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让他破防的其实是那她们临走前在自己耳边咕哝的一句话:“原以为是个结巴,没诚想还是个傻子。”
裴楠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复述给简知宁,当然,也省略了自己被萧辰叫去问话的那部分。
简知宁一向不是喜欢强出头多管闲事的人,但事关自己在学校里唯一的好友,这口窝囊气他也不想就这么咽下去。
况且今天如果不反击回去,那以后这里的人就更会把他们当作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事情只会更加难办。
按照裴楠的说法,那两个女生后来去了多媒体楼,身后还背着画板。
简知宁猜她们应该是美术班的学生,于是拉着裴楠的胳膊就一路找到了画室。
开门的一瞬间,裴楠一眼就辨认出刚刚抢自己手串的人。
但对方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来,并且表现得十分不以为然。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小傻子搬的救兵来了。”那女生拿着美工刀把自己刚刚画好的成品从架子上裁下来,自言自语说道。
简知宁站在画架侧方,刚好看到她左手上就戴着那串小叶紫檀。一双冰冷的眸子死死盯在上面,沉声道:“请你把它还给裴楠。”
“你说这个啊?”那女生眼珠瞪得溜圆,笑着晃了晃手腕:“我看着好看,借来戴戴,别这么小气嘛。”
简知宁看她做了恶事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忍着怒意咬了咬牙,还击道:“这珠子开过光,有灵性的。心术不正的人戴上会遭反噬,你可想好了。”
“你什么意思?”
裴楠见双方皆是语气不善,气氛剑拔弩张,不禁在简知宁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
简知宁此刻既然已经找上了门,就不会轻易退缩。深吸口气,心一横随即说道:“意思就是,你如果不主动交出来,那我就只好以牙还牙,也上手抢了。”
说完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眼疾手快,一把就将珠子从那女生腕上撸了下来。
那女生低声惊呼的同时,想要反抗。却在慌乱间忽略了拿着裁纸刀的那支手,一不留神,照着简知宁的右掌掌心划了下去。
殷红的鲜血不断地冒出来,顺着简知宁的指尖一滴滴尽数滑落在地上。
裴楠在一旁着急得哭了起来,而那个伤人的女生惊恐地将刀扔在地上,也瞪直了眼睛愣在当场。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纷纷围了上来,情况正值一片混乱之时,一个的高大的身影拨开人群,急速走到简知宁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腕。
萧辰将校服的领带扯下来,替他压住伤口。之后沉默抬眼看向那女生,眸中闪着幽冷刺骨的寒芒。
蒋维涛看见地上的血迹后也是微微一愣,皱起了眉质问对方:“你知不知道他的血有多金贵啊,划之前也没做做功课?”
原本只是一些小争执,现在竟然伤到了人。
对方不知是自觉心虚还是害怕萧辰,根本不敢与他们对视,只一个劲低头小声嘀咕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萧辰虽然跋扈,但从不为难女生。此时看着简知宁不断往外€€血的右手,极盛的怒意已经逐渐打败理智,不禁攥紧了拳头。
蒋维涛怕他冲动,连忙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道:“先送人去包扎。”
简知宁的伤口确实耽误不得,萧辰垂眸平复下情绪,兀自转身扶起简知宁。
临走前回头往地上瞥了一眼,对着那女生说了进门后的唯一一句话:“自己去教务处,就不用我找人给你带路了吧?”
作者有话说:
宁宁一受伤,甜甜的互动下章不就来了嘛~
第13章 “我怕疼”
午休时间,医务室的大夫都在外面吃饭。
几人推开门后,迎接他们的就只剩下屋内的一室清冷和空气中刺鼻消毒水的味道。
简知宁轻轻靠在病床边上,看着萧辰挨个打开消毒柜,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翻找药品和器械。
裴楠站在边上,想查看简知宁手上的伤却迟迟不敢上前。眼睛都哭肿了还在嘴里一个劲嘟囔着:“怪我…都怪我,这么大…大的伤口,一定很疼…疼吧。”
萧辰找东西的时候本来就心情烦躁,现在看他在那哭哭啼啼个没完,说话也说不利索,火气一下就冲到了脑门上,对着他吼道:“你有完没完?三岁啊!被抢了玩具还要哭鼻子?”
裴楠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瞬间噤了声。睁圆了眼睛闭嘴看着萧辰,憋着哭嗝把脸都涨得通红。
萧辰见他这副窝囊样子越看越火,但碍着简知宁的面子也不好对人太过分,只能皱着眉不耐烦地对其摆摆手:“蒋维涛,把他带走!”
“好嘞!祖宗。”
蒋维涛接收到指令,架起裴楠的两条小细胳膊轻轻一拖,就把人带出了医务室。
那两人离开后,屋内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双氧水和碘伏的瓶罐在不锈钢盘子中发生轻微的碰撞、纱布在萧辰暴力的撕扯下发出尖锐的声响。
简知宁右手的血迹几近干涸,黏黏糊糊地与萧辰的领带粘在一起。
伤口的痛感已经不如一开始那般强烈,但若是再次触碰它,必定会引起新一轮的出血。
简知宁从小到大都属于对疼痛感知比较敏锐的人,所以在萧辰试图将伤口揭开替他消毒后,本能地向后躲了一下。
两人这几天本就没怎么说话,他现在还不让碰,萧辰自然就联想到了另一层意思。目光微微一滞问道:“这都多少天了,还顾着跟我怄气。手不要了?”
