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男人牵住他的手,突然单膝跪在地上,一副求婚模样。
楚清筠:?
马超:!!!
“马超,你先回去吧,把车留在这里,有时我再联系你。”
席同头也不回地安排。
“哦,哦,好,”
马超忍住八卦的欲望,把车钥匙还给席同,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心道老板果然还是当初那个对着窗口朗诵的神经病,老板的老板忍受他这么久,真是辛苦了。
这边,楚清筠确实挺辛苦,不知辛苦,还心累。
他蹙眉:“你干什么。”
“宿主,我本来就是一串代码,您这么认为是应该的。”
席同还是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我承认我在看待那些人时,只把他们当作原著的纸片,但您不一样,我只是觉得赵义周池那些人,这个世界的人,还有这个世界……他们都配不上您!”
楚清筠挑眉,扯回自己的手,抱臂听着。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也没有居高临下地将您看待成不同世界的人,在我看来,您的灵魂比科技,比文明都要珍贵许多,我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拯救,而是追随您。”
说到这里,他声音带上了一丝埋怨:“您太冤枉统了,明明都说过以后会相信我的。”
楚清筠居高临下地看着席同,半晌,开口道:“起来吧。”
席同抬头,见楚清筠眉间的不满消失,憋着的一口气突然流通,压抑着眼中的狂热,抿着嘴站起来,跟着他往家走:“您怎么能质疑我对您的感情呢,太让统伤心了。”
楚清筠打开单元门:“人工智能还有感情?”
席同还是原来的那套说辞:“我是高位面的人工智能,有自我意识的,我的代码就像人类的基因序列一样密集,我对您的感情,就是人类刻在基因里的感情!比那种荷尔蒙支配的感情还牢固!”
楚清筠只是确认一下席同的安全程度,并没有兴趣跟他讨论“基因与代码相似性”的无聊问题,他打开房门,对着空无一人的家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拨了拨挂在门口的彩色风铃。
“我回来了。”
席同紧跟在他身后进屋,心疼地盯着自家宿主的背影,也碰了碰风铃:“打,打扰了。”
“错了。”
楚清筠回头:“这个铃铛是我的,你要按那个乌龟门铃。”
席同听话地去按门上贴着的乌龟壳,里面随即传出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
“欢迎回家,笨蛋。欢迎回家,笨蛋。”
楚清筠被这声音逗笑,朝席同看过去:“好玩吧?”
窗外的月光倾洒在青年眼中,亮得像是蓄着眼泪,席同跟着楚清筠这么久,还是会在他笑的时候看呆,忽略了身后的声音,傻愣愣地点头:“好,好漂亮。”
楚清筠也不是真心问席同,他又按了一遍小乌龟,长呼一口气,带席同进去。
妈妈是大学教授,也给一些影视剧或者电视节目做过历史顾问,所谓的“普通人家”绝不像周家宣传的那样穷。
她留下的房子有一百多平,三室一厅,作为S市的外地人,能买下这样的房子,妈妈的条件已经算是很好了。
楚清筠给席同介绍:“这是我妈的卧室,这是我的,这个是书房,里面有床,可以当客房用,你睡这里就行。”
席同扭扭捏捏地:“其实,其实我更像在您身边24小时守护……”
楚清筠瞥他一眼,男人老老实实闭嘴:“我不说了。”
“厨房在这里……我这四年,一直住在这里吗?”
楚清筠摸了下台面,又来到客厅,在桌上摸了一下,不由蹙眉。
灶台和桌上满是灰尘,不像是住过人的样子。
他拿出身上的钥匙串,上面只挂了四把钥匙,一个把是周家的大门钥匙,一把是他在周家房间的钥匙,另外两把一模一样,是家门的备用钥匙,从他初中时就一起带着了。
没有多的。
“穿书者前两年应该是在周家生活,平时住宿舍,后两年多半住这边,不过他毕业之后就参加了《演技巅峰》的海选,有可能一直住在酒店,才没回家。”
席同呆呆的:“抱歉宿主,这个世界所有的情况都是以小说的形式传输到主神空间,我的信息来源只有原著和错位剧情,来这边之后我也调查过,您没有租房和买房记录。”
楚清筠捻了捻指尖,迟疑着点了点头。
有可能吗?一个卡里只有几万存款,没有工作的大学生,为了同一个城市的比赛,住酒店?
这种行为,大概只有不懂什么叫没钱的富二代才会做出来。
他侧目:“你还是个贵族代码。”
席同:“哈?”
楚清筠没有过多解释,找出放一家人证件的箱子,又在母亲的衣柜里翻出一个包,低头整理:“把你知道的,关于穿书者,周池,周家,还有我母亲,所有的事都告诉我。”
席同点头,给楚清筠讲了周池是如何陷害穿书者,让他一步步被周家父母厌恶,讲了周池是如何针对穿书者的朋友,让他逐渐众叛亲离,讲了周池如何被身边的男人围着宠爱,最后和WD的新总裁联手,结婚。
而关于母亲……
“您的母亲在四年前失踪,至今没有找到。”
楚清筠:“就这些?”
“就这些。”
席同满脸愧疚:“对不起,宿主,故事的主线是围绕真假少爷之争,所以戏份都在您和周池,还有豪门恩怨上,楚女士她……只存在于您的回忆里。”
楚清筠静静地翻着手里的存折和证件,看不出表情。
席同捂住心脏,哭丧着脸,看起来比楚清筠还伤心:“宿主,您要是难过就发泄出来吧,憋在心里不利于痊愈。”
“她还活着,我伤什么心。”
楚清筠看他:“关于她的失踪,你查过吗?”
