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洋一听他说疼,一时间也顾不上别的,当即道:“知道了,我摸你,你不要动。”
他抬手轻抚江元洲脸颊,问:“这样吗?”
这话一问出口,江元洲忽地笑了。
路嘉洋有些懵地看着他笑,很快自己也反应过来。
他和江元洲虽说在接吻这事上没什么经验,可摸脸,经验绝对不少。
而且一般都是他主动去摸江元洲脸颊。
可见他这会大脑短路得有多厉害,连这都要问江元洲一句。
好在江元洲很快找补,温顺地拿脸蹭蹭他掌心:“嗯,是这样,喜欢哥。”
“喜欢”这两个字,在路嘉洋和江元洲之间出现的频率并不算低。
可此时此刻,江元洲亲着他说出这两个字,简单的两个字里又好似多了点别的含义。
路嘉洋在熟悉的触碰下,身体终于逐渐不再僵硬。
他似新人过桥,不清楚前路是否安全,踩到哪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过了桥又是什么样的风景。
因为格外谨慎,所以对落到唇上的触感也感觉得格外清晰。
那天夜里醉酒朦胧,他只记得江元洲唇.舌攻占时的凶。
而现在,江元洲的动作不仅与凶字毫不相干,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可即便如此,有些硬性存在的东西,并不是举动的轻缓所能改变的。
比如江元洲并不柔软的身躯,比如江元洲即使动作轻柔但也明显强势的主导地位,比如唇齿交互间无法忽视的男性气息。
这些在那天夜里被酒精朦胧,又在此刻全部清晰地呈现到路嘉洋面前。
路嘉洋虽说从未对这方面有过任何幻想。
但他只需要遵循他的性格顺势一想,便也知道现下的这种亲密方式是与他的性格完全相悖的。
他一贯是人群里的话语者,处事也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按理想状态,该是他将某个人圈在怀里,主导着亲吻,掌控着对方的一呼一吸。
而他也确信,他的确从未设想过,他的亲吻,会充斥着同为男性气息的碰撞。
但对江元洲亲他这件事,路嘉洋倒也并不算排斥。
嘴唇被少年像小猫似的咬着。
路嘉洋一垂眸,就能看见江元洲漂亮的脸浮动着他从未见过的动.情红晕。
少年本就生得艳丽,那张脸上但凡有一点与情挂钩的颜色,便会漂亮得任谁看了都难以不心悸。
路嘉洋垂眸看着少年期切吻他的模样,心底的恶劣因子又开始抑制不住地往外冒。
他心想还好看见这模样的是他,还好能看见这模样的只有他。
他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窥见江元洲这幅模样。
他承认他的恶劣,正视他的贪婪。
他愿意不计一切代价,来将江元洲私有。
路嘉洋内心骇动间,少年被水光沾湿的长睫掀起,一双眸好似月色下捧一汪到手中的湖水,波光浮动。
他像一只餍.足的猫,眸含希冀地望向路嘉洋,又似羞赧般,视线在路嘉洋唇上来回打转了好几回,才试探问:“哥,你感觉,怎么样?”
路嘉洋与他对视着,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搬出了当时在网上搜索性向时,看到的相关辨别方式之一。
“小洲,你在近几年的成长里,有注意过自己对同性的关注比较多,还是对异性的关注比较多吗?”
少年闻言,轻趴到路嘉洋肩头,眸中尚夹着春色地认真望路嘉洋。
应得也认真:“哥,我过去十几年的成长里,都只在关注你一个人。”
意料外的回答让路嘉洋心头猛地一颤。
他看着趴在他肩头模样乖顺、神情专注的少年,刚被吻过的唇在这时如同反应延迟般烧了起来。
路嘉洋脑子短暂空白,一时间忘了原本的后话。
直到少年出声问他:“哥,为什么要问这个?”
路嘉洋没打算说是为了确定性向。
因为他说了,江元洲肯定会反问他:“那哥呢?”
