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短短一小时没见,这男人怎么成狗皮膏药了,黏的这么紧。
还有,道歉需要拉手吗?
许昔流狐疑地瞥了一眼男人,却直勾勾对上对方巴巴的眼神,于是赶紧收回来。
之前他气哼哼的走掉,有一方面是真气,但更多的是社死的羞怒。两者叠加在一块,让他赶紧回了房闭门不出独自消化这份气恼。听见始作俑者在门外嘀嘀咕咕的就更气了,如果对方不搞装病试探这一出,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折腾人很好玩是吧。
越想越气,所以出来的时候许昔流才没给对方好脸色。
当然,饭还是要吃的。
许昔流余光瞥了眼隔壁男人,心里有一丝的疑惑对方刚才态度怎么那么奇怪。道歉就道歉,还摸他手干嘛,让他一瞬间差点没绷住。
他心里想的很清楚,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秦罹一直怀疑他,从不久前的表现来看,估计怀疑的挺久的了,毕竟都悄悄注意到他装糖果了。而他本身也确实被反派联系过需要给对方坦白,坦白过后,估计对方就留不得他了,这份私人医生的工作也将到此为止。
工作什么的许昔流倒不是多在意,只是有点遗憾要和巨额薪酬说再见了,但同时也高兴于能就此躺平。再说了,这段时间的薪酬加外快什么的,他都挣到一个巨额数字了,躺平也完全不是难题。
打工人在离职前夕胆量总是巨大的,敢于和老板正面对着干,许昔流也是这样。他想自己都被折腾了这么久了,马上就要走人了凭什么不能硬气一回,他就生气怎么了?不仅生气,还不想搭理人,把这段时间对方折腾自己的通通补回来!
于是许昔流便把男人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一心干饭。
秦罹又喊了一句许医生,然后拿公筷夹了两只甜虾到许昔流碗里,语气低低的,多少带着点讨好:“这个好吃。”
许昔流目不斜视,吃了。
食物没错。
犯不着对食物生气。
秦罹一见有效,连忙又多夹了几样,一边夹一边轻咳一声,趁势说话:“许医生这个也好吃,你多吃点,糖的事是我不对,别生气了,钟叔那边我也解释过了他没误会什么......”
秦罹也不知道自己慌里慌张地在解释什么,就是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解释,应该道歉。他看到青年看什么都温柔似水就是不看他的时候,真的心里很不舒服,恨不得把对方脸掰过来对着自己......但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如今看到对方不嫌弃自己夹的菜,顿时打了鸡血一般,不停的投喂,上瘾。
也没奢望对方理他什么的,只是趁机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和道歉的话语赶紧交代一通说个明白,然后眼巴巴的瞅对方两眼,继续投喂。
许昔流看着原本狂霸酷拽的阴鸷大佬此刻巴巴的道歉,心里其实蛮爽的。
但装都装了,高贵冷艳还是装到底的好。
再加上心里的火气还没彻底消全,于是还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样,说话倒是说了,但话语都带着一丝阴阳怪气,微笑:
“我头疼,身体不舒服,胸口也闷闷的,怕是吃不了秦先生给我夹的东西。”
秦罹听见青年温和的话语一喜,还没惊喜于对方终于搭理他了,紧接着听见对方说的话,又是一愣,后知后觉对方是在内涵他装病。
他一张俊脸僵了僵,人却是没敢生气,巴巴地再度望向许昔流。
许昔流筷子夹起一粒豌豆,眉目温和且怜悯:“这是什么?”
“......”
秦罹:不敢动。
“不说话是吧,不说话我也能猜得到,这是伪装过来的黄豆,绿豆,还是红豆?”
秦罹:“......”
“呵,被我吃掉还是丢进垃圾桶,你说呢?”
许昔流把豌豆丢进嘴里,杀气腾腾地嚼了两下。
秦罹顿了顿,小心翼翼给他盛了碗汤:“......你慢点,小心噎着。”
许昔流高贵冷艳地哼了一声。
他这顿饭吃的还算满意,至于男人是食不下咽还是其他,懒得管了。
上楼之前,许昔流想到还没交出去的录音,又回身过来,朝男人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跟上。
正有些泄气的秦罹看见,眼睛一亮,立马囫囵吃完饭便跟了上来,尾巴似的一直跟到许昔流进房间把房门关上。
一关上门,秦罹便贴的更紧了。
他猜他的私人医生生气的一部分原因也有丢脸的缘故,所以在外面只是道歉并没有做其他的,行为相当收敛,而如今同处一室房门一关,秦罹登时便重新黏上去,看着青年的后背,脑子一热,就抱了上前,一边贴一边再一次低声道歉:“对不起许医生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不该猜疑你的......”
许昔流冷静道:“你猜的其实也没错。”
秦罹没听清楚以为对方还是在闹脾气,他下巴搭在青年肩膀上蹭了蹭,“秦章远那边我会再重新查,是我考虑不周了......”
秦罹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讨好他闹脾气的医生的话,忽而听见房间里传出来一声来自他叔父的声音:“许医生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头埋在青年颈项间的动作登时就直了起来,黑眸警惕且凛冽。
怎么有他叔父的声音?
闹鬼了?
