从没有感谢过命运,而这次的经历似乎在敲打他,从前那些抢夺的无往不利也是一种幸运,真正倒霉起来,还是会有走投无路时候。
窗外吹进一阵风,门口的风铃被吹得叮叮当当,楚清筠放下胳膊,仰头看过去,却被贴在门上的小乌龟吸引了视线。
母亲在被他一头撞进怀里前,本是想领养一个年纪更小的孩子,所以买了不少逗小孩的玩具,这个乌龟就是被挂在床头上的一个,它原本并没有播放录音的功能,是楚清筠在意外直到它属于另一个更小的孩子后,十分有破坏力地扯坏,又掏空了它的棉花,偷偷“分尸”到各个角落。
被发现后,他第一次见到母亲发那么大的火。
被妈妈按在墙角罚站时,小孩依旧满脸的不服,红着眼睛:“你说过不介意我是坏孩子,为什么要罚我……所以您在骗我,对吗?”
这孩子是懂先发制人的,妈妈被气笑,使劲揉乱他的头发。
“每个人都会有不好的想法,这很正常,妈妈能接受你不喜欢这个乌龟,或者我,或者任何其他人,但你你不能用暴力发泄愤怒。”
小孩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我不讨厌妈妈,我最爱妈妈。”
妈妈嗤笑:“我罚你也不讨厌?”
小孩使劲点头,张开双手,可怜兮兮地抱住她:“我可以为妈妈献出生命。”
不知从哪个动漫还是言情剧学来的台词把妈妈逗笑,她的气早随着小孩软软的拥抱消去,却还是狠了狠心,把楚清筠按回墙角:“如果是要献出生命,妈妈不希望做你最爱的人。”
楚清筠不懂:“为什么?别人都是这样说的。”
“生命是很沉重的,妈妈希望你把这份爱,留给你自己。”
她的目光坚定却温柔:“这世上没有人会一直陪着你,妈妈迟早有一天也会离开,等你长大,一定会遇到独自一人,或者被人针对的时候,妈妈希望你能最爱自己,希望你成为你自己的陪伴和底气。”
小孩半张着嘴,懵懵懂懂地看向她。
他早就是这么做的,为了得到更好的生活而设计妈妈,因为生气那个乌龟的来源而暴怒……他自觉没有人比自己更自私,一边无法也不愿改变这种想法,一边唾弃这样的自己,并万分害怕这一点被人发现。
但听妈妈的意思,这似乎并没有错?
怎么会,带着他乞讨的坏人因为纠结女朋友“最爱的人是不是他”对那个姐姐大打出手,怎么会有人不想成为别人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