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池也会给周眠在图书馆占座,但对方是为好友丰景明占座的同时顺便问的他,况且庄池在了解到他有男友后,每次都会特意为崔和雅也多占一个座位。
这一度让周眠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庄池告诉他,这是朋友间正常的交往,毕竟周眠也会帮他占座,知道他在学生会事务繁忙也会去帮忙。
友人之间的帮助都是相互的。
周眠从不觉得这样光风霁月的庄池会喜欢他,所以面对崔和雅三番四次表露出对庄池的无端猜测和攻击后,周眠最后还是没忍住反驳。
至此两人开始冷战。
冷战的那段时间周眠想了很多,崔和雅到底是他的男友,他应该对他多一些信任,至于庄池,他和对方不至于斩断朋友的关系,但为了男友,他应该稍微疏远一些。
庄池是个很敏锐的人,察觉到周眠的疏远后,依旧十分有风度的表示理解,并且表示如果自己有男友,大约也会对其他靠近自己爱人的人比较敏感。
周眠确实觉得崔和雅那段时间很敏感,但毕竟是想认真走下去的人,周眠便想着各退一步。
那次的冷战是以周眠低头告终的,崔和雅虽然外表冷淡矜贵,但在周眠承诺会与庄池远离之后,也不再过多计较,只是面上依旧冷冷淡淡。
周眠本以为事情彻底解决了,没想到横跨在他和崔和雅之间的问题才刚刚开始。
那次冷战之后,崔和雅开始频繁地要求与周眠同进同出,实验室那边的事情也推了不少,对方开始盯他盯的很紧。
这些都不算,某次周眠下晚辅修课后和室友一起回寝室,因为手机没电自动关机,所以没收到崔和雅的信息。
结果当他刚回寝室拿好衣服准备洗澡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轻微的敲门声。
室友们都躺在床上休息了,周眠便去开门。
刚一打开门,他就看到崔和雅霜白冷凝的脸,对方漆黑的眼让人联想到将死的乌鸦,莫名的叫人心底发冷。
周眠被他死死握紧手腕,拉着去了楼梯间,中间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一直到四周寂静,周眠才有些不安的蹙眉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晚.......”
“晚上为什么不等我一起?”男友冷冷的质问他。
周眠想解释自己是因为手机没电没收到信息,崔和雅却慢慢辖制住他的肩膀,声音带着几分压抑:“你是和庄池在一起,所以没收到我的信息是吗?”
“我全都知道。”
崔和雅冷白的侧脸像是被风雪堆砌而成,他的眸光漆黑而不透光,嘲讽伤人的语气让周眠近乎窒息:“你还在和他联系,怎么,脚踏两条船的感觉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刺激?”
周眠慢慢捏紧手心,他甚至能感觉到指甲陷入皮肉的触觉。
青年的声音都有些微哑,眼神难得带上几分疲惫:“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崔和雅没说话,只是沉默的姿态格外伤人。
周眠咬着唇肉,分手的话迫在唇齿,崔和雅却仿若察觉到什么,慢慢放缓了声音,他说:“抱歉,是我太激动了,眠眠,我真的没法不多想。”
他并没有告诉周眠自己的手机上收到了一个陌生人发来的照片。
那些关于男友与庄池糟糕的、令人浮想联翩的照片。
男人难得放低了姿态,霜白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几分脆弱。
两人不是真心想分手,周眠最后还是跟他解释了自己的行程、解释自己确实没怎么和庄池联系,甚至给崔和雅看自己的私人信息以证明自己确实没有越轨的举动。
崔和雅这才被安抚了下来,他们看似和好如此,只是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次的争吵就像是一道坎,他们从此都没法彻底信任对方了。
果然,后续这样的事情还是层出不穷,发展到后面崔和雅甚至开始怀疑他身边的出现的所有人。
恰巧那段时间的周眠频繁地收到一个‘变态’的骚扰信息,对方似乎很了解他,清楚他所有的课表、行程。
一开始周眠还只是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几张莫名的照片。
周眠没仔细看,直到他看到照片场景中出现的自己越来越清晰。
像是摄像头被逐渐拉进,这几乎给人一种窒息的惊悚感。
仿佛是对方在逐渐靠近自己。
对方发来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周眠的近身照,清晰的几乎能够看清他唇角下方的那颗小痣。
那是变态第一次给他发来文字。
对方说:眠眠,你有一颗很漂亮的痣,我可以吻它吗?