简知宁知道他现在肯定一点就炸,硬碰硬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故而把语气放软了一点,喃喃着说道:“我没有啊,我就是怕疼。”
这时只听萧辰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之后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捞过他的手:“疼点好,给你长长记性。”
话虽这么说,但真当把领带从他伤口上一点点扯下来的时候,萧辰还是不敢太用力,缓缓往他手上吹着气,处处透露着小心。
用双氧水简单冲洗过伤处后,棉签沾着碘伏轻轻擦在周边消毒。
这熟悉的场景让简知宁自然而然联想到,不久之前在南院他也是这么给自己腰处上药的。
平常看上去挺粗线条、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一个人,总会在不经意间将最细致温柔的一面展露给自己。
思及此处,简知宁心头无声淌过一股暖流。
看着他轻车熟路地耐心为自己消毒、包扎,最终忍不住出声嘀咕了两句:“没看出来,你还挺有经验的。”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经常打架,后来受点伤就自己处理了。”萧辰手里一边忙活着,一边自顾自解释道。
“所以这就是你妈要找我过来的原因吗?”
话一出口,简知宁立马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萧辰刚刚稍微缓和的神情,立马肉眼可见地又阴沉了下去。
低头拧眉“嘶”了一声,他瞬间装出一副很疼的样子,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转移话题。
可谁知萧辰却在沉默良久后,看着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简知宁,我是摆设吗?”
简知宁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解地跟着“嗯?”了一声。
也不知这人是装傻还是真傻,萧辰已没有心思去细细探究。低垂着头,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落寞。
自己曾不止一次当着他的面表达过对于林颖当初那种做法的厌恶,也明着告诉过他愿意在学校为他出头。
可是这个傻子,似乎永远都陷在自我的认知误区里,也不知道“依靠”两个字要怎么写,出了事情永远都是逞着强说他可以自己解决。
萧辰凝神看向他裹着纱布的右手,心道:结果就是让事情变得更糟。
怔忪间,楼道里响起了午后的第一声预备铃。
简知宁抻着头往窗外瞄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是不是该回去上课了?”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上课?”萧辰没好气地问他。
“我是手受伤了,又不是脑子坏掉了,为什么不上课啊?”说完后又抬起手左右转了转补充道:“就是做笔记和写作业麻烦点。”
萧辰站起身轻叹一声,一边将药品归置回原来的位置一边告诉他:“晚上来我房间。”
来我房间…
简知宁的心头“叮”地一下,敲响了警铃。
就像是两人间心照不宣的某种暗号,他对于这几个字已经产生了生理性的敏感。
每次萧辰这么说的时候,都会让简知宁联想到古代帝王就寝前翻过的绿头牌,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提前将自己洗剥干净,等待黑夜降临后秘而不宣的昭幸。
“今晚。”简知宁犹疑着开口,“我手都这样了,你……”
剩下的话他不好意思再说,只能举起手在萧辰面前挥了挥,希望他能明白。
谁知萧辰倒看上去很坦然,想都没想就迅速接了话:“又不让你用手,你在这扭扭捏捏地做什么?”说完抬头瞟了他一眼。
可就这一眼,萧辰看到了他清浅瞳眸之下隐藏着的难堪。
一秒怔愣,瞬间反应过来,瞪直了眼睛:“简知宁,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形象?”
“我是让你来我房间我给你腾笔记写作业,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萧辰在解释的同时不由自主提高了声线。
简知宁低头转了转眼珠,原是自己想歪了,顿觉心虚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我以为……”
被他气笑,萧辰闷哼一声,缓缓走过去并肩坐在他身边,斜着眼看他:“你以为什么?”
见人一直垂着头不说话,脸颊却染上了淡淡绯色。萧辰心一软,刚刚凌厉的眼神突然就温柔了下来。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东西纪叔还给你了吧?”
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简知宁淡淡“嗯”了一声。
结果就听萧辰直截了当问道:“几天没跟我说话了?”
而萧辰这边话音刚落,上课的正式铃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再次响了起来。
简知宁本就不想提及往日的不愉快,刚好借助这个契机,身子一直就从床边跳了下来,脚下快走了两步急匆匆地想往教室赶。
却在临出门前猛地被萧辰拽住了胳膊。
简知宁站在原地轻呼一口气,做好了应对萧辰再次质问的准备。
却在转身之后对上了一个坚硬温热胸膛。
萧辰伸手抚上他柔软的发顶,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须臾之后,带着几分抱怨与不甘,低声在他耳边嘀咕道:“别晾着我了,亲一下再走吧。”
作者有话说:
菠糖:“别晾着我了,点个收藏给点海星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