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137.担心
这次的事件，好歹也算是蒙混过关了。
其实说实话，我跟于兴联系的时候，有随手删除聊天记录的习惯，为的就是预防这一天的到来。
当然，这也并不就意味着我是在背叛夏霁，只是他对于于兴的存在有些过于过激，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他的脑海中还留存有些许对羊咩的印象的缘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于兴和羊咩八成不是一个人的事实，反正，为了让夏总息怒，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当然，对于于兴，我也不是全然信任的，其实我全部删除了我同宋子明的聊天记录，那记录中就有我叫他帮忙找寻私家侦探去调查于兴的内容。
在我初次提出这一意见的时候，宋子明那家伙简直大惊小怪，他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现代社会还有“私家侦探”这种产物，所幸，就在我即将放弃将这件事拜托给他之前，夏犹清联系了我，他说他可以帮忙，因为现在宋子明正在准备考试，我的事情可能会让他分神什么的。
我倒是无所谓究竟是谁帮助了我，毕竟夏犹清这家伙的确也比宋子明靠谱很多，他愿意出手，我自然是非常乐意的。
我将从夏霁这头找来的一些联系渠道发送给了他，夏犹清问我为什么不自己出手，我原本并不打算跟他说明太多，但毕竟现在也是合作伙伴，合作氛围的良好是最重要的，于是我只简短交代道：“最近夏总看我看得挺紧的，我不好跟陌生人交流，就这些联系渠道，我都是好不容易才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搞到手的，反正……拜托你了，兄弟！”
夏犹清那头隔了很久才回了一句“好”。
就在我暗暗松了口气，心说还好夏犹清不算多事的时候，宋子明又一条消息弹过来了€€€€
黑暗里放光明：哈哈，我就知道你是个妻管严！不过我也真是惊了，你这个性格，居然愿意被人这么管着？
靠，他俩究竟什么关系？怎么还消息互通起来了？我在心中暗骂，很快便将宋子明的整个聊天框全部删除了。
所幸，夏霁这边，我正常看手机的话他也是不会管到我的，其实最近我有刻意与他拉开距离，因为如果于兴的话是真的，那么同我接近便很有可能会加剧夏霁的头痛。
夏霁虽然嘴上不太满意，但行动上终究没有制止我，在公司内部，我看着他那张如杀神般严肃的脸，其实还是有些担心他如此紧绷的表情是不是因为我。
夏霁偶尔会告诉我他又想起了什么，不过据我所知，那些都是他刻意删减了部分剧情的片段，我发现有的时候他并不能分清数次轮回中的“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其实我只陪伴了他一个世界。
如今的夏霁好像尚且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书中的世界其实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轮回了，对于很多重复的记忆，他总说“恍惚了”“很奇怪”这之类的话，我不是没有尝试过提醒他，但每当我说起这些的时候，他便好像骤然间清醒了过来似的，只用一种十分生硬的语气，叫我不要再说了。
夏犹清联系的那个侦探很快联系上了我，我给他发送了我与夏霁出事当天的新闻，试图叫他去查当时车上究竟有哪些人，当然，调查于兴行程也是必不可少的，不过碍于我这头不方便，具体的细节侦探是会跟夏犹清接洽的，而我多数情况下，都只担任一个发放任务的工作。
同夏霁这头，日子也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着，彼时我的工作室已经差不多建设完毕了，得益于夏总给我发放的那些工资，装修完毕之后看上去倒是有模有样的，节假日的时候我还招呼夏霁跟我一起来看过，夏霁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只说：“规模太小，暂且还是不够看的。”
我笑了，我知道我的这个小工作室，对于他的夏氏集团来说当然不值一提了，但这好歹是我个人脚步埋进的第一步，“夏总。”凑近夏霁的耳边，我轻声说：“帮我给的这个小企业起一个名字吧，毕竟……你也算是我的股东？”
夏霁斜瞥我一眼，虽然表情别别扭扭的，但我知道他的内心对我的这个提议是十分满意的，“晚上回去再说吧。”说完，他便转过身径直往外走：“装修味儿太浓了，恐怕要过段时间才能入驻……咳，说起起名，我倒是有一家设计公司可以推荐给你，名字起好之后可以让它设计一个商标，也算是为你开了个好头。”
我望着他红红的耳廓，只觉得心里痒痒的，连忙跟在他的身后，说：“只希望设计的费用不要太昂贵，刚装修完办公地点，我现在可是很穷的。”
“看你这表情……傻乎乎的。”
于是当天夜晚，我和夏霁久违地关在了同一个房间，开始为这个尚且还未正式出世的公司想名称、定标识。
