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门被用力敲了好几下，同时有人叫道，
“谁在里面？干嘛呢这么久？老子尿急快憋不住了！快出来让老子上个厕所！”
裴清墨没回答。
从口袋拿出一张纸巾，擦了脸上的水，才开了门道，
“抱歉。”
“没事没事。”
乌江江见裴清墨出来了，急忙进去，连门都没关就脱裤子放水，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才又叫道，
“裴清墨你刚在里面干嘛呢？这么久，坑里也不臭应该不是拉屎。”
“你管人老裴呢，人大学霸说不定拉屎都是香的。”寸头男生方保保嗤笑一声，“你上次拉屎堵了坑，弄得整个宿舍滂臭，你还有脸说。”
“嘿方保保！你个爱情保安还有脸说我？！”
“擦！老子说了别提这事！”
乌江江和方保保掐起架来。
裴清墨见怪不怪，进了宿舍，三两下爬上一张上铺。
高中宿舍是上下床。
他睡下床，而秦一柯睡在他的上铺，睡醒了喜欢赖几分钟的床，赖着赖着就容易睡过头，经常要裴清墨上去叫他起床。
裴清墨轻轻晃了晃被子里的人，轻声道，“秦哥，起床了，不是说今天要去吃小笼包吗？再迟一点就卖完了。”
被子里的人哼了哼，慢几秒才探出一颗鸡窝头，睡眼惺忪地看了裴清墨一眼，上下眼皮子一闭，又差点睡过去。
“再睡五分钟……”
“那我去买早餐，秦哥你记得起床。”
“嗯嗯……”
裴清墨就下了床，去食堂把秦一柯要吃的小笼包和豆浆油条都买了，回来见他还在睡，又上去叫他起床。
“知道了知道了……”
秦一柯蒙着被子，似乎想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笑了一声，耍无赖说，
“你亲我一口我就起，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叫人起床的吗？”
裴清墨微不可见一顿。
藏在发丝下的耳尖红了红，面上却司空见惯地又道，“今天是周旖旎主任值班，迟到要被她抓去办公室训话的。”
“真没意思。”
秦一柯忽然掀开被子，顶着一个鸡窝坐起来，没有骨头似的赖在裴清墨身上，
“以前开你玩笑还脸红一下的，现在怎么都不害羞了？老幺，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才不跟哥害羞了？”
“没谈。”
裴清墨垂了垂眼。
手伸出来，想抱秦一柯的腰，在快碰到的时候，又蜷了蜷指尖，改成将他推开，“快洗漱去吃早餐吧。”
“遵命老幺！”
秦一柯说着，忽然把裴清墨的头发揉乱，变成跟自己一样的鸡窝头，大笑着说老幺你头发真软，然后跳下床。
秦一柯穿短袖短裤睡的，一截大腿露了出来，因为经常运动，有显而易见的肌肉，不用触摸也能感觉到弹性有力。
小麦色皮肤也显示出经常阳光晒过的健康，隐约能看见一条肤色分界线。
裴清墨忽然耳热。
他想起刚刚的春梦。
梦里他抬起了秦一柯的腿，却瞧不清里面的样子，不知道腿根是不是更白，那里是不是粉色的……
一道冷淡锐利的视线射过来。
裴清墨下意识抬头，就对上一双深棕色琥珀般的眼瞳，冷静，而似乎看穿一切。
裴清墨有一瞬间的慌乱。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对霍成一点了点头，“霍哥，我也买了你的早餐。”
说着递过去。
霍成一接过早餐，收回视线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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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一柯边吃早餐边去教室，边跟裴清墨勾肩搭背地说话。
当然。
是秦一柯单方面的勾肩搭背，裴清墨那张脸€€丽惊艳，但气质就像一个清冷出尘，与世无争的贵公子。
贵公子不会勾肩搭背的，但裴清墨很喜欢秦一柯这样对他“动手动脚”，每一次的肢体接触，都在告诉他，他和这个人有多近。
裴清墨嘴里应着，视线却落在秦一柯的手臂上。
这双手……
在那场春梦里抱过他的脖子，捧过他的脸，带着灼热的喘息，仰头跟他接吻，低声急促地催他：
“进来……”
“清墨快进来……”
如果€€€€
真的进到秦一柯的身体里€€€€
“怎么了？”
一只手忽然摸到裴清墨的额头，侧眼就看见秦一柯担忧的眼神。
“也没发烧啊，耳朵怎么这么红？”
“有点热。”
裴清墨顿了顿道。
高三的第一学期是秋季开学，夏天虽然过去，秋老虎依旧毒得很，大清早的也有些热。
但裴清墨当然不是热的。
是他心底不可言说的东西在发芽，在作祟。
有那么一瞬间€€€€
或者说有很多瞬间，他都想表白。
他想，秦一柯这么好，对他也这么好，跟他表白的话，说不定他会答应自己吧？
但裴清墨不敢。
他怕秦一柯拒绝他，更怕秦一柯讨厌他，而且他不小心听到过，比起男生，秦一柯更喜欢女孩。
“奥。”
秦一柯点点头，“确实挺热的，不知道下午能不能去打球，太热了打球容易中暑。”
秦一柯朋友很多，从尖子班到普通班，从老师到学生会，甚至高一高二的都认识很多个，有朋友听到他的话，立马就应过来。
“打球？下午打球叫我啊秦哥！”
“叫你叫你！没有你这前锋秦哥也赢不了啊哈哈！”
“秦哥你今天又帅了！”
“那当然，你秦哥哪天不帅？”
“秦哥早啊！”
“耗子早，不过你嘴角的米粒没擦哈哈哈。”
秦一柯一一笑着应回去，瞧见一脸凶相的周旖旎主任，也招了招手，
“周主任早上好啊，这么早值班啊？”
周主任拧着的眉头在看见秦一柯的时候，略松快了些，微笑道，“算你小子今天起得早，快进教室学习去。”
秦一柯嘿嘿一笑。
旁边忽然窜出一个人勾住秦一块的脖子，笑哈哈跟周主任问了好，才跟秦一柯低声开玩笑道，
“哟，秦哥，今天又跟小情人去上课啊？”
“胡说什么呢你。”
秦一柯笑骂地锤了那人一下。
被他勾低了肩膀不舒服，把他的手臂也弄了下去，自己倒是还搭着裴清墨的肩。
金元征也不生气，嘿嘿笑着说，“没见你天天跟你哥一起去上下课，就天天跟裴清墨呆一块。”
“他又这么漂亮，跟个小姑娘似的，谁知道你俩是真情侣假情侣。”
裴清墨很轻地看向秦一柯，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冀。
但秦一柯只是笑骂，“再说我们家老幺像女孩，我就揍你。”
“我们家老幺也是很有男子气概的好吧？喜欢他的女孩从这里排到首都，你个连情书都没收过的，还有脸说？”
金元征愤怒了，“秦一柯你不是人！裴清墨也不是人！男生哪有长这么好看的，简直不科学！”
是啊。
男生哪有长这么好看的。
他要是女孩就好了，说不定他就敢追秦一柯了。
裴清墨垂了垂眼。
就在这时，秦一柯忽然拉着裴清墨的手跑了，风吹在少年的脸上，是意气风发，是鲜衣怒马。
他笑着大声道，“我看见班主任了，等他进教室你还没进，你就等着我给你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