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
洁白的病房被暖阳铺得不留一寸灰暗角落,少年甚至直接被笼罩在光圈里。
路嘉洋占据了主动权,就不想再自下而上抬眸望江元洲。
他坐起身,跪坐到床上,低下头,捏着江元洲后颈,垂眸看跟随他动作轻抬下巴,受着他亲吻的少年。
少年美得不可方物。
在阳光下,垂着眸,浓密长睫轻颤的模样,好似误入凡间不通人事的天使。
可当他掀起眼帘,那惑人心神的黑眸落入光里的瞬间,他又仿佛成了古希腊神话中最擅惑人心的海妖塞壬。
路嘉洋果然还是更喜欢占据主导地位。
他学着江元洲早上吻他的步调,缓缓撬开少年齿关。
他垂眸,不放过少年在他掌控下的任何一处表情变化。
看少年望向他的眸光逐渐深邃,看少年几次唇瓣轻动,想要回吻于他,又在他的目光注视下,乖顺又委屈地收起爪牙。
路嘉洋忽然有些明白江元洲为什么会喜欢亲他了。
注视着掌中人的每一寸呼吸、每一寸律动都因他而起,因他而变,心脏会被填得很满。
满到甚至能令人生出错觉。
好似这个人,生来就属于他,就连死后,也该归于他。
路嘉洋并不是太喜欢强烈碰撞的吻。
因此他亲吻江元洲亲吻得很轻。
慢条斯理的,像在品尝一道美味的糕点。
这种步调于他而言刚刚好,但对江元洲来说,显然是有些折磨人了。
江元洲不能动,不能回亲。
好几次路嘉洋扫到令他欢喜的地带,他都兴奋地想将路嘉洋缠住。
可一动,便会被路嘉洋捏住后颈,看青年目光悠然看他。
他像头自甘为自己套上项圈的狼。
分明可以在旷野肆意奔跑,亮出獠牙享受捕食的愉悦,可望着那只静立在不远处朝他望来的无害羊羔,他却甘愿低下头颅,叼起牵绳,主动将牵绳放入那只温柔可人的羊羔手中。
路嘉洋非常满意少年的温顺与听话,奖励地揉了揉少年耳垂,结束了这一场由他主控的吻。
他站起身,轻拍江元洲肩膀,准备走回到桌前:“吃早饭吧。”
可都没来得及转身,忽地被少年搂住腰,猝不及防被带回跌坐到床上。
他一愣:“你……”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少年已经捏住他脸低下了头。
然而就在即将要亲上时,门外忽地传来两人都非常熟悉的声音。
“老婆,你把你手里那袋东西给我拿吧。”
“就那么点路了还婆婆妈妈什么,快去开门。”
江元洲动作一顿,就差直接把“哀怨”两个字写到脸上。
路嘉洋忽然听见路泓慷和沈晓筠声音,本来还有点紧张,一见江元洲这幅表情,一下子又乐了。
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后是路泓慷低喃的声音。
“703,704,705……老婆,是705吧?是这间没错吧?”
“对,705,进去吧。”
路嘉洋飞快地带点补偿性质地在江元洲唇上又亲了下,而后便拉开江元洲环在他腰间的手,迅速起身,整理拉扯间乱了的衣服和被江元洲推到手肘上方的袖子。
就在他将袖扣扣好的同时,病房门被从外推开。
路嘉洋下意识抿了下有些发麻的唇,莫名心虚地抬头朝进门的夫妻二人望去。
好在二人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路泓慷进门将手里东西一丢,就直奔病床:“洲洲啊,你感觉怎么样?身上疼吗?吃东西了吗?天杀的叶怀骋,昨天叔叔拎他去警局路上给了他好一顿暴揍。”
江元洲身上披着路嘉洋进屋时给他盖上的外套。
他轻拢外套,乖宝宝似的逐一回答路泓慷的问题:“慷叔,我没事,伤口不是很疼,还没有吃早餐,我和哥正准备吃。”
跟上来的沈晓筠一把将路泓慷往后拎:“别挤这打扰两个孩子吃早饭了,去把东西收拾收拾。”
路嘉洋笑了声走上前:“爸,妈,不是让你们在家睡一觉再过来吗?”