这个工作看起来简单，但需要讨论的地方也是不少的……特别是在我与夏霁都并非专业人士的情况下，有的时候聊着聊着，就很容易扯到其他地方去。
“夏总你的网名是summer，这是个好名字，把你的真名都涵盖进去了，我的公司干脆也叫summer好了。”双手一拍，我突发奇想道。
夏霁闻言，翻了个白眼，“拜托，这跟你打算做的东西完全都没有联系好不好？而且……为什么要把我也掺和在里面啊？你不是不喜欢跟我搅和么？”
“我才没有，夏总冤枉我！”
“……商€€你够了，你知不知道你恶意卖萌的时候真的让人鸡皮疙瘩起满身啊！”攥紧拳头，夏霁显然已经忍无可忍了。
“是吗？好难过，我要是这样的话，夏总就嫌弃我了5555……”
“你闭嘴！”夏霁面色通红地捂住了我的嘴，久久地同我对视着，半晌，他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来，“真不知道我是怎么……算了。”
“夏总，话说半截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还不是经常这样！”
“可我就是一个没有好习惯的坏孩纸啊……”
夏霁闭上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最终让自己平静下来，“对了，你叫商€€，你的这个名字，有什么讲究么？”
“呃……我父母都是很随性的人，我只知道后面这个字有美玉的意思，我妹不是叫商钰吗？刚好跟我配套了，他们大概也就是图省事吧。”
“好，玉的英文是jade，你的公司干脆就叫jade好了。”十分不负责任地一摊手，夏霁毫无负担地这样说。
“不要。”严重怀疑他是在反击我先前刻意耍宝的行为，我必须严正抨击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行径。
“你都可以把我的名字加上，我为什么不能加上你的名字？”夏霁斜我一眼，冷哼一声道。
“好！我决定了！我们的公司就叫summer jade！”再度一拍手，我盯着夏霁，如是同他较劲道。
夏霁显然被恶了一下，旋即露出一个嫌弃的神情，“这也太土了，翻译过来就是夏玉，听着像是古代的什么组织似的。”
“我觉得挺好的，反正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做什么事情。”
“哦是吗？”夏霁斜瞥我一眼，“你要做什么事情？老实说根据你先前提供的计划书，你这个项目想要做成，至少得过个十年，甚至二十年。”
“是啊……到时候我们都老了，”笑了笑，趴在桌子上，我以自下而上的视角，凝望着夏霁，“不知道到时候夏总还在不在我身边。”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了。”夏霁睨视着我，唇角不甚明显地勾了勾，“我以为你从来不会想这些。”
“想啊，怎么不想？我还很想知道，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我究竟触碰到真相了没有。”
“你对真相也太过执著了些，”夏霁揣着双手，略微俯身下来，视线同我接近了，“你一直在追寻这个东西，说不定以后公司成立了，核心理念还是这个。”
“……好主意。”看着夏霁略显苍白的脸蛋，我说，“夏总真是了解我。”
“你还真打算这么干啊？”伸出手，第一次，我任由夏霁的手轻轻触碰到了我的头发上，他的抚摸是那样温柔，不过他的表情，就好像是在抚摸一个大型宠物似的，“算了，反正我也是管不了你的。”
“我想要知道很多事情，夏总……我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沉睡，我们为什么会醒来，人为什么会陷入一次次的轮回，这其中的运行机制又是什么，老实说，夏总，我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如果我弄清楚了这些，我们就能参破这个世界的秘密，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世界的真相被我们掌握在手中。”
夏霁没有说话，他的手凉凉的，抚摸到我的脸颊上，我看着此刻的他，才忽然有了一种，他或许比我要成熟一些的实感。
“真好呢，原本我从来不会想像这种虚头巴脑的事物……但，或许是因为你吧，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开始变得有意思了许多。”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那双眼睛，像是要将我刻进他的世界之中。
第138章 138.决心
时间总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流逝过去，同夏霁在一起时那些温软而又私密的对话，令我忘记了一直以来我都在注意的事情。
那天晚上离开夏总，回到房间睡觉的时候我还想着，今天夏总的状态似乎还不错，就算跟我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他也没有像于兴所说的那般，感受到什么疼痛。
起码，据我观察，是这样的。
