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的小夫郎 第128章

竹哥儿试图辩解:“我记得我关好了圈门的,谁知夜里它们就跑了出来。”

顾兰时起身去屋里拿果脯,边走边说:“没丢就行了,有什么大事,长个教训也好,后头就记住查看了。”

竹哥儿仿佛找到了知己,忙不迭点头:“就是,我今天去喂鸡就多看了一眼。”

见哥哥进屋子,他转头看向坐在堂屋门口编竹笼的裴厌,想了一下,笑着问道:“厌哥哥,在编笼子?”

对裴厌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畏惧,只是两人之间能说的话不是很多,只能没话找话讲两句。

“嗯。”裴厌手一顿,看向他露出个淡笑,说:“之前的鸡笼子旧了,编两个新的使。”

听完,竹哥儿正愁下一句说什么,顾兰时拿了一包杏脯和一包糕点出来,他边走边拆,说:“杏脯上回买的,不多了。”

一看有吃的,竹哥儿露出个笑容,吃了两个杏脯才想起来,问道:“厌哥哥吃吗?”

顾兰时给自己倒了茶水,说:“他不吃,你吃你的,不用管他。”

杏脯剩的不多,裴厌要是想吃了,回头自己会在镇上买,弟弟手里又没钱,也不常去镇上,想吃零嘴还得跟他娘磨叽一阵,虽然最后肯定会买,还是得挨几句唠叨。

“我不吃,你吃。”裴厌附和道,低头又忙手里的活。

顾兰时拿起鞋底,一边纳一边和竹哥儿说闲话,听到李梅昨天回来,因下雨没能回去婆家,苗秋莲去祖宅送东西的时候在李家门口看见了,还闲说了几句话。

他看一眼外面雨幕,算了,下成这样,等天晴了梅哥儿要是还在家,再过去转转。

竹哥儿又拿起一块梅花糕吃,刚咬了一口,忽然就用手心拍了一下自己脑袋,说:“怎么把正事给忘了,昨天早上大舅舅来过,在家里坐了一下,原本说上这边来的,只是忽然下雨,他急着回去收稻谷,只同娘说,给吴家找了个夫郎,已经定了下来,成亲的日子还没算好,吴厨子高兴,让厌哥哥和大舅舅一道,过几日去他家吃酒呢。”

“正好我说想过来耍,娘就让我给你俩捎个话。”

竹哥儿喝一口热茶,又咬了一口糕点,要不是有正事,下雨下的,他娘不一定让他出来呢。

顾兰时有点惊讶,说:“这么快?满打满算,连一个月工夫都没有,这就给找着了。”

竹哥儿听大人说闲话,倒是知道一点,开口道:“吴家着急,找的双儿正好是苗家村的,就是五阿爷家旁边那户,兰时哥哥,你还记得不?小时候咱俩去五爷爷家,还见过呢。”

顾兰时稍一想,就知道是谁了。

竹哥儿又道:“苗树儿要大两岁,家里穷,人又倔,一直没嫁出去,这不舅舅觉得有戏,试探着去问了吴厨子,人家再托了别人稍一打听,就想给几两银子,快快把亲事定下来。”

顾兰时问道:“树哥儿那么倔,这回点头了?”

苗树儿家里穷,不过在乡下,同样有门当户对的穷人,只是前几年每逢有人想给苗树儿说婆家,总被他自己用默不作声这一招给推了。

他还记得苗树儿的模样,和他是同一辈的,大了他两岁,算起来今年也有二十了。

小时候就是木讷不语的性子,相貌平平,却无比孝顺乖巧,每次碰见都在帮家里干活,每次他娘提起苗树儿就夸。

苗树儿阿姆身体弱,他长到十三岁的时候,才添了一个汉子弟弟,爹却跌了一跤成了跛子,他要是嫁出去,一家老小根本没人照看,于是一直留在家里干活。

竹哥儿把剩下的糕点都塞进嘴里,吃完后才说:“这不是他弟弟大了,能干点活,他阿姆和阿爹也怕耽误他太久,以后真嫁不出去就遭了,好不容易有个眉目,又是咱大舅舅大舅母给牵的线,这不好说歹说,总算点了头。”

“原来这样。”顾兰时点点头。

那苗树儿家里确实穷,好不容易添了男丁,爹又出了事,前两年还有人上门,说有人想买个童养夫郎,出的价很不错,比一般双儿的彩礼要高。

只是那户人家离得很远,苗树儿家原本是动了心的,不过后来再一琢磨,生怕遭受欺骗,万一遇到不好的事,那么远,连见一面都难,最后还是作罢了。

如此一拖再拖,如今就是想找个好点的婆家都难,吴厨子一家虽也艰难点,甚至都没庄稼地,可毕竟在酒楼里当厨子,一家子又在镇上挣钱,已是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高枝儿了。

