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你 第39章

向莹俨然成了两人之间的传话筒。

陶楂直接躲了林寐快三个月。

有一次,林寐房间的灯六点就亮了,陶楂摸黑换了衣服,抱着书包从后门跑了。

在路口也碰到过。向莹和陶大行给了他打车的钱,但陶楂为了省钱,多是坐公车,那次为了避开林寐,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后来的战况逐渐发展得激烈。

林寐直接到陶楂家里来,陶楂就往洗手间躲,说自己在上洗手间,向莹虽然不明白,但她盲目地给自己儿子站队。

这段时间,不管是谁敲窗户,陶楂都不开。因为大概率是林寐。

陶楂不想再跟林寐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没出息的心软。他本来就知道林寐是无辜的。

但林寐为什么这么不依不饶?他只有自己这一个朋友吗?

这场冷战比学校里所有人预料的时间都要长。

[好了,这次我确定他们是吵架了,以前林寐是不是经常给陶楂送牛奶,最近一次都没成功过,我经常见着他拿着牛奶从我教室过去,然后又拿着牛奶回去。]

[陶楂好犟啊€€€€€€€€]

[最近好冷,大家有没有觉得林寐也变冷了?]

[有感觉到,以前问题目,林寐还会丢两张草稿纸给我们,现在直接丢答案,我草,我要的是答案吗?!!]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小情侣,但求求你们和好吧!!!]

[好了,各自独美吧。]

[不可以!!!!!]

后面半个月,林寐好像放弃了。他没有再找过向莹,也没有再拜访过陶楂的家陶楂的房间,更加没有再敲过陶楂的窗户。

陶楂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觉得悲凉。明明林寐是那么好的一个朋友,却被自己给弄丢了。

“最近太冷了,耳罩手套都要戴着,不能取,不然生冻疮的!”一到冬天,向莹就操心得不得了,生怕陶楂感冒发烧。因为早产,陶楂每次生病都要比其他人病得要重,病的时间要更长。

陶楂扎紧了围巾,捂得只剩下了一双眼睛,他低头看着亮黄色的围巾,身体一顿,他瓮声瓮气地问,“你给林寐织的围巾,给他了吗?”

”哎哟,你不说,我差点就给忘了,上周就织好了……”向莹说着,面露苦恼,“但我厂里今天要加班,要不等你放学了,你把围巾给林寐?”

“算了,你最近跟他好像不太好,我明天自己送。”向莹很明白陶楂,她不会为难陶楂。

陶楂心里闷闷的,他哦哦两声,走到了门口,脚步一停,转了身,“我去送吧,我给萍姨,让萍姨转交给他,也是一样的。”

向莹说好。

.

给公交车里丢了两个硬币,陶楂握着扶手,一步步往后挪。他们这儿是这一趟的起始站,座位都是空的,陶楂喜欢坐最后面靠窗的位置。

他坐好了,把书包取了放在腿上,又捂了捂围巾,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已经结了一层霜的树枝和花坛。

司机按下关门的按钮,门徐徐要合上,快合上时,车外传来一声淡淡的“稍等,还有人”。

那人是从后面一路跑来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他本来以为对方赶不上的,结果跑那么快。

司机重新开了门。

陶楂半眯着眼睛,在一片雾色当中,看清了上车的人。

!!!

陶楂倒吸一口凉气,他膝盖不由自主地发软,三个半月以前的怒气早已经消失殆尽,他现在面对着林寐,更多的是心虚。

他抱住书包,弯下腰,屁股离开座椅,试图蹲在前一排的椅背后面,让林寐发现不了自己。

脚步声近了。对方在陶楂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喳喳,起来坐好,别摔倒了。”估计是冬天,林寐的嗓音听起来比前几个月要冷,也有可能是陶楂的心理作用。

陶楂机械地抬起头。男生在校服外面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也不怕被弄脏。

柔软的白色穿在他身上,偏生冷淡了几分,像凝成冰的雪层,毕竟林寐就生了一张很有距离感的脸,只是他性格好,所以又使人觉得温和。

白色的羽绒服,冷白的脸,越发显得上方的那一双眼漆黑如墨。他眼中完完全全都是陶楂。让陶楂觉得喉咙发紧,腿发软。他屁股都开始发麻,他觉得自己要融化了。

“我……我…..我我我……”陶楂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电视上女新闻主播的声音:据悉,S市明日将迎来五十年一遇的特大暴风雪,请各位市民注意防寒保暖,注意用火,谨慎出行。

第35章

陶楂攀着座椅,慢吞吞重新坐好。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毫无准备的陶楂顿时一个俯冲出去,他立刻紧闭眼睛,以为自己会飞出去。

林寐在这时伸出手臂挡在了他的身前,让他免了一次丢脸。

“谢谢。”陶楂声若蚊蝇,抱着书包的手紧了紧。

陶楂偷偷去看林寐,发现林寐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他没有看自己,但他应该有在关注自己,可他什么都不说,他是什么意思?陶楂不明白……

二十分钟过去,陶楂依如坐针毡。

在选择面对对方的那一刻,陶楂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关于“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要说绝交?”“因为不开心就可以随意丢下对方,是这样吗?”一大堆问题,陶楂都很快准备好了答案,他有信心将林寐的所有问题给搪塞回去。

