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我们是银河军校的毕业生。”李向阳苦笑一声，没什么笑意，声音越发沉重：“联邦不会养闲人，你说的疗养机构早就被联邦议会关停了。只有银河军校和刺花军校，会集中照料精神力被破坏的士兵，并且大力支持精神力修补方面的研究。”
沈翡一怔，“那其他军校派系的人，要是精神力被破坏，就只能等着……”
李向阳脸色阴沉下来。
剩下的话沈翡也说不出口了，无非是抛弃，处理，安乐死，沈翡忽然觉得残酷又沉痛。
就算如此，还是有大批懵懂学子，为了在联邦军谋求更好的前途，挤破头要进排名更靠前的军校。
沈翡想起霍明渊清醒那天，那位情绪激动的直播记者，说如果能研究出霍明渊精神力的恢复机制，能够拯救很多退役士兵，这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作秀给星际民众看呢？
联邦内部势力混乱，还有虫兽、星盗等外敌在虎视眈眈，星际时代的政治远比沈翡想的要复杂。
所以沈翡决定不想了。
他就是个没理想没抱负的厨子，做做饭，赚赚钱，可以的话顺路救救人，沈翡觉得就很不错了。
他消化掉心头沉重负面的情绪，跟着李向阳进了疗养中心，这里类似于社区，楼栋很多，建筑半旧不新，扫地机器人在勤勤恳恳地清扫地面。
李向阳带他进了其中一栋楼，沈翡终于看到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他们认识李向阳，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但他们没见过沈翡，带着他去做了个访客登记，管理还挺严格。
看来疗养中心不是表面功夫。
李向阳带着沈翡上楼，拐入一处走廊，脚步顿住。
沈翡越过他朝走廊那头看，跟站在病房前，准备开门的男人对上了眼神。
男人一身黑白灰色调的便装，简单装束仍能勾勒出宽肩长腿，他英俊脸庞凌厉而阴沉，瞧着心情不是很好，瞥见李向阳时没什么表情。
但看到沈翡，男人倒是怔住了。
“霍元帅？”沈翡惊讶。
*
沈翡放下料理，抬头看了眼三张病床上安静躺着的人，有点无所适从地偏开视线。
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场景。
平静的绝望最磨人了。
病房压抑，沉重，死亡般的寂静无限蔓延。
李向阳沉默地拆开烤ro包装，小心地把中间那张床的男人扶起来，说男人或许并不贴切，或许该称之为少年。
少年瘦得可怕，两颊凹陷，肌肤苍白地像葬礼上的白玫瑰，虚弱到几乎透明。
倘若闭着眼沉睡也无所谓，可少年一直睁着眼，不会眨眼，满眼密布血丝，眼睛沾满了浑浊的灰尘。
连眨眼的条件反射都失去了，跟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
可下一秒，少年忽然开始尖叫着剧烈挣扎，痛苦地呕出透明唾液，眼角渐渐淌出混着血色的生理泪水，李向阳手忙脚乱地安抚他，脸上同样流露出痛苦神情。
“带都带来了，就给他吃点试试，别犹豫了。”
霍明渊低声说了句。
与此同时，沈翡手腕被有力大手拉住，硬是把他拽出了病房，门被轻轻关上。
沈翡有点懵，“你把我弄出来干什么？吃个烤ro而已，还怕人看吗？”
霍明渊瞥着他勾出笑来，“你个笨蛋。”
沈翡：？
沈翡：“说别人笨蛋的人才是笨蛋。”
霍明渊后背松散倚着墙壁，微微仰起下巴笑了，“不，屋里那个傻大个才是笨蛋。没想到啊，他这么保守谨慎的人，竟然这么快就接受你的料理了，不枉我特地带他来吃。”
沈翡有点懵：“到底什么意思？”
霍明渊：“说你是笨蛋吧，还不信。”
沈翡：“……”
“开玩笑，别生气。”霍明渊眼眸愉悦微眯，“刚刚那小朋友，是李向阳直系的小学弟，出事儿的时候是小朋友第一次出任务。啧，从那之后闷葫芦就更闷了。”
沈翡安静地听他讲，才知道原来李向阳一开始根本不相信他。
直到今天上午，亲眼看到沈翡在陌生环境中驾驶机甲、剁ro烤ro，李向阳才慎重地确认沈翡没有招摇撞骗，确确实实能做出治愈精神力的料理。
“我还想今晚找他打个商量，他倒好，直接找上你了，也免得我费口舌了。”霍明渊伸手揉了把沈翡的头发，“怎么样啊小厨子，我给你拉到生意了，想怎么报答我？”
沈翡很想翻白眼，无奈地耐心说：“您这生意实在为难我，他上来就要每天三百串，我的精神力才F级，根本撑不住啊。”
