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的小夫郎 第164章

“嗯。”花惜霜认真点头,青鱼不小呢,最近忙,家里都没工夫去捉鱼。

“兰时哥哥。”竹哥儿人还没到,声音就从通道那边传来。

顾兰时从灶房出来,见他提个水桶,肯定是去后院给牲口添水了,天热起来,牲口水量要给足,不然渴得慌。

他叮嘱道:“放了条青鱼,你要没事做,就去杀了,刮刮鱼鳞,剖开肚子,不是什么难活。”

“兰时哥哥。”竹哥儿道:“我早就会了。”

他嘴上抱怨,但说完又笑了。

“行行,会就行了。”顾兰时知道弟弟嫌烦,不再€€嗦,许是没怎么分开过,成了亲依旧离得近,他总觉得竹哥儿还小呢。

“爹娘不在?”他问道。

竹哥儿拿了张椅子过来,让他坐下,说:“和狗儿哥都在地里,家里就我俩。”

花惜霜在旁边洗衣裳,竹哥儿拿了搓衣板和野澡珠过来,坐在小凳上一起帮忙搓洗。

闲聊两句,竹哥儿想起一件事,说:“兰时哥哥,你知道不,裴家过两天就要给裴虎子换亲了。”

“这么快。”顾兰时有点惊讶,上回听说,还是裴家刚把事情定下,因裴厌的缘故,他从不和裴家人打交道,有时听见传言,都是他娘跟他说两句。

“嗯,就后天的事,我早上路过他家,都在拾掇院子了。”竹哥儿说道。

顾兰时想了一下,开口:“我记得裴春艳好像才十四。”

“可不是,娘说了,和竹哥儿一年的。”花惜霜在旁边搭腔。

裴春艳在裴家爹不疼娘不爱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越发沉默,除了干活以外不怎么出门,唯一好的,就是她没挨过打,至于是否吃饱穿暖,那只有裴家人知道了。

三人说一阵闲话,对裴家,顾兰时没多少好感,尤其叶金蓉和裴胜裴虎子,至于早两年死了的裴兴旺,就更看不上。

他听裴厌提过一嘴,裴春艳虽是老幺,但因是个女孩儿,不怎么受待见,他能听出裴厌对裴春艳的陌生感。

换亲的事不少见,只是裴春艳年纪有点小,一般十五六岁才成亲嫁娶呢,她十四岁就要出嫁了。

村里都知道,裴家是拿姑娘给裴虎子换夫郎。可再怎么唏嘘,那也是人裴家的事,旁人管不着。

没待多久,从家里回来后,见裴厌在院里刮鱼鳞,顾兰时没瞒着,大咧咧和他直说了。

“我知道。”裴厌手上不停,刮下的鱼鳞落在水里,也有迸溅到地上的,他说道:“今天早上去地里,路过时看到了。”

和以前不同,提起裴家的人和事,他眼中没了那层冰冷,变为了不在意。

顾兰时和他差不多,心中坦然,只是当闲话在说,他俩是不可能掺和裴家人的事的。

灰灰惦记着它的小虾,凑过来呜呜直叫,顾兰时心神被吸引,眉眼弯弯,起身给他们家会抓小虾的狗煮虾去了。

第201章

大门半掩,墙是篱笆墙,门却是木板门,厚实较重,风只晃动两扇门微响,无法从外吹得大开。

最前面,二十棵果树分作四行,都枝叶繁茂,绿油油的叶片随风摆动。

东边第二行栽的是杏树,春时那会儿零星开了几朵花,早已残败,想看到花盛果繁的盛景,还得再等两个年头。

果树明显比去年长大了些,但依旧不能称为大树。

一块块菜地如切好的豆腐块,齐整利落,高的是藤架竹竿挂瓜豆,地上是各种菜蔬,杂草看不到几根,打理得很好,篱笆墙底下不是顺着墙根爬的秧藤,就是随手栽的一两行薄荷或韭菜。