“有!这个我查过!”
席同把手机递给他:“我已经把关于那次意外的报道,警方通知,还有相关文件都整理出来了,里面有外语的文件也翻译过了。”
“楚女士当初是临时办理的护照,跟学校请了假,趁着您毕业旅行,临时出的国,从她动身前,到暹罗后,都与穿书者通话过,按照记录,她九月中旬动身去骠国,下飞机后,穿书者就再也没有联系到她。
您在第二天就报了警,警方很快联系骠国警方,周家当时还在劝您认回他们,也花钱找了雇佣兵和救援队,这些翻译过的文件就是骠国警方和救援队的搜救记录,上面说,她最后的行踪是一个买工艺品的小村子,村子里的人都说她去山上画画,可搜了小半年,都没有找到楚女士。”
楚清筠眉头紧锁,在看到穿书者在母亲失踪两年就去申请宣布死亡,继承了母亲的遗产后,将手机扔到一边,半晌,又拿起来,一一查看各个卡上的余额。
他的第一张银行卡是妈妈陪着办的,密码用的也是从妈妈那里顺延而来,是她跟家里决裂,彻底走出大山的日期。
其他的卡都是这个日期的颠倒变种,知道日期,很快就能找出来。
楚清筠试了几次,将这几张卡翻了个遍,依旧还是只有几万的资产。
母亲的遗产,全部消失。
席同没提,说明这钱的消失没有花在明面上,或者花得没有意义。
几百万的存款,加上卖车的几十万,以穿书者那种懦弱的性格,怎么会把钱都花光?
难道是转给周家偿还生恩了?
应该不会,周家再不要脸,也不至于拿走养母的遗产。
席同见他摆弄手机,探头探脑地观察他的表情:“宿主,您还好吗?”
“没事。”
楚清筠揉了揉眉心:“药。”
席同从怀里掏出药瓶,又接了杯水,迟疑道:“宿主……一直吃药也不是回事,明天我们去复诊一下,看看能不能停药吧,您的心态比穿书者好了那么多,应该是可以自愈的。”
青年不置可否,将刚刚翻出的证件一一放回去,用下巴点了点手机:“林导推荐的经纪人发消息了,你去跟她约时间,尽量在两天之内定下签谁,林导的电影开拍前,我要去一趟骠国。
“我已经找人去查了,您还要自己去吗?”
“就当是去治病。”
楚清筠摸了摸机械跳动,仿佛空了一块的心脏:“她花了那么多钱给我治病,被她发现我身体又不健康,会动手打我。”
席同不知何时又哭了,眼泪汪汪的,不停点头:“好!您尽管去,我会保护好您!”
*
《演技巅峰》结束的第一天,跟了几个月直播的观众大呼无聊,翻出了节目的回放二刷,而网友们仍在锲而不舍地声讨周池。
因为以后还要发展,楚清筠的粉丝为了维护他的声誉和形象,并不会带粉籍下场,所以这些到处抗议抵制的网友,除了一小部分开小号的粉丝,大多数都是节目的普通观众和路人。
在所有观众都在要求节目公正,不要再操纵比赛的情况下,一次次挑战底线,最后还不要脸地伪造投票抢走冠军……周池作为资本骑脸的代表,被骂得关了评论。
富家小少爷和阶级/敌人间只差一场综艺,人被触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往往战斗力强劲,他们看清了周池作为特权阶级的傲慢,不是为哪个明星吵架,而是为了维护自己作为观众的利益,这场骂战也早就从为楚清筠鸣不平,升级成一场对资本操控规则和观众喜好和对抗。
一些手滑点赞的明星被他们当作队友,而支持周池的人寥寥无几,娱乐圈知名团宠一夕之间,竟连一个为他说话的都没有。
【@真相报:#抵制现代娱乐圈太子周池#,#赵义周池#,#周池是抢占林升名额的真凶#以前的娱乐影视行业,一旦艺人出现劣迹,哪怕是道德瑕疵,都会被迅速雪藏,但现在的娱乐圈只有劣币驱逐良币,是所谓“创作者”和投资人的自娱自乐。
艺术来自人民,也应服务人民,如果让“周池之流”继续活跃,那将是文化的悲哀,人民的悲哀,观众只会被进一步裹挟,我们永远看不到好作品,见不到正常的艺人。】
一间会员制的餐厅里,妆容干练的女人放下手机,与楚清筠和席同握手:“抱歉,刚才看新闻太入迷了,没有注意你们来了。”
楚清筠扬眉:“真相报的文章?”
“是,真相报是国内最权威的媒体,他们的评论可以说是给周池判了死刑,就算是周家,也没法跟他们对垒。”
“已经有十几个企业联系公司,打算解除周池的代言,看网上现在的风向,可能下午就要公布,您之前能想象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状况吗?”
楚清筠:“我只在做决定前想象自己的结果,你说的事,现在已经与我无关。”
女人格外赞同,连连点头,给楚清筠介绍自己的身份:“我是苏禾,WD的经纪人。”
“你好,苏女士。”
楚清筠点头:“您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再签WD,如果不是林导推荐,我不会应约。”
“不好意思,楚先生。”
对方笑了笑:“我……还真是为WD做说客的,霍总希望您能放弃起诉,他愿意解约,同时,我也希望能跟您介绍我的优势,争取签下您。”
楚清筠:“先解约……再签约?”
“是。”
苏禾将一份文件推给楚清筠:“不起诉,用最快的速度跟WD解约,然后跟我签约。”
楚清筠低头,在看到文件标题时,忍不住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