周眠当时被吓得不轻,请假了好几天不敢出去。
陌生号码被拉黑了,但是依旧没法阻拦对方,那个变态几乎无孔不入,用数个新的号码给他发信息。
对方询问他怎么生病了,是因为晚上睡觉没有盖好被子,还是因为男友昨天给他买的冰奶茶。
提起崔和雅,对方的语气似乎开始变得十分阴冷。
无数的诅咒谩骂像是蛇信子一般舔.舐周眠的手机屏幕。
对方说,眠眠,崔和雅配不上你,他照顾不好你。
周眠知道自己不应该搭理对方的疯言疯语,但他还是忍耐不住用自己知道的最脏的语言将对方骂了一通,并且警告对方再这样下去他会选择报警处理这件事。
说完后他再次将那个陌生号码拉入黑名单。
那次之后,对方好几天没有再发来骚扰信息,周眠觉得对方应该是怕惹上事,不敢再缠着他了。
这样想着,周眠终于不再请假,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
但是当天晚上,他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那是一张他寝室床铺的照片,照片是背光的,看不真切,但周眠知道那个变态正坐在他的床上,手上拿着的正是他晾晒后丢在床上没有叠起来的贴身衣物。
“嗡嗡。”
手机继续振动,是那个疯子发来的信息。
对方说:老婆,你好香。
周眠终于彻底崩溃了,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能进得来他们锁上门的寝室,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对他这样病态狂热的追求,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遭受这些糟糕的事情。
从这个变态出现开始,他恐惧于一切的摄像头,对别人的靠近充满恶意的揣测与警惕。
甚至在这样的情绪达到巅峰的时候,所有人在他的眼中都变成了那个疯子。
周眠不敢告诉任何人,他生怕那个疯子正等着自己自投罗网,更加受不了对方可能伪装成无辜担忧的模样冷眼看着他崩溃绝望。
周眠当晚勉强崩住惨白的面色,强行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推开寝室的门,他打算一个人离校去报案。
只是,在寝室楼下,他恰好碰上了从学生会忙碌回来的庄池。
周眠垂着头压低鸭舌帽的帽檐,想装作没看见对方。
但庄池叫住了他。
学生会主席的声音永远温和可亲,让人无端放下警惕,他像是看出青年不适的模样,轻声道:“......周眠?你怎么了?”
周眠脚步微顿,还是停了下来,他竭力想露出一个与平常无异的笑容,但还是失败了。
青年漂亮的脸惨白如雪,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庄池慢慢靠近他,轻声安抚道:“周眠,晚上没事的话,愿意和我一起吃顿饭吗?”
周眠迟钝的点头,垂头跟着对方去了学校附近的一间隐私性比较高的餐厅。
庄池很会看人脸色,他并不强迫周眠说出心情不好的原因,对方点了许多周眠爱吃的饭菜,又特意请服务员送来一杯温牛奶,递给周眠,温声道:“周眠,喝点牛奶吧,这样应该会稍微好一点。”
青年垂着头,慢慢握住温热的牛奶。
可是他没有喝,脆弱的液体从眼眶夺目而出,最后滴落在餐厅木质的餐桌上。
周眠抬起通红的眼,抖着嗓子对庄池道:“庄池,我、我没办法了。”
他吸了吸鼻子,似乎觉得自己有些丢人,但还是忍不住语调中的泣音。
“有个疯子天天缠着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他总是、总是给我发一些很吓人的信息,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青年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在信任的人面前,惊恐的泪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滑。
直到庄池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指尖,柔声让他别怕,周眠这才能磕磕绊绊的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
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过压抑了,此时有人愿意帮他分担,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那些荒唐的消息递给庄池看。
周眠需要对方站在自己的阵营里,帮助他对付那个隐匿的疯子。
庄池看完后果然紧紧皱着眉,但他很贴心,率先安抚了周眠的情绪,之后才询问青年想如何处理。
周眠表示自己想要报警处理,庄池便温和的告诉他自己会陪着他一起去警察局备案。
但是当前,庄池希望他能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好好吃一顿饭。
周眠有些食不知味,但还是勉强吃了一些。
那天晚上,庄池陪着周眠近乎折腾到凌晨,可是对方毫无怨言,甚至表示接下来有什么事依然可以找他帮忙。
于是,从那个晚上开始,周眠对庄池的依赖便如同吸食毒.瘾一般,再也戒不掉。
他变得极度没有安全感,连崔和雅都成为了他的怀疑对象。
整个世界,好像只有庄池身边是安全的。
可想而知,这在当时毫无不知情的崔和雅眼中,是怎样的背叛与绝情。
周眠到底还是和崔和雅分手了,那样高冷无尘的崔和雅难得红了眼,询问他真的没可能了吗?
周眠却只是避开眼,铁了心要和他分手。
分手的原因有怀疑崔和雅是那个疯子的成分,也有对方阻拦他和庄池相交的成分,更重要的是,崔和雅表露出了过分的神经质与占有欲。
周眠此时比之惊弓之鸟还不如,根本忍受不了对方这样的作为。
两人分的干干净净。
崔和雅最后问过周眠,真的只是将庄池当做朋友吗?
周眠肯定的回答他,是的,他和庄池是最好的朋友。
但世事总是无常的。
周眠的话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就被推翻了。
一个月足以发生很多事。
足够庄池耐心的陪伴周眠度过难关,足够庄池利用家族力量帮助周眠找到那个变态,也足够庄池表明自己的心意。
周眠一开始确实惊讶于庄池对自己的心思,他对庄池的确只有朋友的情谊,从未想过其他。
但是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尤其是庄池对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生活中处处顺着他,还送了他许多超出他想象的东西。
周眠喜欢的鞋、手机、电脑、键盘,夸张的程度甚至到了周眠只要多看一眼,庄池第二天就会找各种借口将东西送到他面前。说是予给予求也丝毫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