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屿白拿了个沥水篮,转身看见他这明显是在玩水的动作,抬起手戳了戳他的小胳膊:“再洗就要坏了。”
皎皎无辜的拍了拍小手手,仰头看了爸爸一眼,从水池里找了颗又大又饱满的递给爸爸:“爸爸啊。”
厉屿白无奈的低头含过他手上的大米泡。
见爸爸吃了,皎皎甩了甩手上的水,又将手放进水池里,将洗干净的大米泡一捧捧的捧出来放在沥水篮里,扭头看向爸爸:“洗干净啦。”
厉屿白点头:“嗯,吃吧。”
听见爸爸说可以吃了,皎皎这才低头从篮子里拿出一颗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从嘴里炸开,皎皎眯了下眼,仰头看着爸爸笑。
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厉屿白没忍住伸手捏了捏皎皎肉肉的脸。
从厨房里出来,皎皎就捧着沥水篮挨个给小伙伴们尝这个甜甜的小浆果。
从来没见过这东西的曹宇豪等人好奇地围在皎皎身旁。
“甜甜的。”吃了一颗的曹宇豪有点惊奇。
“这是什么呀?”楼瑶瑶边吃,边问。
皎皎摇头:“不知道呀,哥哥给我吃的?”
“那个哥哥?”穆奕承有点好奇地道。
不知道周遗名字的皎皎歪头想了想:“就是,那个,村子里的哥哥呀。”
施淮柔拿起一颗大米泡仔细地看了看放进嘴里:“就是今天那个背着一大摞草的那个?”
皎皎点头:“嗯嗯,就是他。”
曹宇豪:“他背那么多草干嘛?”
皎皎摇头:“不知道。”
“背那么多草?”楼瑶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满脸期待地看向皎皎:“他家是不是养了很多小兔子呀?”
施淮安疑惑:“为什么是兔子,不能是狗狗或者猫猫吗?”
穆奕承反驳道:“狗和猫不吃草吧?”
“胡说,我家狗狗就吃草。”施淮柔用自家狗狗的行为力证自己说的话。
一群小家伙边吃边猜测周遗家到底养了什么动物,需要吃那么多草。
直播间的网友们见他们将所有吃草的动物都说了个遍,也没猜到猪身上去时,没忍住在弹幕上发言提醒,虽然知道他们看不见,但也挡不住他们乐此不疲的这样做。
最后曹宇豪小手一挥,笃定地拍着桌子道:“他家一定养了头大象和长颈鹿,不然根本吃不了这么多草。”
被他们说懵圈了的皎皎眨了眨眼,疑惑地歪了下头:“大象和长颈鹿?”
见皎皎不知道大象和长颈鹿,曹宇豪等人忙不迭地从智能手表上调出大象和长颈鹿的样子给皎皎科普。
在被科普和洗脑一番后,皎皎打心底地认为周遗家有大象和长颈鹿。
在曹宇豪他们拜托他去和周遗说,让他们去他家看大象和长颈鹿时,他还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嗓音稚嫩地保证:“皎皎会和哥哥说,让他允许我们去他家,看大象和长颈鹿。”
此时在家舀猪食喂猪的周遗并不知道,自己在皎皎心里已经是一个家里养了大象和长颈鹿的厉害人物。
吃完午饭皎皎等人就去午休了。
正午的时候太阳很是毒辣,在这段时间尽管田里的活还没干完,也不会有人会在这个时间段去干活,再忙再急也会避过这个时间段。
毒辣的太阳在天空直射下来,整个村庄里都安静下来,有闲不住的大爷大妈们就趁这个时候,拿着小凳子去到村子里最大的那棵老槐树下,一边纳凉,一边扇着蒲扇说闲话。
突然,一个大妈用手里的蒲扇指着不远处道:“李老头你看,那是周遗那小子不?”
手上盘着自己吃下的两枚象棋,正拧眉沉思下一步怎么走的李老头闻言抬头匆匆瞥了一眼,这一瞥手上的动作就是一顿。
只见炎炎烈日下,一道单薄瘦小的身影扛着锄头摇摇晃晃地走在小道上,这么毒辣的太阳,他甚至连一顶草帽都没有。
知道他昨天又被打了的李老头心里暗骂着周大强是越来越过分了,最后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声:“周家那小子,要去地里的话等太阳下了在去。”
头脑昏沉得厉害的周遗隐隐约约听见喊声,没认为那是在喊自己的他眨了眨眼,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往地里走。
坐在树荫下的人见周遗没搭理他们,顿了一下后叹了口气。
周遗小子这性子,难怪周大强他不喜欢,成天阴沉沉的也不搭理人,这是真讨人喜欢不起来。
罢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的命如此,谁也帮不着。
这样想着的大爷大妈们压下心里那一丝怜悯,继续下着象棋,说着闲话。
太阳在时间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西移,下午三点半左右,午睡醒来的皎皎扯着爸爸的裤腿,精神抖擞地从蘑菇院里走出来。
一行人走到岔路口后,皎皎挥着小手向要下地的曹宇豪他们道别。
背着小竹篓不得不去地里的曹宇豪看了眼肖天承,一副他真不争气的模样叹了口气,转而向皎皎说道:“我们去干活挣工分,你去问问那个什么哥哥,可不可以让我们去他家看大象。”
皎皎认真地点头:“好。”
一行人分开后,皎皎就扯着爸爸的裤腿在村里慢悠悠的走着,一边走还一边转动着小脑袋张望,企图找到周遗。
看见皎皎这幅模样,厉屿白开口:“找什么?”
