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的小夫郎 第172章

*

花成方把驴车放回花家,坐上裴厌的车,两人赶到宁水镇码头。

陈三儿的车马摊子在镇外,他俩带着五筐鸡蛋,无法把车放在那里,裴厌看见做卤煮的摊子,过去交谈了几句,就把驴车拴在了旁边空地上。

等他回来,给摊主五文钱就好,和陈三儿看车的价一样。

府城在下游三十里开外,顺水船钱是二十文,等回来,逆水行舟,船钱是三十五文。

坐上船后,没一会儿船夫喊两声就开了船。

裴厌坐过几次船,并不稀奇,蛋筐放在他和花成方脚前,如此方便看着,万一船身摇晃,还能扶一扶。

有人抱着鸡鸭坐在后面,还有带烧饼包子在啃的,书生脚前放着箱笼,无事做手里拿了本书在看。

小孩嘟嘟嘟吹泥哨,吹了一阵子后,吵的舱里人头疼,不免生出一阵抱怨,带孩子的夫郎便把泥哨夺了过去,孩子哭闹起来,挨了他阿姆一个嘴巴子立刻消停了。

顺水但没顺风,船没有行的飞快,而且中途还在两处码头停靠,又等了一会儿客,如此不免耽搁,第三次停下来的时候,花成方说一声,到地方了。

船舱里人多,一个一个出去,裴厌还没出来,就听到外面嘈杂不已,远比宁水镇码头热闹。

一下船,见他俩腿边放着大小五个竹筐,就有好几个拉车送货的招呼询问,花成方找了个熟悉的,他俩不坐车,跟着走,只把蛋筐放上去,送单程需十五文。

那汉子拉了个驴车过来,殷勤帮把竹筐放好,他帮花成方拉了好几次东西,因此知道地方,就先走在前面。

裴厌叮嘱之后,他嘿嘿笑两声,不再着急,让毛驴慢些走。

花成方边走边说:“郑宅在城另一边,再加上运货,以后你就找他,照着十五文的价,肯定不吃亏,旁人你不熟悉,要价比这高。”

“嗯。”裴厌点点头。

府城的街道宽又长,两边各种店铺更多,客栈酒楼更是宽阔大气。

行人络绎不绝,挑担的背篓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旦路过卖吃食的摊子和馆子,各种味道飘来。

裴厌留了心,发现一条街走过,肉铺就有好几家,这边和宁水镇一样,肉卖得很好。

花成方一边走一边指着各种铺子说两句,又告诉他城里各个市集都在哪个方位。

裴厌听得认真,该记的都记了下来,问道:“二哥,这边生猪价你可知道?”

花成方说:“近来应该在十二文。”

还真的是比宁水镇高一文,镇上生猪是十一文。

“冬时和年节前,是不是也比咱们那儿高?”裴厌又问道。

花成方笑道:“那是自然,有时高两文呢,怎么,想来这边卖猪?”

裴厌没有隐瞒:“嗯,卖猪不怕颠簸,不用坐船,赶车就行。”

花成方点点头:“是有人从各个下镇赶猪收猪来卖,家里养了多少?”

裴厌大步跨过地上一片污迹,说:“十头,差不多能卖了。”

“这么多。”花成方有点惊讶,笑:“你这又是鸡又是猪的,真真有魄力。”

裴厌也笑了下,说:“田少,地里刨不到,只能想别的法子,真算起来,田里活不多,还算忙得开。”

街上人多,驴车停了下来,对面的牛车和一小撮人群擦过之后,拉车汉子继续往前走。

他俩也在后面走走停停,花成方指着北边说:“猪市在那边,顺着昌隆街往北,看见个茶馆,再往前,往西边街上拐,过去就能看见了。”

“好。”裴厌应道。

走路没别的事,花成方闲聊道:“家里老母猪一年下几窝?”

