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的小夫郎 第52章

不但他,院里的几个汉子也纷纷开口,说这回确实是徐明子过分,简直不给自己侄儿留活路,直接上手明抢。

门外围看的人都不是傻子,心里自然有数。

见大伙儿多少向着裴厌,没说他打架闹事不好,苗秋莲心里就踏实了。

徐启儿脸上挨了几下,有明显青伤,脸颊也有点肿,他说道:“婶子,是兰哥哥和裴厌哥哥帮我。”

他畏惧裴厌,带上顾兰时才能安心。

“可怜见的。”苗秋莲叹息道,又说:“好在没给他得逞,快带瑞儿去洗洗。”

“嗯。”徐启儿却没立即去做,他小心翼翼看向裴厌,又将视线转向顾兰时,谨慎开口道:“兰哥哥,我昨天跟你说的事……”

顾兰时不知要怎么开口,昨晚和裴厌说好不管这事了,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见他为难,徐启儿大概明白了,除徐明子以外,还有两个本家亲戚惦记过他怀里的银钱,虽说今日裴厌为他出了头,可难保日后又生出事来。

于是他心一横,恳求道:“这钱我拿着总招事,万一又有来抢钱的……兰哥哥,你帮我管着,我若有用钱的地儿,就去找你。”

苗秋莲听见,心里有些打鼓,若叫人以为她兰哥儿和姑爷昧了人家钱怎么办,这启儿也是的,怎么敢把钱给别人。

不过再看一眼还在低声唉叫的徐明子,就明白他为何这样说。

徐世文和其他人也想通了这点,他看向徐启儿若有所思,别说,这好像真是个法子,就裴厌这脾气,谁敢在他跟前耍横。

只是有一点,谁知道这钱给出去还能不能要回来。

徐启儿急中生智,开口道:“兰哥哥,我把钱交你保管,是信你才这样,你就答应了吧,算我求你了。”

他不断恳请说好话,围观的人也觉得可怜。

顾兰时有点为难,只好去看裴厌,他心里也知道徐启儿其实是在求裴厌。

“还剩多钱?”裴厌面无表情问道。

徐启儿有点发怵,咽了咽口水说道:“一两二钱,上回、上回花一钱买了米面。”

裴厌记得当初里正给他时是一两三钱,数目对的上,开口道:“我们帮你管着也行,但有个条件,这钱我收了之后,你每次来要,要了多少,回来都得告诉四邻或里正一声,要完为止。”

徐启儿立即点头:“好好。”

他忙不迭从怀里掏出散碎银子递过去,眼瞅着裴厌接了以后,才堪堪喘过一口气,心里也安定下来。

苗秋莲有点不放心,可她不好开口,见事情说定了,只得作罢。

“走走,散了散了,该下地下地,再耽误太阳都出来了。”徐世文一边往外走一边笑嘻嘻同相熟的人招呼,至于地上的徐明子,他才没那么好心去搀扶。

“还不快滚。”裴厌走之前看一眼徐明子,声音冷厉。

徐明子常常惹是生非,也跟不少人打过架,可从没像今天这样势弱,心里知道厉害,连嘴皮子都不敢耍,忍着疼痛爬起来灰溜溜跑了。

回家之后,他夫郎于香草等着他要钱回来,地也没下,看见他如此狼狈,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徐明子一下子恼火起来,骂道:“死娼妇,若非你撺掇,老子也不至于挨顿打。”

于香草冷笑一声,不甘示弱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倒撇个干净,走时的威风霸道哪里去了,还不是给人打了嘴,倒拿我撒气,混账汉子,我真做了娼妇,看你头上有几顶帽子戴!”

徐明子气得一伸手打在他脸上,于香草早就防着这一手,急得往后退一步,脸颊只堪堪蹭到手指头,但也划了一下。

徐明子抻到受伤的胳膊,倒吸一口凉气直骂娘,捂着胳膊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实在疼得厉害。

于香草见状,知道他身上必定有伤,一下子得了势,怒目圆睁,叉腰骂道:“没脸的王八羔子!只会拿我出气,我倒问你,平日来的厉害哪里去了,叫人打成这样跑回来,你也不怕臊!”

