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阳沉默一瞬,道:“我向你保证,我、我会将周少爷送去警署。”
可这话说着他自己都不信,送警署?拿什么理由来定周少爷的罪名?
他有强抢民女吗?没有吧,虽说有欺骗存在,可赵小蝶穿着嫁衣上了轿子,到时候周少爷尽可能拿这些理由来狡辩。
更何况,即便赵老头卖女不对,可他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警署也懒得管理这种事情。
最重要的是,周家在平远县的地位……
他虽然才来一两天,却也不是不清楚这一点。
那么,就算将周少爷送去了警署,不出三两天,兴许他就能够从里面平平安安的走出来。
果不其然,在他说出这句话后,赵小蝶冷笑一声,嗓子像是被灌进了风,冷飕飕的:“你拿什么保证?一个无权无势的臭道士,你能让周家从平远县消失吗?”
“他周兴怀就是个畜生,狗改不了吃屎,害了我,他之后还会继续再害其她的女子,她们也会逃不过和我一样的命运。”
“道长,你能保证不会再有女子受到他的迫害吗?你能保证吗?!”
赵小蝶说到最后嘶吼出声,鬼啸厉厉,阴风阵阵,鼓噪人的耳膜,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的周宅其他人几乎被吓得心跳一停,战战栗栗。
茅阳怔怔。
周少爷本来不满茅阳要送他去警署的话,心想一个破道士,请你来捉鬼是看得起你,我给钱,你尽责就是了,搞这些有的没的,难道还以为真能拿他如何吗?
可眼看茅阳好似要动摇的样子,周少爷急了,茅阳要是放过赵小蝶,他该怎么办?他现在能倚靠的只有茅阳。
于是,周少爷忙向茅阳保证道:“道长你救我,我保证以后安安分分,绝对不会再染指无辜的女子!我对天发誓!真的,你相信我!”
简初柒小声和桓慕珩嘀咕:“现在的人可真能随随便便就脱口而出发个誓,反正不觉得会有报应。”
“更何况,茅阳又不在平远县住,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周少爷之后会如何,怎么样,做了什么,他能知晓?”
“真是有一张嘴,黑的白的全都能说,啧啧。”
桓慕珩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这“小声嘀咕”可与当面说话没什么区别。
周少爷神色扭曲,表情狰狞地扭头:“你闭嘴!”
桓慕珩斜睇周少爷一眼。
陈二陈三往前一站,七少爷可不是他能吼的。
简初柒扒拉扒拉眼皮,略了一声:“我就不闭嘴,眉眼看/淫/邪,人中看福寿,你头尖额窄无贵相,眼距短,两眼无神,嘴唇青紫,肾血亏损,一生沉沦/色/欲不可自拔,信你安安分分,倒不如信公猪能上树。”
“你!”周少爷怒不可遏。
但他勉强忍下怒火,不敢过去找简初柒麻烦。
他扭头对茅阳道:“道长,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已经受到教训,绝对不会再欺辱其她女子!”
茅阳却是又在疑惑简初柒的本事,他还会看相?
这会儿听周少爷说完,他道:“你可敢发毒誓?”
周少爷举手:“我、我若之后再欺辱其她女子,就让我、让我五雷……”
剩下的字眼他吐的艰难,眼神游移闪烁,明显说出的保证并不坚定,可见不是真心的。
连一句毒誓都不敢发出,茅阳怒斥道:“赵小蝶说得没错,你果真狗改不了吃屎!”
周少爷嘴角恨恨地抽搐一下,倏地倾身快速夺过茅阳手里的桃木剑,然后转头就向着赵小蝶刺去。
赵小蝶被困在茅阳布置下的红线铜钱阵里动弹不得,这一下要是刺实,她绝对会魂飞魄散。
茅阳又惊又怒,再想抢回来已经是来不及了,所以他眼神一厉,出手坚定,手竖成刀朝下劈去。
€€€€“啪嚓”一声,周少爷抢去的桃木剑被他劈成两截,断了。
桃木剑的剑尖已经挨在赵小蝶的胸口,但因为断掉,桃木剑没了捉鬼降妖的效用,并未对赵小蝶造成任何伤害,桃木剑前端的一截掉落在了赵小蝶的嫁衣上。
后一截,周少爷没收住手,整个人扑进红线铜钱阵里,断掉的桃木剑杵在地上,把他的手腕给扭到了,而面前就是女鬼,他啊啊惨叫着后退。
赵小蝶也是因为茅阳这一举动愣了一下。
简初柒缩回手,继续观看。
茅阳可惜地看了眼桃木剑,这剑还是他师父送予他的,做工精良。
罢了、罢了。
他闭了闭眼睛,随即睁开后伸手扯断束缚住赵小蝶的红线铜钱。
在赵小蝶惊愣和周少爷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道:“我学艺不精,既然桃木剑已断,便捉不了鬼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也不再参与,就当我从来没有到过周家,还请周少爷另寻高明吧。”
“可我也到底是茅山派的传人,茅山以符咒劾召鬼神,待我取了符咒,别怪我将你的魂魄打得形神俱灭,再也投不了胎,你要如何选择?”