他不想对江元洲撒谎,可如果说实话,他更不想看少年露出失落神情。
他仍是无法太确定他个人的性向。
可他能明显感觉出来,在接吻这件事本身上,江元洲能从中获得的愉悦和满足一定远高于他。
于是他思索间,不答反问:“小洲,和我接吻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江元洲注视着他,黑眸缓缓变幽深。
他忽地又凑上来,再次亲路嘉洋。
他这一次亲得有几分耳鬓厮磨的意味。
眷恋的、轻柔的,偶尔轻蹭路嘉洋脸颊,又在呼吸间轻吻路嘉洋鼻尖。
这样熟悉的亲昵更能在路嘉洋心间烙下印记。
他甚至稍微主动了一点去回蹭江元洲鼻尖,呼吸在触碰间逐渐变得滚烫。
而他也在这时得到了江元洲的回应。
“我感到很满足。”
路嘉洋反应不及,有些许愣怔地抬眸看江元洲。
少年低头亲吻他下巴,又缓缓沿着脸侧,卷住了他有些发红的耳垂。
“我觉得我跟哥,好像更近了一步。仿佛只要再近点,多近点,就再也不会有人,能将我和哥拆散了。”
江元洲的回答,并不在路嘉洋意料中。
他本以为看江元洲今天表现,是少年初长成人,源于青春期不可避免的躁动。
可听罢后转念一想,又觉得,怎么会不是这样呢?
他会惶恐不安于江元洲未来某天的突然离去,难道江元洲就不会吗?
江元洲是他十几年里唯一的目光所向,难道他就不是吗?
路嘉洋心头浮动热意,那热意窜上眼眶,瞬间使他红了眼睛。
他朦胧间只听见江元洲一声“哥”,不等垂眸看少年,就被圈住脖颈再次吻住。
江元洲的吻忽然又变得凶狠。
少年迫不及待撬开他齿关,急切地攻占着此前未曾涉足的领域。
路嘉洋果然还是不能太适应这样的激.烈的吻。
呼吸被侵占,双眼逐渐模糊。
泪意朦胧间感觉到极限,他发着颤地抬手想去推江元洲。
可手刚碰到少年肩膀,大概是不小心压到了哪处伤口,瞬间听到少年一声闷哼。
路嘉洋一吓,当即收回手,不敢再轻易碰江元洲了。
他想问江元洲有没有被他碰疼伤处,可少年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路嘉洋被亲得扬起下巴,呼吸尽失。
他浑身战栗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死掉,然而残存的理智却时时告诫着他江元洲此刻浑身是伤。
不能碰,不能推。
他迷蒙间想,是不是配合一点,让江元洲尽情亲个够,就能快点结束。
思及此,路嘉洋发着颤,压抑住逃离本能地伸长脖子,尝试着,主动送出了一点舌.尖。
他明显感觉到江元洲动作一顿。
以为是要结束,刚要松下一口气,谁想少年在他唇下轻咬,而后如同脱缰般,更加凶狠地将他吻住。
路嘉洋猝不及防陷入新一轮更加蛮横的漩涡,他垂在身侧的手无力抓住被子一角,很快又松开,不再挣扎地被江元洲带入颠倒的世界。
等视野再清晰时,窗户在悄然间爬上了初冬暖阳。
他感觉到江元洲将脸埋在他颈间,像个要糖的小孩般问他:“那哥是什么感觉?”
日光倾斜入室。
路嘉洋看着两人的身影被投落到白墙上。
身影在白墙上交织、相融,仿佛并蒂而生的一株双生花。
他又像那天晚上走在江元洲身后那样,看见了自幼时起成长至少年的每一个江元洲。
只是这一次,江元洲没再转身走远。
每一个江元洲都向他走来,朝他笑着,对他伸手,说:“哥。”
路嘉洋抬手,很轻地将江元洲抱住。
他回应少年。
“哥跟你一样。”
第四十章
江棋瑞来时,病房里就江元洲一个人。
少年盖着被子躺在病床上,听见动静,睁开眼往门口处看了眼。
见是他,又懒洋洋把眼睛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