院子西墙前头,三个大狗窝垒作一排,原先只有两个,灰灰和灰仔长大以后会为了窝打架,于是又搭了一个。

更西边,院墙和山壁之间的鸡窝里母鸡到处啄食吃,一只雄赳赳大公鸡在它自己的地盘上到处走动,红冠长羽,颇为健壮。

如今院子东边也有鸡圈了,五十几只鸡仔正在吃木槽里的碎菜叶,其中公鸡仔明显要大一圈。

鸡圈外侧,桑树和香椿树之间有人影晃动。

顾兰时手里拿个碗,正在摘桑果。

桑果有绿有红,他挑深深的紫红果子摘,黑紫色的更不用说,已经熟透了,昨天他发现有鸟儿来啄熟了的桑果,今天就赶紧来摘了。

桑树也还小,分出来的枝条长短不一,有的较高,需要踮起脚拽着树枝往下拉,更高处他没有去动,等裴厌回来再说。

手指沾上紫红的汁水,尤其指腹处,搜刮完能够到的桑果,顾兰时目光在几棵树上转一圈,见再没有,喜滋滋端着大半碗桑果往回走。

因地上落了一些黑色的桑果子,有的被踩到踏扁,汁水溅在地面,这些多数被鸟雀啄过,一落地有蚁虫循着甜味儿围上去,

“走了。”顾兰时喊一声在地上闻来闻去的大黑,率先走在前面。

灰灰在菜地里沿着土垄跑,看见他端碗,飞快窜了过来。

没看见灰仔的影子,顾兰时脚步微顿,看了一圈,最后发现钻进春菜地里的灰毛大狗。

春菜长得高,一般能到人小腿处,灰仔鬼鬼祟祟猫腰在里面,挑了一颗鲜脆的春菜,咬下几片叶子趴在地上,用前爪压着吃。

听到脚步声后,它耳朵向后折,眯起眼睛,身后尾巴还在摇,菜地缝隙狭窄,尾巴打在旁边的菜上。

“出来。”顾兰时伸手直接薅住它后脖颈处厚厚的皮肉,连拉带拽揪了出来。

看一眼被咬过的春菜,别的叶子也有咬痕,他干脆把一整颗菜连根拔起,手指再夹住地上的几片菜叶,一同放到了菜地外的石子路上。

“吃吧。”顾兰时说完,灰仔便光明正大趴在石子路上啃菜叶,尾巴摇的很欢。

新鲜的桑果过两遍水,就迫不及待张嘴。甜汁水在唇齿间流淌,清甜解馋,只是嘴巴和舌头逐渐染得紫黑。

顾兰时站在水盆前没动,不一会儿碗里就下去一半。他又捏两个,低头一看自己这么贪嘴,舔舔嘴巴,再吃了几个放下碗。

秋时瓜果丰盛,夏初这会儿多是些野果子能吃,再过几天,早熟的一两样桃儿杏儿才陆续上来。

新鲜果子难得,他有点不舍,目光落在碗里,一想裴厌还没回来,就不再留恋,桑果少,都尝尝,总不能叫他一个人吃光。

顾兰时转身从灶房离开,看不见就不馋了,和以前不同,很多东西不能多吃。

他拎了个板凳往后院走,心想往年也没有这么嘴馋,于是轻拍一下肚皮,肯定是肚子里这个闹的。

说不定,是娃娃馋嘴了,而不是他馋。

琢磨出这个念头后,他暗自点头,深觉有道理。

猪仔前段时间已经断奶,也已经劁了,不再和老母猪一个圈,正好十二只,一个猪圈四只,如此喂食方便,等再过一两月,长大长肥以后,分四只去外面的猪圈养。

铡刀放在猪圈前,昨天打的一堆猪草倒在一旁,他坐在板凳上给猪铡草。

裴厌去镇上卖菜了,今天地里活不忙,让刘大鹅也跟着,其他不提,先把来福酒楼和同春酒馆的门和人认好,万一有事忙不开,就能让刘大鹅赶车去送鸡蛋和菜。

猪在圈里哼哼叫,顾兰时手下不停,青草的味道弥漫,铡刀上沾着绿色的草汁。

十二只猪仔,他和裴厌商量过,打算养十一只。

家里家外有五个猪圈,能养十头肥猪,再还有老母猪的圈里,放一头较小又老实的猪进去,留着年底自家杀年猪。

还多一只,再养一两个月,等大一点拉去镇上卖,能卖四五钱左右,也是一笔进项。

把铡碎的猪草倒进猪圈,原本躺着的老母猪一下子站起来,哼叫着来到木槽前猛吃。

猪仔叫声更尖点儿,你争我抢生怕少吃一口。

顾兰时拍拍竹匾,让碎草倒的更干净,随后又坐下继续铡草。

去年养了六头猪,打草很累,今年即便多了刘大鹅干活,喂十二头猪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裴厌和刘大鹅逮着空子就会出去打草。

