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之前管家说男人双亲俱亡。
那这位性格温柔的夫人......
果然,下一秒管家平静地道:“她疯了。”
许昔流被震的张张嘴,失了声。
竟是这样。
中年管家虽然面容平静,眼神里却是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哀伤,“夫人受不了丈夫意外去世的打击,精神出了问题。她似乎觉得这一切是先生的过错,将悲伤加诸在当时年仅五岁的先生身上,明明先生当时也刚刚经历过一场绑架,还没从那种恐惧中缓过来,就骤然面对疯了的母亲......”
“性格温柔的母亲突然疯掉,任谁都会接受不了,先生从那时起,从前平静快乐的生活就完全天翻地覆了,这种影响,一直留存到现在。”
管家说完这些就闭上了嘴,将那个盒子收起来,笑笑:“上回先生发病太紧急没人顾得上这条裙子,不知道被当时哪个佣人扔一边了,现在那些佣人都走了,我没找到也忘记了,没想到却是被许医生意外发现了。我去把这个东西处理掉,防止先生回来发现。”
许昔流应了一声,看见管家拿着东西走掉。
他在原地沉思片刻,没了继续玩的心思,回了房,脑中一直萦绕着这回事,他自己粗略地捋了一下。
上回从管家嘴里听到男人对雨夜反应大,经常被刺激的发病,想必是在雨夜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这回又得知,对方对疑似母亲衣物的反应也不小,影响同样大。
他猜,雨夜可能是和秦罹父亲的车祸有关?因为之前在网上好像听说过那场车祸发生的时候,正是下雨的时候。管家也说过,夫人在车祸过后就疯了,还认为一切都是秦罹的错,那么估计之后秦罹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他甚至怀疑现在秦罹时不时发疯的状态,都和那位夫人有着直接的关系,所以才会对疑似母亲的衣物反应这么剧烈。
许昔流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
但是此时又有新的疑问产生。他虽然不知实情,但也能从管家的讲述中知道这位陶婉夫人在疯掉前,是一个性格极度温柔的女人,对谁都很好,也很爱自己的儿子,这样一个温婉的女人,没道理在丈夫意外死亡后就将所有的罪恶归咎到自己还年幼的孩子身上,哪怕是她受了刺激。
他总觉得这之下应该还另有隐情。
而且,今早秦罹与祖父通话的时候,还不知为何,差点被刺激到发病。
这些就牵扯到更为私密的事了,管家不说他也能理解。
许昔流捋了又捋,认知逐渐清晰,忍不住咋舌。
不得不说,主角攻真的挺惨的。
一个惨字都不足以概括他经历的一切。
就还挺令人唏嘘的。
许昔流老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从管家那得到的讯息里,做其他事情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直到晚上秦罹回来。
碰见管家,对方笑眯眯的告诉他:“许医生,先生回来时给你带了礼物。”
“......什么?”还想着事的许昔流压根没反应过来,眨眨眼。
“去看看就知道了,先生刚回来呢,还在玄关那边。”
说完管家就离开了,生怕打扰了谁似的,连许昔流想问问对方都没机会。许昔流原地顿了顿,决定过去瞅瞅对方给他带了什么礼物,真是够头一回的,刚听的时候还有点惊吓。
秦罹远远的看见青年朝他走过来,扯了扯领带,黑眸漫不经心地瞥过来,却是定在了好奇的青年身上。
他阴沉的眸底有一点笑意闪过,转头拿过那束花束塞到青年手里。
说话的时候嗓音又是淡淡的了,还有点不耐烦:“送你的,不是喜欢花吗,下班路上看见,顺手买了。”
许昔流猝不及防被饱满艳丽的卡罗拉玫瑰塞了个满怀。
足足99朵,好大的一捧,分量很重,他得怀抱着才不至于使花束掉下去。
许昔流被满眼鲜妍的红色刺了下眼,人显得更懵了。“是挺喜欢花的......但为什么突然送我?”
而且这花也太大太多了吧?
如果他没看错,这似乎还是玫瑰?好大一捧的玫瑰?
他们俩的关系,应该还没到能够心平气和的送礼物的程度吧?
之前他送男人闹钟,也不过是因为被折腾的不爽,故意的。
思及此,许昔流眨眨眼。
望向怀里的花束。
“没事就不能送了吗?”秦罹下巴微扬,语气有着些许的不虞,“我乐意。再说了,就当是感谢你这段时间的治疗了吧。”
说着,秦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许昔流的脸上。
青年肤色本就白皙,被怀里大朵的玫瑰一衬,更白了,而且他果然没感觉错,这样艳丽又大朵的花朵,很衬对方。就像对方给他的感觉一样,摘掉温和的金丝眼镜,底下是一双上挑灵动的桃花眼,透着算计和靡艳,伪装起来的清润温雅气质偶尔消失,露出底下被藏起来的暴躁和不耐,也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秦罹心里啧了一声。
许昔流抱着花束,听着男人的话,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可是,感念医生辛苦工作,而送医生玫瑰花,是不是送错了啊?
难道不是康乃馨百合一类的更合适吗。
许昔流心头怪异,可是看男人一脸坦然的表情,又觉得自己似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多了。
算了算了,估计对方不太懂呢。
瞧那一副愣头青的样子。
再说了,花确实漂亮。
他思忱片刻,弯弯眼,笑了。
“那我就谢谢秦先生了,花很好看,我很喜欢。”
秦罹矜持地点了点头,目送青年欢欢喜喜的抱着花回去,心里暗忱,看来小狐狸的确是喜欢花。
下次给对方带什么呢?