霍明渊：“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才让你去试试开机甲，正正经经地用一次精神力，今天上午感觉如何？是不是还可以？想不想继续提高精神力等级？”
沈翡：”……啊？“
这话说的，他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霍明渊抱着胳膊，扯起个意味不明的笑。
微哑嗓音越听越欠揍。
“你天赋很不错，值得进一步培养精神力。就奖励一次银河军校的特邀入学考试吧。”
沈翡：？
傻子才莫名其妙去接受个考试！
沈翡跟霍明渊掰扯了半天，也没统一意见，期间沈翡偶然看了眼表，顿时大惊。
竟然都快九点了！
沈翡赶紧从疗养中心走了。
就算没顾客，他也得回去守着夜宵小店，万一真有顾客来，没接到单才亏呢。
结果远远看到食堂，沈翡就傻眼了。
食堂门口竟然乌泱泱堵满了人，少说有百来号。
蹲着站着，都在焦急等待，甚至还有刚跳下机甲的，跟饿了几百年的饿狼一样扒在食堂门上，毫无军校风度。
“不是九点开业吗！怎么没人呢，我今晚特地翘了自训来吃传说中的烤ro啊！”
有人哀嚎出声，顿时引起一阵共鸣，跟大群饿狼对月咆哮一样。
“……”沈翡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这都是来吃烤ro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新品火锅
“各位同学们体谅一下，库存真的不够卖。今晚限量150串，每人最多购买2串，先到先得。光脑上收到点单邀请的同学们请点单，未收到的请提前预约，明r再来，谢谢配合。”
“各位同学们体谅……”
“……”
小机器人果酱在熙熙攘攘的食堂前厅转来转去，不断复读沈翡的录音。
百来号军校生坐在餐椅上，神情和动作或多或少都有点焦急懊恼。
不少学生反反复复地翻光脑，十多分钟都没看到所谓“点单邀请”，只能叹着气找果酱登记。
光脑与机甲显示屏相碰，发出“滴”地一声，表示预约成功，他们才一步三回头地遗憾离开，恨自己来得太晚。
“哎，说个秘密！千万别告诉别人。听我妈说，霍元帅能清醒就是因为他的料理！牛不牛，知道元帅为什么特招他进小分队了吧？”
“真的假的？我家没有在联邦军高层的，完全没听说，那我今天这趟热闹还真来对了？”
“前几天我看到他在生活区用餐车卖，还以为他是骗子呢……没想到昨晚就被霍元帅打脸了。”
“我也是！哎呀昨晚看到霍元帅的帖子，我后悔死了！”
“只有我是看了上午的直播过来的吗？他们直播的时候正好是大课间，真巧了，烤得太香了啊啊！”
“哈哈哈结合元帅昨晚的宣传帖子来看，他们说的处理，肯定把烤ro全都吃光哈哈哈，不知道三皇子有没有吃内个东东。”
“……”
学生略显吵闹的细碎交谈，被果酱录音，一字不落地重播给了在后厨烤ro的沈翡。
沈翡本来还分析一下，为啥突然人气暴涨。
但手头工作根本忙不开，最后干脆让果酱关了音响，专心烤ro。
“果酱，过来送餐！”
沈翡喊了声，随意抹掉额头的汗。
比起以前，星际时代的后厨还是有跨越xin进步的，比如整个后厨都做了充分的排气处理，根本不需要油烟机。
不然在屋里烤ro早就呛死了。
可惜烹饪产生的热浪还在，沈翡烤地汗流浃背。
他留下两串烤ro，大口吃掉补充精神力，剩下的十八串都交给果酱送出去了。
烤ro切得非常豪放大块，入口是浓烈的香辣，咽下表层的爆裂孜然味道，内里嫩而有韧劲，最基础的ro香被腌制香料最大程度地激发。
原料带劲，比以前沈翡吃的烤牛ro串要好吃地多。
但再好吃，也架不住天天吃。
沈翡本来就嘴刁，有点吃腻了。
他盯着巨牛异兽处理剩下的碎ro，成块肥ro和肥厚板油堆积在一处，若有所思。
“主人！还需要果酱做些什么呢？”
果酱送完餐回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翡。
沈翡想了想道：“你用我的光脑ID建个军校内部的粉丝群，然后到学生那里宣传一下，告诉他们，想实时知道食堂小店营业情况、新品开发的就进群，进群的话也会不定期发放福利。”
小打工酱高高兴兴地应了。
精神体和机甲融合之后，小机甲的服从xin明显高了好几个层次，沈翡的光脑ID自动授权给了小机甲，几乎所有操作都能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