然而我忘记了，在痛苦的一次次冲刷下，人的耐受能力是会提升的，就连演技也会在一次次的锤炼下逐渐趋于进步。
第二天，夏家别墅内部分外安静。
我照例做好早餐，才选择上楼去夏霁的房间里。
昨天晚上的夏霁果不其然也锁了门，他不想我夜袭偷看他的状况，而昨晚上我则是看他状态还好，是唯一一次没有尝试这么做。
第一次敲门呼叫夏霁名字的时候，夏霁没应声，我以为是他睡太死，没听见的原因。
第二次敲门拔高音量叫小夏少爷，他没应声，我以为他是在耍小脾气。
直到第三次敲门，我内心的不安才逐渐加剧，我开始加大力度地敲门，但无一例外，屋子里没有声音。
一脚将门踹开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是哪儿来的力气，夏霁家中门的质量自是不会太差，可能那时候我是真的有些着急。
我看见夏霁平躺在床上，宛若睡着一般的模样。
一时间我手脚冰凉，第一时刻，我选择俯身去探他的胸腔内部的声音。
还好，还有心跳，但是夏霁他没事，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
我联系了夏家的家庭医生，并拨打了急救的电话，冷汗冒了满背，我却近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我抚摸住夏霁的手，很冰，不像是寻常的体温，冰得令人害怕，我好想将他捂暖，但此刻的我除了守在他的身边，却不能为他做任何事情。
当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我才想起我应该先给公司打一通电话，夏霁今天还有几场会要开，原本行程安排得满满的，他很忙。
当医护人员与家庭医生一齐自门外鱼贯而入的时候，我看着躺在床上的夏霁，忽然觉得，或许是我……是我害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是我优柔寡断、没有决断能力，不能一早下定决心，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都怪我，害得夏霁逞强，他原本就是一个在关键时刻格外坚强的一个人，却因为想留我在身边，不惜演戏也要强忍着脸色硬撑。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应该听从于兴的建议，明明我都已经猜到了夏霁的苦痛，但我却因为不舍得、想要继续留在他身边，而刻意放缓脚步。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如果夏霁出了什么问题，也都是我的错。
一路上，我紧攥着夏霁的手，医生检查不出病因，做了核磁共振和脑部CT，只说夏霁如今的状态在逐渐向脑死亡的那个时候靠拢。
怎么会这样？
我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又一次，我联系了于兴，要他即刻赶往医院来。
虽然上次在夏霁面前的冷遇令他略有犹豫，但最终，他还是因为我的恳求，而再度到达了夏霁所在的病房里，当然，还带着专属于于兴博士的检测机器。
“……说是接近脑死亡的那个时刻，其实并不准确。”于兴说着，抬起头来，“他现在的状态其实非常接近于他即将醒来的那个时候，关于这种状态我们之前是讨论过的，他很痛苦，或许，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原因。”
“所以你的意思是……”
“虽然我这么说或许会有些残忍，但在他的脑内紊乱彻底痊愈之前，你妄自接近他，其实是害了他。”
对于于兴的话，我哑口无言。
我想我已经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了。
因为害怕夏霁醒来吼发难，于兴为避风头，匆匆离开了。
在夏霁醒来之前，我自是不会离开他的，我照顾着他，遵循于兴的嘱咐，我知道只要夏霁不睁开眼睛看见我，就暂且不会有什么问题。
夏霁昏睡了整整两天，他醒来的时候，我正趴在床沿看着他的侧脸。
他的眼眸转过来，看见我，兀地说：“商€€，我好疼啊。”
一瞬间，我近乎想要用袖口捂住我的脸，让他的视线无法触及到我这痛苦的根源。
然而紧接着，我却又听他轻声问道：“商€€，你疼吗？”
“我……”眼眶兀地有些酸涩，我伸出手，紧握住他，“看见你这样，我很难受，真的……对不起。”
“不，我不是说这个。”夏霁面色苍白，他转过脸，一个眨眼，眼泪却自颊边落了下来，“算了，带我回家吧。”
轻轻搀扶着他的身子，令他勉强站了起来，他醒后，医生有给他做了一次全方位的检查，然而诊断结果依旧是什么都没有的。
我问他，现在，你疼吗？
他好笑一般地看着我，只摇头……分明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的演技却已经进化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我没说话，只听了他的，带着他办理了住院手续，离开医院了。
我知道他的病是因何而起的，这样看来，也就不用再在医院里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