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眸，使劲儿拍Alpha的胳膊。
一张脸“唰”的一下子，红到了颈子根上。
偏偏大狗狗对他的尴尬毫无所觉，呆呆地：“啊……？没有不舒服吗？”
栾翘靠在他肩上，小小声：“其实，没有……”
旁边的江池“噗嗤”一声笑出来，朝俩人摆手：“看来是没什么问题，小情侣赶紧回家休息吧。”
栾翘的脸更红了。
最后，栾翘被尹盛放下来，一路盯着地面回的车上。
在外面折腾这一圈，到家都已经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
赵叔做了丰盛的午饭，一进门就闻见浓浓的饭菜香。
某个晚饭没怎么吃、早饭也没怎么吃，还去医院折腾了一大圈的大型犬，一连扒了三碗米饭才终于停下。
结束的时候，看见Omega碗里只刨了一小块边角的米饭，又给端到面前吃了个精光。
从小受贵族礼仪长大的Alpha，哪怕吃的肚子都有一点朝外隆起，还是坐得端端正正。
小口小口地喝汤。
栾翘摸摸他的脑袋：“这下终于吃好啦？以后不可以再饿着了知道吗？这样对胃不好的。”
Alpha放下汤碗，点头：“好的，翘翘。”
特别乖。
因为两人昨天夜里都没有睡好，所以两个人一起窝在床上准备睡觉。
但Alpha吃的有一点多，栾翘怕他积食，硬拉着他聊天。
“哥，我听阿池哥说了，是因为我，他们才逼你去接受医院的治疗，对吗？”
Omega把手伸到Alpha衣服里，小幅度地帮他揉着肚子消食。
Alpha迟疑地点点头：“嗯……他们说我和你谈了恋爱，就要对你负责。我说你不需要，他们问我为什么……我没有办法讲。而且，你不知道我的病。”
“所以，你还是听了大哥他们的话？”
尹盛迟疑地点点头……又摇头。
“我……也不是。大哥让我自己想一想……我想问你的，可是我不敢……就在论坛里发了一个帖子，说我是Omega，但是海绵体受伤了，没有办法bq，问Alpha会不会介意这件事。”
这个帖子……
栾翘一愣。
他好像有一点印象？其实，六性论坛的帖子他并不常刷，只是偶尔无聊了，才想起来要刷。看过的帖子，一般都会有印象。这一个，称得上印象深刻。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还盖了很高的楼。阿臻嫩屁翘1的ID在里面上蹿下跳，怼天怼地来着。还有很多Omega和Alpha在里面互掐。
再后来，那个帖子就被删了。
“是你在电话里和我哭，说一定要去治病，大哥他们特别在意，还不让我过去的那天……？”
他问。
大犬点头："嗯……"
栾翘忽然沉默下来。
那个帖子他看过，虽然尹盛发帖的身份是Omega，说自己不行，但很多“攻”视角的Alpha阐述了自己对Omega【完整度】的需求之后，和Omega吵起来。其中不免口不择言，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栾翘太了解尹盛了。
哪怕有千分之一的人回答一句“在意”，Alpha都会认定他是在意的。
-Omega有腺体有信息素有生殖腔还不够吗？你们Alpha怎么什么都要！那个东西行还是不行，关你们屁事吗？
-伴侣身体有缺陷，有缺陷懂吗？我不希望自己的Omega身体有缺陷不可以吗？婚前还要体检，测测基因呢，谁知道他这个遗不遗传！
-恕我直言，那么多健全的O，我为什么非要找一个残疾？各位Omega，能回答一下我这个问题吗？
-不在意的Alpha在这楼随个“附和”，看看有几个。[“附和”互动暂缺，快来“附和”层主吧！]
当时帖子里的Alpha们这样说。
提出要“附和”的层主，直到他刷帖子的时候，都没有一个附和。
一想到这所有的发言全都被自家大狗狗看到，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一下下地扎进尹盛心里……
栾翘的眼睛立刻红了。
他甚至不敢想，当时尹盛把所有帖子、所有的发言，一条一条看完的样子……难怪Alpha明明那么抗拒治疗，却还是选择接受。也难怪……那一天，他哭的那么难过。
更难怪……他那么的没有安全感。
只是因为一个星期没有碰过他，就不顾所有人的劝阻，一定要去医院。
“哥……我们不治了。”
栾翘牵起Alpha的手，心疼地、珍视地吻在他的手指尖：“以后都不治了。再也不治了。”
是安抚的话……
Alpha却忽然有一些惶恐。
“我……栾翘，我可以治的。没关系，不疼……也不是，没有那么疼，我只是觉得，有一点难堪，因为是那个地方……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好好治！万一治好了……万一能治好呢！医生说这次的方案很有希望的。”
栾翘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以前他只觉得尹盛在自己面前总把姿态放的很低，对他很宠，很喜欢。