沈晓筠面露担忧:“我和你爸心里记挂着小洲,睡不着。等帮你们把东西收拾好,我和你妈就回去睡觉。”
中心医院离他们家并不算近,开车少说也要快一个小时。
路嘉洋闻言,思索道:“你们也别回去了,疲劳驾驶不安全,我订间医院附近的酒店,你们先过去睡一觉,睡够了再回去。”
路泓慷点头应好,看向路嘉洋:“儿子,你昨晚应该也没怎么睡吧?要不你先去睡,我和你妈反正要在这收拾东西,等你睡够了回来,我俩再过去睡。”
路嘉洋刚想应不用,路泓慷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忽然凑近道:“儿子,你这嘴巴……”
第四十二章
路嘉洋被路泓慷忽然这么一问,莫名产生了一种早恋被抓包现场即视感。
十七八岁的年纪没遇到这事,二十多,大学快毕业了,竟然来了这么一遭。
路嘉洋有点想笑。
不过显然,现在并不适合把他和江元洲的事告诉爸妈。
他和江元洲自己都还在摸着石头过河,路走成什么样,还是个未知数。
路嘉洋正想着寻点什么由头好,就听见沈晓筠道:“晚上没睡好上火了吧,等妈下午回去,给你炖点冰糖雪梨来。”
路泓慷一下子看向沈晓筠:“可是老婆,儿子嘴上有牙……”
倏地对上沈晓筠视线,路泓慷声音一顿,瞬间反应过来道:“你这小子,是不是冬天到了,嘴巴起皮了又老咬?”
路嘉洋想也不想,顺势往下说:“嗯,等会去买润唇膏。”
路泓慷也没再多说,注意力又回到江元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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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洲身上的绷带是十天后拆的。
他身上的伤本就细碎,也不是大面积擦伤,除去伤口比较深的几处还绑着纱布,其余的小伤口全都换上了医用防水贴。
医生建议的留院观察时间恰好是十天。
绷带拆完,挂完当天的点滴,路嘉洋便在医生的准许下帮江元洲办了出院。
出院时已经是傍晚。
路泓慷和沈晓筠当天要上班,路嘉洋果断拒绝了两人下班后要来接的提议。
他提前打电话跟阿姨说过,因此两人到家时,桌上已经摆好了正冒热气的菜。
吃过晚饭,路嘉洋将盘子收去喂洗碗机。
出来时问江元洲:“要洗澡吗?”
过去十天因为浑身缠着绷带,江元洲每天只能打湿毛巾简单擦洗。
今天出院前特地问过医生,医生说只要别让水打湿绑着纱布的地方,其余地方已经可以正常沾水。
江元洲腿上伤口不多,但后腰上有一处不小的伤,因此他无法久坐。
路嘉洋出来时,他正站在桌边。
听见路嘉洋问话,他抬眸看向路嘉洋,点头应好。
风水轮流转。
之前路嘉洋腿受伤,江元洲在医院怎么给他洗的头,路嘉洋这几天也就跟逗小孩似的,怎么让江元洲趴到他腿上给江元洲洗头。
因此听见江元洲应好,路嘉洋很自然地转身进了卧室,帮江元洲找了套贴肤的睡衣,而后便跟江元洲一起进了浴室。
路嘉洋抬手打开暖风,将睡衣摆到衣架上,问江元洲:“也是先洗头?”
江元洲点点头,路Tony便拉过椅子摆好了架势。
帮江元洲洗完头,吹干头发,路嘉洋又自然抬手,帮江元洲解身上的衬衣纽扣。
边解他边想,等会怎么冲水才能尽量不碰到江元洲背后的伤。
他思索着将褪好的衬衣收走,转身扔进脏衣篓。
回身时,见江元洲眉头轻拧,手正搭在裤子.拉链上半天没能有进展。
江元洲过去十天在医院都是穿的病服,病服十分方便。
今天两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路嘉洋发现路泓慷当时给江元洲收拾来的竟然是一条牛仔裤。
好在牛仔裤是宽大轻便的款式,路嘉洋的裤子江元洲现在又已经穿不了,因此江元洲最后还是拿了那条来穿。
路嘉洋走上前,问:“卡住了?”
少年抬头看他,脸跟拉链较劲得已经有几分红。
他点点头,手上一用力,似乎打算用暴力解决问题。
然而暴力没能解决问题,差点先解决了他。
拉链不仅没能听话下去,甚至还卡得更死了。
江元洲疼得轻嘶一声。
路嘉洋连忙上前按住他手:“别乱动了,我看看。”
他拨开江元洲手,食指绕进拉链内侧,另一只手轻拉拉链上下动了动,发现真的卡得挺死的。
站着看不太清,路嘉洋便蹲到江元洲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