这么想着的秦罹目光缓缓朝向声音源头,青年的手机里。
“......这是合成的吗?太像了。”秦罹愣愣问。
“......”许昔流有些无语,他挣了挣男人的怀抱,没挣开,索性直接冷酷无情道:“如你所见,秦先生,你叔父联系的人确实是我,你没误会,他确实要我对你做手脚呢。”
录音尽职尽责的播放着,里面秦章远恶毒的话语再熟悉不过。
不熟悉的却是,期间还夹杂着属于青年清越的音调。
秦罹整个人都僵了,随着这番话如坠冰窟。
他目光难以置信。
许昔流想趁这个工夫闪一边儿去,结果男人抱的更紧了,箍得他腰疼,心里不免有些无语,不知道对方发的哪门子疯,今晚这么喜欢抱他。
他也不挣扎了,想必对方听完这个消息马上就会厌恶起来,从而放开他。
只是没想到男人听了之后第一句话却是:“你不是说和他没关系吗?!”
许昔流格外冷静:“我没说啊。”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你也没问过。”
秦罹噎住。
他还是十分难以置信。
所以他叔父联系的医生的确是许昔流?他的私人医生的确是秦章远那个狗东西安插在他身边伺机害他的人手?
此刻他不相信也得相信了,录音是铁证,更何况青年还亲口承认了。
可这怎么会?
秦罹此时此刻处在勃然大怒和还没彻底消散的道歉的心虚劲之间,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是该做狰狞状质问青年为什么要答应秦章远,还是该做委屈状继续道歉他误会了对方糖瓶,整个人就很矛盾复杂。
哽了半天,哽出来一句:“......那你听他的话对我下手了吗?”
“没啊,我就是嘴上答应一下,省得他威胁来威胁去的,这不都告诉你了吗,虽然有一点点晚。”许昔流依然很淡定。
“还有,秦先生你抱太紧了,松开。”许昔流淡淡道。
淡定归淡定,但唯一一点就是,眼前这个坦白的情况实在太出乎他意料了。
许昔流以为,他坦白之后,男人会勃然大怒,会爆发阴鸷大佬的恐怖气势掐他脖子冷声质问,然后他立马被赶出山庄,谁知道现在情况居然是这样,平静的可以,甚至对方的胳膊还搂在他腰间,搂的越来越紧。
许昔流皱眉沉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秦罹此刻也在沉思。
他想,他的私人医生确实和秦章远有联系,确实被秦章远指使来害他,但是对方没答应啊。这小狐狸很聪明的糊弄住了他叔父,且亲口承认没对他下手,现在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他怀疑对方给他下药还怀疑错了,那仅仅只是对方爱吃的糖。
可想到这些的时候,他多疑的性子又总是忍不住想的更多,思考这小狐狸就这么轻易地朝他坦白了,是不是还另有打算?
比如说玩双面间谍?
那他又图谋什么呢?
秦罹脑子乱糟糟的。
然而他没没能彻底想通,便听见对方温和的嗓音继续响起,条理清晰地将来龙去脉彻底说了一遍:“刚开始的秦章远找到我,想要我对你下手,我没答应,但他拿工作室威胁我,我就暂时先答应了,然后给忘了,隔了段时间、也就是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才想起来。”
许昔流指了指手机录音。
他这也没撒谎,他确实是反派打电话才知道有这回事的。
“后边他又让我做,但是我烦了,就顺便录了音,然后来找你,就是这样。”
许昔流还是说的很平静,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严肃补充:“反正我没对你做过什么,也尽心尽力调理你的身体了,你要是觉得实在膈应,把我辞退就好,然后赶紧对付你叔父去,别让他祸害工作室。”
说完后,许昔流整个人都轻松了,脸上装出来的高贵冷艳也消失,重新换回了平时的温和清润。
他等着男人的话。
谁想耳边冷不丁就是斩钉截铁地一句:“不行!”
“......什么不行?”许昔流一懵,眯了眯桃花眼,“不愿意放过我?”
“不是,你不能辞职。”秦罹冷声。
他放开了一直箍在许昔流腰间的手,转而摁住许昔流的双肩,把人转了一个圈,面向自己。
秦罹低眸,黑眸森然阴鸷,冷冰冰一字一顿:“我说,你不能辞职。”
许昔流更懵了:“为什么?”
“为什么?问得好。”秦罹也不知道,但他听见青年准备辞职的时候整个人就一震,打心底的抵触。他猜应该是自己还没彻底查清楚这件事,觉得青年拿出的录音真实性存疑,想把人继续看在身边的缘故。于是他便冷声道:“当然是因为在我彻底查清真相之前,你不许离开我一步了。”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又道:“还有,你不是说秦章远找你要你对我动手下药,而你却没有听他的话吗。”
许昔流狐疑点点头,看见男人阴鸷黑沉的眸底,觉得对方此时此刻才像他认识的秦罹,刚才那股黏黏糊糊劲真的像被夺舍了一样。
秦罹看见许昔流点头,冷笑了一声:“那就证明给我看!”
“......证明什么?”
“证明你确实没想害我!”
“......这个怎么证明?”许昔流震惊,并想敲敲男人脑袋让他清醒清醒。
秦罹一点没有强人所难的自觉,嘴角勾着熟悉的冷笑,提出要求:“当然是听我的话。你依旧留在我身边做我的私人医生,但是这段时间属于观察期,我需要判断你是否值得信任,必须听我的话。”
许昔流闻言颔了颔首。
好像有点道理。
“所以呢?”他接着问。
“所以你要听我的!”秦罹不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