可是到今天才发现，这份毫无原则的“宠溺”、“纵容”、“爱”、“喜欢”，最深处的根源，都是自卑。
自卑于身体的缺陷，自卑于不能给Omega一个想要的永久标记。
所以他拼命地讨好。
明明因为抗拒，哭的那么伤心……在他面前也依旧说着没有关系。
栾翘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你怎么这么傻啊！我说了，不在意啊……哥，我真的不在意。我不想要成结，也不喜欢成结，我就是喜欢你！你懂吗？喜欢！喜欢到，不管怎么样，都得是你，这辈子都得是你！尹盛，你明白吗？”
“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为了迁就你，我对你根本就没有多少喜欢？等以后我腻了，想找个正常的Alpha了，就会把你一脚推开？我承认，我一开始就是看你长得好看，身材也好，没有攻击性，傻乎乎的挺可爱的，谈谈恋爱也没什么……我……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很认真地对你，这一点是我不对，我也很后悔，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Alpha手足无措，连忙否认：“栾翘，你没有！你 ……”
被Omega哭着打断：“不，你听我讲。我有，我就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让你觉得我喜欢你。我就是想谈着玩的，可是……从来没有人会因为我受了委屈，就一下子撒出去那么多钱，眼睛眨也不眨的……也没有人因为我就提了一句，想学天文系，就跑去给我买个望远镜，大半夜的带我去看星星……我半夜说我不开心，想见你，你一个电话就过来了，我觉得，我是被你捧在手心上的。你知道吗哥……我觉得，我是你手心里的人。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奶奶很爱我，喃喃也爱我，可是没有人会像你一样宠我。”
关于这件事，栾翘一直觉得很愧疚。
他们之前，至少不该是那样随意的一个开始……
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所以他哭的不能自已。
坐在对面的Alpha急得眼睛通红，摸着他脸颊的手都是抖的：“栾翘，你别哭，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
“我没有想让你对我更好……我想让你知道，我很爱你！”
Omega眼睛红红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生气一样地吼他。
Alpha紧抿的嘴唇，不住地向下撇……
最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我知道了，栾翘，你别哭了！你不要再哭了，呜……我没有觉得你不喜欢我……”
两只眼睛都要肿了的Omega，哭声有一瞬的滞住……
停了好久，才换成小声地抽噎：“你有……我觉得你有……”
Alpha也抽噎着，委委屈屈：“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尹盛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束手无策的哑巴，面对一句又一句的逼问，急的胸口里像是了一团团的东西，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甚至在想：为什么人的心不能拿出来啊！
如果人的心可以拿出来就好了，只要栾翘看一眼，就一眼，就能知道他有多爱他。
或者，把阿池的脑子借给他用一用，这样他就可以和栾翘对答如流了。
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
什么也不会做。
急到不行的Alpha，抱着脑袋崩溃出声：“呜……翘翘，我好笨啊……”
栾翘：……
算了，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笨。
无奈地跪立着爬过去，坐到Alpha的腿上。温柔地抚在他抱在头顶的手，把他纳进自己怀里。
珍视地吻在他头顶的发穴：“没有关系……我以后，慢慢教你。”
如果一天的时间，不能让你觉得我是真的爱你，那就用一个月去证明。
如果一个月不可以，那就用一年……五年、十年。
等到头发花白、步履蹒跚，我还是那样的爱你，也没有离开你。
你总归可以知道，我有多爱你。
所以，没有关系。
因为岁月漫长……而我们，朝暮并往。
€€€€（正文完 ）
我写好啦，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