可林寐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

陶楂一颗心好像被丢进了一锅油里,被煎得滋滋啦啦作响作痛。

公交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前边半截车厢人贴人,后半截却还是空位,陶楂张望着,企图让座给老人,逃离这个莫名逼仄的空间。

迟迟等不到需要座位的老人或者孕妇,陶楂把眼睛投向窗外。

天蒙蒙亮,车内温度高,车外温度里,玻璃上慢慢糊上一层白€€€€的雾气,积攒到一定程度,累成一串串水珠滚落下来。

陶楂在水珠滚落过去的地方撞上林寐乌沉沉的眼神,他身体一个机灵,忙不迭地垂下头。

到学校那一站了。

林寐先陶楂一步起身,神经一直紧绷着的陶楂立刻就跟着站起来。

林寐什么都没说。陶楂低着头,跟在他后面从人堆中挤出去。

外面温度低冷,吵架那天的日光有多灼烈,如今的天就有多灰蒙蒙,连树木草叶都不再翠绿了,光秃秃的树枝群伸向天穹。

陶楂低着头,把大半张脸都藏进围巾里,围巾被呼吸喷洒得湿热,少年也不抬起头来。但他一直跟在林寐身边走着。

跟身边急匆匆往学校赶的学生们相比,林寐和陶楂走得很慢,散步似的速度。

“这段时间,你一直躲着我。”林寐用带着轻微疑惑和受伤的语气说道。

他终于开口了,陶楂悬着的心终于爆炸了。

“没……没有啊。”陶楂心虚且嘴硬。

林寐:“是吗?可我联系不上你,也见不到你。”

为什么一定要联系我?为什么一定要见我?陶楂心里这么想着,却不敢问出口。是的,陶楂害怕林寐,因为林寐跟他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林寐太厉害太优秀,于是,陶楂总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可能都会惹对方发笑。

于是,陶楂只能一再斟酌。他在李暄面前也是如此。

“哦……唔啊,”陶楂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林寐说的是事实,林寐也知道自己在搪塞撒谎,可他明明都之前都说了的……

“我之前说,说不想再和你做朋友了,我没有开玩笑。”陶楂眨了眨眼睛,他鼻子和喉咙都忽然开始发酸,他知道自己总要面对的。

陶楂:“我不会再躲着你了。”

林寐想要的不是这个。

“然后呢?”林寐温柔地问。

然后什么?

然后就这样啊。

陶楂抬眼,大又亮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林寐。可能是捂着围巾,挡住了有肉的腮帮子,也有可能是入冬确实瘦了些,陶楂这双眼睛比之前看着大了点儿。

林寐盯着陶楂看了会儿,被羽绒服衣领挡住的喉结上下微微滑动。

“喳喳,我没想过跟你做朋友。”林寐弯起唇角,笑容和眼神像头顶层叠的云层,柔软却又使人看不清,但又实实在在地笼住了陶楂。

林寐:“所以你说的绝交,在我这里不作数。”他的面具终于由他自己亲手撕开了一道口子,隐隐的强势从中渗出来。

可陶楂没经验。

“你说了不算!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陶楂气恼极了,林寐在跟找自己吵架呢。

他说完后,又恨自己嘴快,他把头扭过去,“你不想跟我做朋友,那你想跟我做什么?”陶楂脑海里浮出在网上常看见的“我要做你爹”网友发言。

陶楂古怪地看了林寐一眼,觉得林寐应该不至于是那样的人。

林寐似乎差点把什么话说出口了,他冰凉的手指轻轻触上陶楂的脸颊,指腹往下滑,滑进围巾,捏住肉肉的腮帮子。

“你很快就知道了。”林寐说道。

陶楂却只觉得一道电流从自己脸上滑过去,劈开全身。他没听见林寐说了什么,重重的心跳成了这个冬日的第一声也是最响的一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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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天上响了几声闷雷,呼啸的风吹成鬼喊鬼叫,如帘如幕的雪花紧随其后,完全看不出是雪花,还没落到地面,就被风卷着变成浪一样的形状横扫过去。

外面有多冷,教室的暖气就有多足。

陶楂羽绒服搭在椅子上,校服外套也扒了,里头就一件米白色的粗线毛衣,看着没细毛线那么柔软,更加有型一点。

他头发被他自己揉得乱糟糟的,降温以后,他就没再剪过头发了,他怕冷,要一直到天气暖和后,他才会剪头发。

宁鑫偷偷给陶楂手里塞了一颗半个拳头大的草莓,“丹东最近雪大,草莓差点送不过来。”

过了片刻,宁鑫又忍不住发问,“你到底在烦什么啊?你都跟林寐绝交了,为什么还要烦?”

陶楂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我觉得……说出那些话后,我也没有觉得很轻松,很开心。”

“那就对啊,因为林寐根本就没有错,你的敌人一直是你自己,没有林寐,也会有张寐李寐刘寐周吴郑王寐。”宁鑫故作深沉道,“一切根源,都在于你自身罢了。”

陶楂闭上眼睛,宁鑫的深沉一秒破功,“你睫毛好长啊,但是不怎么翘,像帘子一样,好漂亮。”

“为什么你情绪这么不稳定,你皮肤还这么好呢?我要是像你这样,脸上早就满脸痘啦。”

“别跟林寐生气了,他的同学们好可怜的。”

陶楂不明所以,“他同学可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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