而那边,许昔流捧着那束超级大的花回去,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佣人瞧见。
于是今天全山庄的人都知道了,秦先生感念许医生的医德仁心,和多日来的照顾,送了许医生一大捧玫瑰,足足99朵呢。
第37章
许昔流回房之后,问管家要了两个大花瓶,他把这些娇艳欲滴的玫瑰挨个拆下来,仔仔细细插进花瓶里,足足插了两大瓶。
玫瑰从白瓷花瓶里横斜出去,花瓣优雅舒展,高贵典雅,艳光四射,衬得整个房间似乎都明媚了些。
他在桌上放了一瓶,刚刚好,还剩下一瓶,再往桌上放就显得繁冗了。想了想,拿着去敲了敲秦罹的房间。
反正是对方送的,分给对方一瓶,也不为过。
“怎么了?”秦罹刚洗完澡出来,就来开门。身上潦草地穿着浴袍,碎发还没彻底擦干,朝后捋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有水珠从他的发梢滴落,顺着胸膛没入敞开的衣领里。他低眸过来,俊美深邃的五官被水汽浸染的愈发深刻,看见许昔流怀里的花瓶,挑挑眉,“你把它拆了?”
许昔流一过来就被诱人的男色糊了一脸,忍不住目光瞥了几眼男人浴袍深处的风景。解释:“花束太大了,不好放,与其放在那等着它枯萎,不如养在花瓶里,还能多看几日。”
秦罹嗤了一声,不以为意:“你喜欢,明天再买就是了。”
许昔流摇摇头,“这不一样。”
说话间瞧见男人腰间松松垮垮的浴袍系带似乎有要开的趋势,他都能隐隐约约的瞧见里面的腹肌风光,忍不住欲言又止。
秦罹敏锐的注意到了青年的目光朝向,愣了一下,随即眸光转深。
心里哼了一声。
没想到,这还是个色胚狐狸。
他假装不经意的扭了下身子,果然见着青年的目光也跟着动了动,似乎看得极为专注的模样。秦罹不觉心口热热的,清咳了一声,拉回了青年的注意力:“你来找我做什么?”
“......哦,”许昔流举了举手里的花瓶,“玫瑰花拆开后足足装了两大瓶,我的房间里放了一瓶,再放就显得的有点多,所以把这瓶给你。”
“平时没事的时候看看,心情都会变好。”
秦罹闻言不屑:“我才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
许昔流眨眨眼,微笑:“那秦先生你要不要呢?”
“......要。”
许昔流笑了一声。
在男人让开位置后,径直走进来,兀自找了个地方把花瓶放下,还顺手调整了一下玫瑰花的位置,让这些玫瑰更舒展。他眯着桃花眼欣赏了下,“就放这吧,不会特别碍事,又能一打眼看见,很棒的位置。”
秦罹倒是没管花什么的,他心里想着刚才青年还一直盯着他的身体看,怎么现在又不看了?
难道自己的吸引力还比不上几株破花吗。
他不虞的抿唇。
却见下一秒青年就朝他看了过来,定了定,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极为纠结。秦罹心情回升,动作间浴袍不经意敞开的又大了一点,想看青年欣赏喜欢的目光,耳朵里却冷不丁地传来对方含笑温和的声音:“秦先生,虽然有点不地道,但我还是想提醒一下,你的内裤卷边了。”
许昔流眼神真诚。
刚才就隐隐约约瞧见了。
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但男人走路动作间腰带又松了点,他看清楚了,的确是卷边了,性感的人鱼线都露出来大半。
这样不会特别难受吗?
想着,还是提醒一下吧。
秦罹闻言身子一僵,面上愉悦的神情转眼黑了,磨磨牙。
他重重冷哼一声,伸手裹了裹浴袍,这下是一丝一毫的肌理都没有露出来了。男人下巴微扬,声线阴冷,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知道了,许医生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许昔流憋笑,眨眨眼,尽量使得自己淡定。但即便如此,还是收到了男人好几个阴沉冰冷的眼刀。他索性不装了,笑眯眯地转身往外走,“我走了,秦先生晚上记得按时吃药,晚安。”
秦罹目送他身影消失在门外。
第二天一早,秦罹仍旧是敬业的一大清早就准备去公司。
许昔流起床打着哈欠下楼的时候,男人已经吃完早餐一身西装革履准备出门了。
身姿被剪裁合体的西装衬得挺拔,肩宽腿长,依稀可见衣服底下的优越躯体,初见时那身病弱苍白的感觉经过多日来的调理,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如今气场格外深沉,黑眸阴沉冷冽,偶尔眸光瞥过来,都叫人心尖一颤,丝毫看不出来一个月多以前精神恍惚虚弱到走路都要人搀扶的模样。
许昔流的目光在男人身上掠过,脑子里不由闪过昨天看见的对方堪称健美的身体,又看向不远处餐厅桌上的被吃光的盘子上,感到无比的欣慰。
终于,在他的耳提面命之下,对方已经开始合理饮食了。
好事,好事啊。
于是许昔流笑容也越发真诚温和,早上刚起来还带着一丝慵懒的感觉,清润的嗓音也不自觉地拉长,朝秦罹打了个招呼:“秦先生,早啊。”
“嗯。”秦罹应了一声,原本马上就要走的动作慢了一些,眸光若有似无地又落在许昔流身上。他看见青年早上刚起来一身软绵慵懒的模样,和平时端正的样子大相径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很想把对方一起带到公司里去。
但是他这段时间很忙,在秦氏里恐怕不能照料好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