至于吴家,吴升文着急是着急,也不是傻子,打听了苗树儿家里后,才又去找了苗成才。

苗树儿一家子是老实人,穷是穷,有住的地方,也有两亩地种,一年到头勉勉强强能吃饱。

至于苗树儿,干活勤快利索,也懂孝顺尽心,吴升文最看中的就是这一点,年龄大不是问题,只要性子好,过日子不都是一样的。

吴二儿一直没讨到老婆,能尽早成亲自然是最好的。

吴升文手里再艰难,为给二儿子娶夫郎,几两银子还是能抠出来的,就托苗成才两口子在其中传话说和,许诺了彩礼和该给的布匹,事情也就成了。

裴厌听完,问道:“舅舅没说去镇上的日子?”

竹哥儿开口道:“好像是十六。”

“还有几天。”顾兰时给裴厌续了热茶,伸长胳膊把茶碗递过去,说:“今儿才十一。”

裴厌接过茶碗喝两口,点头道:“嗯,不着急,等雨停了,过两天我去送菜,碰见吴厨子,他肯定会提起。”

闲聊一阵子,竹哥儿看一眼门外,雨势变小了,他捏两个杏脯塞进嘴里,拍拍手笑道:“趁雨小,该回去了。”

顾兰时见他要起身,伸手直接按住了,露出个笑,说:“急什么,刚来就要走,饭还没吃呢。”

见竹哥儿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他使个眼色才道:“你厌哥哥昨天打了一只肥兔子,等会儿炖兔肉吃。”

兔子肉。

竹哥儿嘿嘿傻笑两声,屁股又在板凳上坐实。

雨还在下,去不了镇上,兔子已经死了,放太久不好,只能趁新鲜自己吃。

没一会儿,见时辰大了,裴厌放下手里的活,去烧水杀兔子,顾兰时和竹哥儿在灶房给他打下手,三个人也热闹,说说笑笑一起做了顿饭。

天冷,吃完热乎乎的炖肉浑身暖和起来,手脚都不冰了。

竹哥儿要走的时候,见雨停了,顾兰时舀了一碗肉让他顺便带回去,兔子肥,肉块剁了不少呢。

大黑几个跟着一起沾光,有肉块也有肉汤,吃得十分满足。

顾兰时把剥下来的兔皮收好,回头鞣了,家里用不上的话拿去镇上卖掉,皮货还是挺值钱的。

第160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泥地湿了又干,车辙压出来道道痕迹,即便土地晒得硬实之后,依旧明显。

顾兰瑜拉了一板车豆杆从村口进来。

车上垒的豆杆高又多,他左肩套着宽布车襻,车襻在胸前和后背绷直,弓背弯腰,身子往前略倾,双手抓着板车前段的把手,明显在用力。

花惜霜和竹哥儿在后头推车,车轮遇到坎儿时,不用提醒,三人一同发力,使板车碾过高低不平的路面。

他们几个过去之后,过了一会儿,在地里把剩下不多的豆杆拔了后,苗秋莲和顾铁山背着竹筐才进村。

太阳大,晒得额头都是汗,眼睛也眯起来。

苗秋莲筐里的豆杆较少,有几根还是她在路上拾的,没有豆荚子的豆杆她也捡,晒干了能当柴火烧。

“兰生他娘。”

苗秋莲听到声音,停下后回头去看。

孙老夫郎从自家院子里追出来,笑呵呵上前说道:“刚从地里回来?”

“可不是,总算拔完了。”苗秋莲擦擦汗,笑着问道:“阿嬷有事?”

顾铁山渴了,说一声抬脚先走,这一趟去地里没有带水,不想出了汗后,实在渴极。

苗秋莲背上竹筐不沉,她倒是不渴,就是觉得热,便把竹筐卸下来让顾铁山拎回去,自己落个一身轻也方便。

孙老夫郎没有遮掩,直言道:“我听说,兰哥儿那边收老母鸡?”