“找哥哥,去哥哥家看大象?”皎皎仰头看向爸爸道。
“大象?”
“嗯,哥哥背那么多草,宇豪哥哥说是用来喂大象的。”
喂大象?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一背草应该是用来喂猪的吧?
厉屿白迟疑地看向皎皎,倒也没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而是蹲下身抱起皎皎:“我带你去找他。”
皎皎高兴:“爸爸知道哥哥在哪吗?”
“差不多知道。”厉屿白说着扫了眼周围的山后,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前两天那个小孩也差不多在这个时间段背了一背猪草,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正在山上割猪草。
事实正如厉屿白猜测的那样,此时的周遗正朝着山上走,打算去割一背猪草。
饿得慌的他先找了些大米泡吃下,稍微填了下肚子后,才转身去到他常割猪草的地方。
现在村里的人养猪的少了,所以山上的猪草很是茂盛,不需要费太大的劲就能割一大背,这是周遗相对来说比较喜欢的活。
因为在山上他可以采浆果吃,还能看见很美很美的夕阳,这里没有厌恶嘲笑他的小孩,也没有满眼怜悯让他时时刻刻觉得自己是个可怜人的村人,有时候周遗就想,要是他能一直住在山上就好了。
找一个没人找得到的木屋,可以用稻草当被子,时常就在山上找一点浆果,或者抓两只野兔饱腹,而且他还很会种地,可以自己种菜种米吃。
在很小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的周遗,曾经也悄悄跑到深山里过,只是深山里没有木屋,他在一棵很大的树下蹲着,夜晚的时候整个山林都暗下来。
月光被茂密的树冠遮挡了个干净,山里一些奇奇怪怪的叫声和偶尔的脚步声让他感觉到害怕,像是他的爷爷正在提着碗口粗的木棍正在怒气冲冲地找他,那时候他想,被找到的话一定会被打死的吧!
可是那些恐惧中往往隐藏着极细微的期待,期待着他的爷爷发现他不在后会着急的来找他。
就算明知道被找到了会被打一顿,他也始终在暗暗期待着。
可惜的是并没有人来找他。
他在山里呆的第二天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暴雨,狂怒的雷电像是要惩罚他从家里逃走的这一行为,声势浩大得吓人得要命。
恐惧牢牢地将心脏攫住,害怕到极点的周遗抱着头从山上狂奔而下,回到家后被周大强打了整整两小时,屋里的扁担都打断了两根,疼得意识模糊地蜷缩着地上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可是他真的像爷爷说的那样,命硬得不行,在柴房里躺了两天后,他就强撑着爬出柴房找吃的,然后又再一次活了下来。
爬上山的厉屿白和皎皎并不熟悉这座山上的布局,也不知道周遗平时割猪草的地方在哪。
意识到这点的厉屿白并没有耗费时间力气去找,而是抱着皎皎坐在一旁的石块上,遥遥地看着远处山间的夕照。
如今的太阳还没完全坠向西边,金色的光晕将周围的云晕染上颜色,坐在爸爸怀里抱着奶瓶看着这一幕的仰头看向爸爸:“爸爸,好看呀。”
“嗯,好看。”厉屿白下巴搭在他的头上,懒散掀着眼帘看着这一幕。
早在上山时厉屿白就让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离开,只留下两个飞在空中的小型摄像器。
所以此时的这一片地带除了他和皎皎外没有其他人,静谥得让人舒心。
天空中有鸟儿衔着虫子回归山林,振翅声混着嗷嗷待哺的小鸟鸣叫声传来,莫名地脑海里所有繁杂的思绪都平静下来。
厉屿白很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他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都像是被绑在了一架高速行驶的列车上,被裹挟着拼命向前追赶,根本无暇去顾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更没空去看一场还没西落的夕阳。
坐在爸爸怀里的皎皎晃着小脚丫,将奶瓶往上递:“爸爸啊。”
厉屿白低头叼过奶瓶,懒散搭耸着的眼帘下,黑沉的眼眸里满是笑意。
“爸爸,哥哥怎么还没来呀?”等得有点无聊的皎皎问。
厉屿白将他的头往左边转了转:“这不就来了吗?”
转过头来的皎皎眨了眨眼,看清楚背着猪草迎面走来的正是周遗后,就忙不迭地从爸爸怀里下来,向前跑去:“哥哥。”
埋头赶路的周遗听见声音抬起头,发现是皎皎后当即惊讶得停下脚步。
有点愣神的他直到皎皎冲到近前来,才回过神来似的下意识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发现这一点的厉屿白微微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周遗身上。
并不知道周遗有意远离他的皎皎仰头道:“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
听见他的话,周遗既诧异又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你在等我?”
皎皎点头:“我和爸爸都等你好久好久啦。”
周遗有点受宠若惊:“你,你等我干嘛?”
“皎皎想去哥哥家看大象。”说这句话的时候皎皎黑湛湛的眼里全是期待。
“大象?”周遗整个人都茫然了。
什么大象?
他家什么时候有大象了?
皎皎用手比了比:“就是那种好大好大的大象,还有长颈鹿。”
周遗对上皎皎期待的视线,很诚实地道:“我家并没有大象。”
见皎皎想说什么,他又赶紧补上:“也没有长颈鹿。”
皎皎疑惑地歪头:“可是宇豪哥哥说你家有呀?”
虽然不知道这宇豪哥哥是谁,但周遗想应该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会骗皎皎,说他家有大象和长颈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