“一窝,就一头母猪,秋天配,开春下。”裴厌又说:“刚养两年,才摸顺养母猪的事,一年一窝,稳当些。”

花成方点点头,确实,一年两窝的话,第二窝早一点,差不多在初秋下,只有两三月的草盛期,深秋以后吃的就少了,一年养两窝的,都是好手在做。

再说了,裴厌家里人少,算上长工才两个壮劳力,两窝确实太紧凑。

花成方想了一下,说:“十头这么多,留两头,到明年开春来卖,那会儿的生猪价也好,十三文是常事。”

“寻常庄稼人养猪,不过喂一两头,为贴补家里,过年也好过日子也罢,多半都在年前出猪,年后大猪就少点,只有那些一年养两窝的老手在卖。”

他又补道:“这两年我在府里干活,家里的事不大管,这些不过是从别处听来的,你听听就行,到明年开春,我也帮你留意留意,若是可行,以后想卖猪了,就能过来这边。”

“行,二哥我知道了。”裴厌笑着应道,这话也在理,哪里价钱高往哪里跑就行了。

说着话,郑宅到了,拉车汉子熟门熟路往后巷子走,裴厌跟上,视线四下望了望。

第211章

郑宅后巷子挺长,两边住了不少人家,离郑宅后门近的几户,多半是府中人。

花成方喊后门小厮来搬东西,又掏了十五文给车夫。

车夫牵着毛驴走得很快,脚力很好,天还早,他要去码头再拉拢几趟生意,也就这一趟运的是鸡蛋,不然要是拉别的货物,早就送到了。

“贵子,来。”花成方笑道:“这是我妹夫家兄弟,叫裴哥就成,以后他来送东西,你只管去找我。”

叫贵子的小厮年纪尚小,但一副笑嘻嘻的机灵样,上来就是一声裴哥,看着竹筐说道:“花管事又弄了些鸡蛋?”

花成方笑骂:“干你的活,去,看着他们,叫手脚稳些,别撞了,再把我屋里那三个筐子拿来。”

“好嘞。”贵子满口答应,转身抱起地上最后一个竹筐,转身进门了。

“府里规矩大,不好带人进去,且等一等。”花成方说着,从怀里摸出荷包,取了大小九钱碎银。

“这是自然。”裴厌没有半分扭捏,笑着接过揣进怀里。

两人又说几句话,商量下一回的数目。

不一会儿,贵子把三个空竹筐送来,知道花成方忙,裴厌道一声,没有多待,拎起筐子就走了。

巷子里有不少孩童在玩耍,好几个男娃娃手拿木头削的小剑小刀“打仗”,女孩儿和双儿有的翻花绳,有的手里拿了彩纸翻折,半个鸡蛋壳上描了红色黄色的图案,应该是大人给做的,正在争执谁的更好看。

还有摇铃铛、玩草编蝈蝈的,一个小竹球被踢来踢去,骨碌碌滚向裴厌脚前。

竹球绑着彩绳,里面应该放了铃铛,一滚动就发出铃音。

一个跑得满头大汗的小汉子着急不已:“踢过来踢过来。”

于是裴厌用脚尖将竹球踢了过去,铃音随着滚动而响,不知是不是玩得太久,还是铃铛里进了土,声音闷闷的。

孩子个头矮,目光落在滚来滚去的竹球上,四五个都没抬头看,只知道是个大人,至于长什么模样,根本没工夫去看,不然竹球就落到别人脚下了。

得了钱,家里攒的鸡蛋没剩几个,裴厌心情很好,即便和这些小孩不认识,眼中还是泛起一抹笑意。

有小孩手里拿着彩纸做的吉祥轮,风一吹,呼啦啦就转起来,还有吃糖人的,不舍得一下子吃完,舔着吃,引得旁边小孩羡慕地流口水。

玩着玩着就有吵起来的,甚至打了起来。

小孩子之间的打架,不过我推一下你你推一下我,随即放声大哭。

天幕湛蓝空旷,巷子里吵吵嚷嚷,风拂面而来,裴厌大步跨出巷口,往码头方向去。

*

东屋。

顾兰时坐在椅子上绑竹片格子,地上有不少碎稻草,星星睡着了,他闲着没事,就让周淑云把东西拿进来,自己干干活。

鸡蛋更多了,别的地方好说,往府城送的话,每次都得放几个竹筐在花成方那边,还是多做几个。

周淑云在院里洗尿布,大人的衣裳还好,几天洗一次,孩子天天拉尿,就得天天洗。

裴厌牵着驴车进来,正在劈柴的刘大鹅上前解驴车,有他帮忙,裴厌就没管,只把车上的东西拎下来。

三个空竹筐放在屋檐下,裴厌拿着手里的东西往东屋走。

“回来了。”顾兰时说着,一抬头就看见他手里的吉祥轮和风车。

八角风车的杆子是用秫秸做的,很常见,风车则是用红绿彩纸相叠而成,随着人走动带起的微风而缓缓转动。

“八角的。”顾兰时起身,笑眯眯接过,说:“我小时候玩的是四角,多是红色,两种颜色的少。”