提起这个,苗秋莲一下子来了耐性,给自己儿子揽生意的事,哪能轻易放过,说道:“收呢收呢,早起我们姑爷去镇上送菜,路过门前时,我多嘴问了一句,他说是收了几只,这两天若有人想卖老母鸡老母鸭,又懒怠去镇上,只管先过去问问,能收他就收了。”

孙老夫郎一听有戏,赶忙说道:“我这里正好有两只,养好几年了,已经不下蛋,前段时日就想着卖掉,只是家里忙,又下雨,我这老胳膊老腿,走一趟远路得许久。”

“这不是赶巧了,我们姑爷这两天正缺呢,要是过几天收够了,还不一定要。”苗秋莲说完,想起什么又补道:“不过这价钱,因是在村里收,不用大伙儿老远跑一趟,他也就赚个辛苦钱,我也不哄阿嬷你,直接跟你说了,市价四十文的老母鸡,他那边按三十八文,鸭子也是一样,比市价少两文。”

见孙老夫郎面色犹豫,她又开口:“虽如此,只要带着母鸡过去,兰哥儿他俩收的话,当面儿就把钱给了,绝不拖沓。”

“这样……”孙老夫郎思索着,一时还不能决定。

见状,苗秋莲笑道:“阿嬷再看看,要是想卖的话,尽管去后山那边问问,兰哥儿在家呢,我家里还忙,就先走了。”

“好好。”孙老夫郎忙不迭应声。

等苗秋莲走之后,他回家想了一阵子,是少了两文,不过这钱去了就能到手,他自己揣着,不用经别人的手。

他家日子不错,但过日子,总有些磕磕绊绊。

如今他上了年纪,大儿媳接了管公中的钱和事,自己每月有米粮孝敬,吃喝不愁,养几只鸡鸭也是他自己的。

他腿脚不便,只能让儿子去镇上卖鸡鸭,回来还要对对钱数,再打听打听外头的市价。

有一两回钱数少几文,能忍时他装糊涂当不知道,生气时便骂儿子几句,又怕儿子落下不好的名声,多半是把儿子叫进屋里训斥,没有在院里嚷嚷。

裴厌收鸡收鸭子的价钱他听人说了一嘴,比自己去镇上卖要少一点,别人卖了钱不愿意声张,他也不好细问,想去后山吧,想起裴厌那个活阎王的脾气和手段,实在迈不动腿。

尽管方红花经常在他们一众老妇老夫郎之中常说裴厌孝顺,可到底没打过交道,心里不免发怯,才想着问问苗秋莲。

既然兰哥儿在家,孙老夫郎想了又想,最后抱了两只老母鸡往后山匆匆赶去。

*

前院,顾兰时翻动竹匾里的菜干子,后面谷场上晒了一大片豆杆,昨天就把豆杆收回来了,今天一早,裴厌又赶车去镇上送鸡蛋送菜。

院门开着,能听到外头母鸡咕咕咕叫,或许是下蛋了。

他端起晒地皮菜的竹匾左右晃动,又跟颠勺一样颠动翻了几翻,随后放在木架上继续晒。

院里除了竹匾以外,木架上也晒了不少菜,最多的是长豇豆,还有一片片挂起来的春菜叶子,家里春菜种的多,这东西一棵长得还挺大,只是卖不上价,家家都种,拉去镇山估计卖不了多少,还不如晒成菜干自家吃。

忙完这些,顾兰时正打算取了蛋篮去拾鸡蛋,就听见外边大菜地狗叫声响起。

篱笆门大开着,远远看见门口有人影靠近,他高声道:“大黑!”

以大黑为首的三只狗都不再往门口扑,而是站在原地,警惕看着外面。

“兰哥儿!”孙老夫郎抱着受惊的老母鸡,一看见这三只恶狗,战战兢兢不敢进门。

要是别人家还好,狗再大也不至于如此惧怕,前几年裴厌带着狗咬娄进一伙人时,他也瞧见了,那场面对他来说着实可怖,哪里见过如此凶狠的恶狗,站起来跟人一样高。

看出对方怕狗,顾兰时走得很快,还没到跟前,就挥手让大黑几个去别处,笑着说道:“是老嬷啊。”

灰仔不再吠叫,但摇着尾巴跟在顾兰时脚后,它看见孙老夫郎怀里的老母鸡,慢悠悠蹭过去,伸长脖子想闻闻。

“哎呦!”孙老夫郎对裴厌养的狗骨子里透着惧怕,声音都发颤。

顾兰时抬手在灰仔敦实的背上拍一下,呵斥道:“去!边儿去!”

灰仔这才离开,转悠到菜地里到处闻。

孙老夫郎看它一眼,虽然害怕,但也忍不住想,这狗养的,可真壮实。

“都走了,老嬷放心,有我在呢。”顾兰时笑着让孙老夫郎进门。

孙老夫郎顺着石子路一边走一边看,他跟着方红花来过一次,对大菜地并不算陌生,见狗不是趴在角落里,就是在菜地里啃菜,并无朝这边扑咬的迹象,他勉强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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