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不是领证。
领证只是秦一和霍老板两个人的事,静悄悄地领了,只要他们不说,就没人知道。
婚礼也不是入族谱。
那只是霍家内部的一个仪式,秦一上了霍家的族谱,代表的是霍家对他身份地位的承认。
但婚礼€€€€
谁没幻想过自己的婚礼?
在最盛大漂亮的地方,在亲人朋友的见证祝福之下,和喜欢的穿着婚服好看到不可思议的人结婚。
简直比打了胜仗的将军还让人激动高兴。
但近情情怯。
秦一没来由的有点想逃。
可更多的是期待。
期待。
祈盼。
像等一朵花的盛开。
“我也紧张。”
霍老板亲了亲秦一的耳朵,低着嗓音说。
“你也紧张?”
秦一有点惊诧,转头看向霍老板。
锋眉墨眼,矜贵冷淡,好像山崩海啸都面不改色。
但凝视那双眼,却能发现霍成柯睨向秦一的目光里,有专注,有温柔的笑,还有不易察觉的忐忑。
霍老板也会紧张。
因为明天的婚礼紧张。
秦一那些紧张忐忑的情绪瞬间没了,他觉得新奇想笑,又觉得意料之中。
他笑着低声问,“你也有紧张的时候?”
“当然有。”霍老板说,“我又不是机器,当然也有很多紧张忐忑的时候。”
“比如说?”
“比如我初中第一次参加全国辩论赛拿奖的时候,高中第一次代表学校,在世界性平台演讲的时候,在大学里第一次投资过百万的时候。”
“毕业后在霍氏第一次谈判上亿合同的时候,那时我刚进霍氏高层,是我主办并且立威的第一个大项目。”
“第一次在酒会上跟其他集团的老狐狸扯皮的时候,他们辈分比我大,说话弯弯绕绕,但我不能给霍氏丢脸。”
霍老板细数这些年的紧张时刻,最后低沉的嗓音带着笑,喜欢又叹息一般,“还有第一次跟喜欢的人结婚的时候。”
“你应该没有发现,其实拍结婚照的时候,我的手心就已经出汗了,我想看你,又怕你看出我紧张,就用余光偷瞄你。”
“原来你是紧张。”秦一想起来后也笑,“我看见你脸那么黑嘴唇抿那么紧,还以为你不高兴。”
“毕竟我揣了小崽子还跑路,对你可能算是一种逼迫。”
要么奉子成婚,要么带着崽子跑路。
被霍家那些旁支知道了,肯定有人说他是为了嫁进霍家不择手段,毕竟霍家对子嗣可是很重视的。
“本来就是。”霍老板轻哼了声,“要不是因为你,谁想要那两个碍事的。”
什么奉子成婚。
明明是爱妻及子。
“你不怪我当年偷偷跑了?”
“以前是挺生气的,但是后来想通了。”霍老板叹气说,“如果你没有听你妈妈的突然跑了,我可能不会那么早结婚,也不会那么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秦一跑的时候,刚好是霍老板最喜欢他的时候。
虽然迟钝,但顿悟之后,喜欢的情绪反而更加高昂,得不到就暴怒,就更加想要,一些平常不能接受的就可能会同意。
如果秦一发现自己有了崽子,没跑,而是先跟霍老板说,有霍建国在,霍老板当然不会把孩子打了,也会跟秦一结婚。
但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霍老板本来工作就忙,结婚之后还要慢慢地磨合,磨合之后再察觉自己的心意,心意相通那得猴年马月啊?
说句不好听的,是路上看见一只可爱的兔子让你摸摸,让你印象深刻,还是路上看见一只可爱但趁你摸的时候,狠狠咬了你一口的兔子印象深刻?
霍老板顺风顺水那么多年,就只在秦一这只笨兔子身上翻船,差点给他气死。
爱之深,恨之切。
这仇不报小气鬼霍老板得记一辈子。
咬都被咬了,当然是要把始作俑兔抓回去好好调教了€€€€
谁知道结果被调教的是霍老板。
秦一从宠物兔变成了霍家的另一个主人,连霍老板这个血统纯正的继承人都得哄着、惯着、宠着,宠到最后连进房门都得看秦一脸色。
这搁四年前,霍老板做梦都没想到。
霍老板心里叹了口气。
给了一张房卡,栽了一辈子,他还觉得赚了。
爱情这东西真是€€€€
让人上瘾。
€€
私人飞机落地时是中午。
海岛上有厨师。
霍老板和秦一带着俩崽子和霍建国去吃了午饭,又试了礼服,走了两遍婚礼的流程,改了点细节,大体上没问题了。
崽子交给霍建国看着,两个人就手牵手出去散步。
正值傍晚。
海上的晚景比别处都要绚丽恢宏。
盛大火红的落日,蔚蓝的海平线被染成了橘红,厚重的云山也全都涂抹上了胭脂,换上了华服,像是要来参加谁的宴会。
海岛已经大变样了。
之前霍老板带秦一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完全的热带海岛风光,现在,已经变成了华丽的、繁复的、馥郁芳香的花园。
是的,花园。
一个大海岛全被改造成了花园。
种满了秦一喜欢的月季。
自由精神、金色地毯、龙舌兰日出、浪漫宝贝。
弗洛伦蒂娜、马文山、加百列天使、玛格丽特王妃。
数百个品种。
或名贵或平常,或爬藤,或灌木。
有的被做成拱门,有的装饰房子和路面,有的变成了造型各异的艺术品,还有纯观赏的新名贵种。
有些甚至不是这个时候开花的,却也绽放出了最美的姿态。
要是专精这方面的植物学家或者月季爱好者看见了,肯定死皮赖脸也要非这里不住了。
但很可惜,它们存在于此的意义只是因为秦一喜欢。
“无人机航拍可能有些不清晰。”
霍老板牵着秦一的手慢慢走,边看着那些月季说,“你看看哪里还有什么你不喜欢的,今晚还有时间,可以拆了重种。”
这话说的就像阿房宫终于建好了,结果皇帝不满意让人拆了重建一样。
让那些现在还在加班加点的工人听到了,肯定摇头骂一句:
“万恶的资本家。”
“我觉得都挺很好看的。”秦一说,“我很喜欢,不用改。”
又有点奇怪,“不过那些怎么用玻璃罩起来?”
“这些是霍氏研究所的新品种,还没见世,数量也少,那些植物学家怕给他们宝贝弄坏了,叫工人装了玻璃罩子。”
“喔,”秦一点点头,好笑说,“我那次去打乳钉,附近有个公园搞兰花展览,有一个教授的论文刚开就被人折了,把教授气哭了。”
“我知道这事,那个教授就是霍氏的,跟我一起去国外开的研讨会。”
霍老板也笑,话里有话地说,“这次的邀请名单,他也来了。”
“这里的月季不会又有教授的论文吧?”
“这倒不是。”
霍老板又说到了其他话题。
两个人就这么慢慢地走了许久,从以前说到未来,又说回现在。
最后在海滩上,两个人都留下了名字。
【霍成柯秦一】
海浪卷着泡沫打上来。
一次两次。
却始终没有抹掉那两个名字。
€€
十月三号的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