茅阳看向赵小蝶。
周少爷惊恐道:“不、不不!道长,你不能不管我,道长求你救我性命啊!”
周少爷急忙爬过去拽住茅阳的衣摆,连连恳求。
茅阳只看着赵小蝶。
而赵小蝶看向周少爷,眼底浮出血色,她的选择再显然不过。
“罢、罢、罢!”茅阳一下扯回衣摆,转身出了院子。
“我们也离开。”简初柒道。
过后,院子里一声惨叫响起,周少爷再也没有了生息。
茅阳拿出符€€,欲要进去。
简初柒拦下他问:“你还希望赵小蝶投胎吗?”
茅阳神色暗淡道:“她罪孽深重,怨气不散,如何再能投胎,只得将她除掉了。”
免得之后没了神智,孤魂野鬼,继续危害人间。
简初柒:“我有办法送她去投胎。”
茅阳倏地抬起头,表情惊愕诧异。
陈三:这回该不止我看到那般奇诡异景了。
……
第二天,茅阳面容恍恍惚惚地从客栈二楼走下来,差点踩空。
他一晚上没睡好,眼底挂着黑眼圈,为昨晚简初柒送厉鬼去投胎的一幕震惊。
只有身为玄门中人,才足够了解到这事儿到底有多不简单,那一幕有多么令人难以置信。
简初柒……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的玄术手段恐怕比他的师父还要厉害,不、是厉害很多!
闻所未闻,前所未见。
那勾魂锁链怎么就被招出来了?
这是随随便便就能办到的吗?
关键简初柒还表现的很是轻松。
啊这……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茅道长,过来这边吃饭。”陈二见茅阳下来,招呼一声。
“嗯、嗯好。”茅阳走过去。
他看了看简初柒,坐在他的对面。
周玉兰没见过茅阳,简初柒为亲娘介绍一番。
“啊,这位是茅山派的道士,和广云道长不是一派的?”
“当然不是,娘,茅阳也很厉害,不比广云道长差。”
“哦哦,茅道长年轻有为啊。”周玉兰眼含赞叹道。
不敢当不敢当,茅阳急忙心虚摆手,比不过您儿子,他更年轻有为。
客栈下面人多眼杂,吃过饭,简初柒等人去二楼谈事。
“周夫人决定变卖周家的产业,带着钱财去另一处地方生活。”陈三道:“她付给我们一笔丰富的酬劳,这些钱,一部分归属于七少爷,剩下的则是茅阳道长您的报酬,我会兑换成票子,好随身携带。”
“多谢。”茅阳道。
陈三:“不客气,至于周老爷,周夫人会在周家留下几名仆人伺候他,她不会带着周老爷离开。”
周夫人打得什么主意他们也心知肚明。
不过就是想周老爷尽早死了了事。
想也知道,主人家都走了,周老爷中风,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怎么伺候还不是凭这几名仆人的意愿。
就是这几名仆人卷了钱财偷跑,估计周夫人得知后也不会追究。
她巴不得呢,看周老爷痛苦,她就高兴。
“不提他们了。”简初柒一手撑着脸道:“二爷,我们也很快就能离开平远县了,下一个地方去哪儿啊?”
“坐火车。”桓慕珩道:“到浅溪中转。”
茅阳惊讶道:“浅溪?我师父就在浅溪县,我也要去那里。”
“那我们岂不是顺路。”简初柒笑道。
“是啊。”茅阳点点头,又不禁疑惑:“不过,你们不是兄弟吗?为何要称呼你哥哥他为二爷?”
简初柒:“哦,那是随意说给周老爷听得,我和二爷不是兄弟。”
桓慕珩看了他一眼,微弯嘴角,道:“若我有小七这个弟弟,倒是一件幸事。”
“那我能给二爷当干弟弟吗?”简初柒立马搬着凳子靠近桓慕珩道。
有这好事?他要顺杆子爬!
面前之人眼底盛着灿烂笑意,表情期待。
桓慕珩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简直柔和的令陈二陈三惊掉下巴。
“自然,小七讨人喜欢,我亦喜之,若不介意,小七可以称呼我为二哥。”
“二哥!”简初柒立即笑眯眯地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