人丁少,事情一多照顾不过来,不像原来在家里爹娘哥嫂那么多人,但裴厌想多赚点,为过几年盖房子攒钱。

他犟不过,今年只能先这样,要实在太累,明年说什么都不能养这么多了,七八头足矣。

*

不远处,寺庙红墙已经能看见,顾兰时坐在板车上,身体随着车轮转动摇晃。

兴善寺香火很旺,庙门进出的人很多。

裴厌在前面牵毛驴,一路走得较快,这会儿渐渐慢了,路上因惦记顾兰时身子,没有让毛驴跑起来。

山脚下有不少木桩,他牵着毛驴过去,找了处空地栓好,随即扶顾兰时下车。

四个轿夫抬着一顶轿子从旁边经过,轿子旁跟了一个上年纪的婆子和一个丫鬟,落轿后婆子打起轿帘,丫鬟扶着里头的人出来,是个衣着鲜丽的年轻双儿。

穷人走路,富坐轿马,轿子车马不止这一个,还有两顶更华丽的轿子停在一旁,另一边几辆大的马车珠帘华盖,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顾兰时和裴厌跟在前面三人身后拾阶而上。

山梯不高,一到门前就闻到香烛味道,庙中人虽多,却毫不喧嚣,甚至一进来便觉身心沉静,檀香悠然,空寂悦心。

烧香拜佛自不用说,裴厌捐了香火钱,问庙里的师父求了平安符,至于给孩子取名的事不着急,还不知是男是女,等生了再来求名不迟。

以后月份大了,走路不易,坐车更要颠簸,今天正好有空,过来上上香也安心。

兴善寺依山而建,是座不小的寺院,以前顾兰时和家里人来时,只要赶上时节,都会去后山一片古树林转转歇歇,那边有花丛如海,实为盛景。

不过这次和之前不同,庙里香客众多,往后面有一段不短的路,因此两人没有多留,又下山回去了。

裴厌依旧在前面牵毛驴,他俩往回走,一路经过不少往寺里去的,挎着篮子的几个老太太老夫郎结伴同行,走一走歇一歇,眼瞅着到跟前了,都打起了精神。

老的少的都有,无论穷富,或喜或愁,各怀心思进了山门。

到官道上以后,裴厌加紧了几分,车轱辘明显转得快了。他脚力好,行惯了路,走快以后依旧四平八稳,连喘气都不带的。

*

麦浪滚滚,又是一年收麦时。

汗水沿着脸颊流淌滴落,打赤膊的汉子几乎身上都是水,个个弯腰弓背,手中镰刀挥动不停。

“裴厌!”

顾兰时顶着热辣辣的太阳来送饭,站在地头高声呼喊,喊完就顺着田垄往里面走。

麦田里,裴厌直起腰,汗水差点流进眼睛,他抬手擦一把,热得眼睛都眯在一起。

“先喝水。”顾兰时到跟前,先把手里拎的陶罐递过去,里头是晾温的水。

刘大鹅也热得不行,黑黢黢的脸发红。

裴厌给他俩倒了水,仰头咕咚咕咚,一碗水径直见了底。

旁边顾兰时把竹篮搁在地上,打开布,里头是两碗菜,他手里还拎了个小包袱,装了八个馒头和两个咸鸭蛋,四个糙馒头四个白馒头,说:“我吃过了,你俩吃。”

“嗯。”裴厌答应一声,连喝两碗水才在田垄上坐下。

刘大鹅拿起一个馒头往嘴里塞,天还没亮就来地里干活,肚子早就饿了。

两碗菜不是有肉片子就是有咸菜碎,都是用油炒的,给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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