他说完,就对着八角风车吹一口气,风车转快了。

“在府城买的。”裴厌又把吉祥轮递过去。

吉祥轮木制的长杆子上有七八个彩色风轮,颜色更多,有红的黄的绿的蓝的,其实和风车很像,都是风一吹就转起来的东西,但风轮外面是用竹条围的圈,更像轮子,因此常常叫做风轮。

“可真亮。”顾兰时很高兴,说:“星星醒来就能看见了。”

“嗯。”裴厌面带笑意,从怀里掏出碎银子:“一共九钱。”

顾兰时两手占着,原想多玩一玩,又看见银子,立即把风车和吉祥轮放在桌上。

“今天去府城,船钱来回五十五文,在码头给了卖卤煮的五文钱,让帮忙看车,花了六十文。”

裴厌摸了摸茶壶,见热着,给自己倒了一碗茶,站在桌前一口气喝干,放下茶碗又说:“从府城码头到花二哥在的郑宅,他花十五文,雇了辆驴车把鸡蛋拉过去,以后我要是坐船去,来回一趟得七十五文。”

他俩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外头狗叫鸡鸭咕咕嘎嘎,还有劈柴洗衣的动静,星星听习惯了,偶尔梦呓几声,依旧闭着眼睛睡得很熟。

顾兰时一边听一边把箱子打开,从底下翻出钱袋,说:“七十五文,不算少了,拿一钱来算,今儿赚了八钱。”

这么一说,他又笑道:“去一趟就有八钱,其实还不错,又不用到处跑着叫卖。”

“嗯。”裴厌又倒半碗茶,这次喝的慢,说:“坐船顺水,去府城比赶车快,虽有水浪晃动,倒也还好。”

“要是花二哥那边不急的话,回头再送鸡蛋,一路是官道,遇着颠簸处慢些就行,我先试试赶驴车去,只是去的路上慢,回来就无所谓。”

“坐船时我看了,没什么急浪,还是稳当的,要是赶车慢的话,还是坐船去。”

“因今天有船钱这些,又是我去送,不用花二哥跑,我俩商量了,以后送多少是多少,给钱按数目来,只要路上折损不大的话。”

顾兰时把九钱碎银放进钱袋,最近生意好,卖菜卖鸡蛋攒了好几两的碎银,闻言抬头:“是得这样,你到时送去了,先打开看看,要是磕碰的不多,十来个都不打紧,要是觉得过不去,那就减一些,只要咱们有的赚就是了。”

“嗯。”裴厌点头赞同,他也是这么想的,说:“虽说花二哥是为了挣钱,咱们也借他的路子,把鸡蛋卖出去,今天他提了句,冬天送鸡蛋的话,从他手里过,他最少会给十三文。”

“十三文?一个?”顾兰时手一顿,颇有些惊讶。

“嗯。”裴厌笑道:“去年冬天,在镇上八文九文,八文居多,他说府城冬天很缺鸡蛋,那些个大户人家不差那几文,讲究又多,各式饭菜备浇头点缀,是少不了的。”

“我没问他自己卖多少,十三文,对咱们来说是高价了,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府城那么多大酒楼大饭馆,原想冬时去找找门路,想想冬天鸡蛋只那些,还是先把花二哥这边顾好。”

“嗯。”顾兰时点点头,脸上不由带了几分喜悦。

裴厌喝够了,不再倒茶,说:“既然府城价钱这么高,入冬后,就不往高府去送了,镇上顾好酒楼和酒馆就成。”

“今年在屋里养多少母鸡?”顾兰时把钱袋塞回箱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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