他口中脏话还夹着下三路的腌€€东西,指着徐明子鼻子一通谩骂揭短,最后怒气冲冲问是谁打的,还阴阳怪气说自己嫁个汉子不中用,还得他这个夫郎上门去骂,架势十分蛮横。

然而在听到徐明子十分不痛快地说出裴厌两个字后,一下子就如被掐住脖子,气焰登时就灭了。

他二人嘀嘀咕咕骂骂咧咧好一阵,终究不敢去找裴厌茬,至于徐启儿手里那点钱,再眼红也只能嘘声叹气作罢。

*

晌午,听说这件事后,徐连子一开始怒不可遏,在心中暗骂,徐明子嘴上说得好听,一起要了钱平分,却一大早背着他自己跑去了,王八狗东西,竟想独吞这笔钱。

他俩曾一起找到徐启儿说帮他拿着钱,只是一直没要到手。

然而在听到徐明子被裴厌打了后,徐启儿也上赶着,巴巴儿把钱给了裴厌保管,小算盘一下子破灭了,他心中十分惋惜,但还是歇了心思,哪里敢去问裴厌要钱,还要不要命了。

至此,蠢蠢欲动想欺负徐启儿兄弟俩年幼的人,都不敢再打主意。

*

山坡上,顾兰时打着火把往上走,听见山下树林里一些半大小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忍不住回头去看。

树林葱郁,只能看见树荫缝隙里有不少火把闪过,人影看不太清。

夏天晚上比冬天热闹多了,都是来摸知了牛的。

裴厌胆子大,拎起柴刀说山下林子人太多,还得抢着摸,于是他俩就带着防身的家伙往山上走。

一到晚上,村里不少人都会叮嘱家里小辈不要往山上跑,万一碰见野兽,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兰时跟上前面裴厌的脚步,他俩也不往深山里走,进山一段路后就停下,往旁边树林里一边走一边用火把在地上树上都照照,时不时就能发现刚出洞的幼蝉。

山坡上不止他俩,还有别的人,能看见远处好几个火把影子,估计都是大人,小孩若敢随便上山,回家挨顿打都是轻的。

见状,他心里就安定许多,若真遇到危险,还能呼救求人下山报信。

其实前山野兽很少,近些年连山鸡野兔也躲着人,要往里面走才能抓到,一般野兽也都在老林子里。

看见地上指头粗的土洞里有一只,顾兰时蹲下一边挖一边笑道:“果然这里摸的人少,知了牛比山下多。”

想起去年和狗儿竹哥儿一起摸,他又开口:“也不知兰瑜兰竹出没出来,他俩要出来逮,估计都在山下,明天过去看看,要是少,分他俩一点去吃。”

“好。”裴厌举着火把往旁边树上看去,见树干上有幼蝉在爬,爬的还比较高,于是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戳下来。

他在草丛里找到知了牛,丢进放在地上的竹筐,火把一闪,见有往上爬的,于是拍拍筐子,让知了牛都掉下去。

出门之前谁也不知道能抓多少,就背了一个竹筐。

顾兰时见不一会儿抓满了筐底一层,高兴道:“果然还得大筐子,就算只摸上半筐,也不少了,顶得上去年我和狗儿两三天摸的。”

火把从草丛上面扫过,裴厌看见一根草尖上挂着只蝉蜕,蝉蜕将草枝压弯一点,随风晃晃悠悠。

他顺手取下蝉蜕扔进筐子里,回去了再分拣,攒多一点好去药铺卖钱。

知了牛夜晚出洞,爬上树才蜕壳生羽,白天在树上找蝉蜕既方便又多,有时草里也能发现。

顾兰时又在树下找到个蝉洞,找了根短树枝蹲下挖,说:“去年爹在药铺卖蝉蜕的时候,说看见你在卖蝎子蜈蚣。”

他神色好奇,抬头看了眼走过来的裴厌。

这件事裴厌没有忘记,开口道:“是,夏天毒物也多,我捉了些。”

想起当时自己没有理会顾铁山两人,他顿了顿,不知要说什么。

好在顾兰时没有在意这点,从土洞里扒拉出知了牛后问道:“蝎子蜈蚣是不是比这些值钱?”

裴厌点头,说:“是值钱些,知了牛价钱好时,在镇上一斤最多能卖三十文,活蝎子一斤是八十文,土崖下的蝎子体型还算可以,一晚上凑两斤没问题,只是土崖土沟那边去的人少,晚上又静寂,我一个夏天只去几次而已。”

原是这样,顾兰时一听价钱有点心动,问他:“是在哪里的土崖?”

裴厌指向山里东北边,说:“从那边缓坡下去,底下就是,再往前还有几条背阴的山沟,也有一些毒物。”

顾兰时沉吟一下,说道:“今年咱们有两个人,我给你打火把,你用筷子去夹,咱们也不贪多,有个一两斤就赶紧爬上来下山。”

裴厌有点犹豫,他自己不怕蝎子蜈蚣这些,只是顾兰时一个双儿,胆子本来就不大,若看见那些东西盘踞在土崖下,吓到了还能宽慰定神,若不小心被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开口道:“到底是毒物,我去就行了,你不必跟着,要是闲不住,就找狗儿和竹哥儿在山下摸蝉。”

“可你一个人又要打火把又要用筷子夹。”顾兰时有点不放心,他鼓足勇气,说:“我又不是没见过蝎子,再不济买点雄黄粉带上。”

裴厌想了一下才点头,说:“也行,土崖下蝎子虽多,也不至于满地都是,都躲在缝隙里,到时你记得换上布鞋,别穿草鞋。”

“好。”顾兰时答应着,两人又往前面走。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都快亥时中刻了,见山坡上再没了其他火把的影子,顾兰时往竹筐里塞一把草,阻拦幼蝉往外爬。

裴厌背起整整半筐知了牛,分量不轻,可见收获颇丰。

下了山坡之后往东边走,林子里的人也散了,比方才安静许多。

顾兰时举着火把照路,他十分高兴,说明天早上就炒一盘解解馋,裴厌自然应好。

第70章

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出来,院子里就有了动静。

顾兰时热了几个馒头,从盆里捞出一大碗知了牛,昨晚一回来就全倒清水里泡着了,不然过一夜大部分都会蜕壳。

他一手按住碗口,把碗里的水倒掉,又将知了牛淘洗两遍,在另一口锅里用热油爆炒至熟。

裴厌早洗漱完等着了,闻见香气两人都没客气,拿起筷子就夹。

知了牛吃起来咸淡正好,外壳干香,里头肉又有嚼劲。

吃完后顾兰时笑道:“趁早挑去卖了,应该能卖到二十几文一斤,不知道这两天行价如何,有二十五文就不错。”

他又说:“之前在家里时,若捉得少,我和狗儿要攒一两天才去卖,有时没浸水,便都蜕了壳,不过刚蜕壳的金蝉只要没变黑,肉也嫩呢,拔去蝉翼就好了,价钱少点,但能卖点蝉蜕。”

他想起什么,笑着说:“这买主也实在捉摸不透,泡过水的嫌带了水沉重,要压价,不泡水又觉得蝉没有知了牛好吃,还要压价,他们也不想想,都是夜里捉蝉,要是不泡在水里,第二天可不就蜕壳了。”

裴厌放下筷子,说:“他们事再多,这东西紧俏,不少有点小钱的人家都爱吃,不愁卖,上那些高门大院前吆喝,挑去十几斤还不够两三户人家一顿吃的。”

“也是。”顾兰时弯了弯眼睛,顾不上洗碗,先往院里装知了牛。

因有水,背在竹筐上恐怕弄湿后背,用扁担挑着大篮子比较好。

把桶里盆里的知了牛捞出来,见不少腿在动还活着,顾兰时放了心,留够给家里和他们两人吃的后,裴厌挑起扁担往外走。

一开院门,大黑从麻袋上爬起来,抖抖身体,又往前几步抻懒腰打哈欠。

他们小河村离宁水镇远,脚程快也得走三四刻钟,一来一回耗费腿脚体力。

因此送裴厌出门后,顾兰时先进灶房看米糕还剩多少,等人回来肯定要垫垫肚子,见还有七八块,明天再蒸不迟。

今天要紧的是浇前面菜地,十几块地里菜苗差不多都长出来了,后来补种的刚冒出小芽。

趁早起凉快,喂了猪禽后他独自一人去河边挑水,因菜地大,等裴厌卖了知了牛回来还没浇完。

裴厌坐在堂屋歇脚,吃了两块米糕垫饥,他也跟着歇息喝水,担扁担来回许多趟,不乏也有点累。

“二十七文一斤,卖了八斤,余下还有一二十只,当饶头给买主添了。”裴厌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荷包和一个纸包递过去。

他喝口水,放下碗又道:“一共是二百一十六文,里头有二钱碎银,那十六枚铜板我买了一小包雄黄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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