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醒了?!”宋予潮惊喜。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快步走过去,先摸了摸唐执的额头,正要问唐执感觉怎麽样,结果这话还没出口呢,就见人慌忙去找垃圾桶了。
一阵兵慌马乱。
足足折腾了一个小时,洗漱完的唐执躺在床上,眼里泛着两个正在旋转的小蚊香。
他洗了个澡,这会儿穿着管家给的黑浴袍,浴袍仅有一条腰带。虽然带子系上了,但浴袍本就宽松,露出一片遮不住的白瓷般的皮肤。
微湿的鸦发搭在额梢上,没有了昨日完全露出额头时的锐利与遥不可及,只有外人罕见的温软。
像一只瘫在自己地盘的猫猫饼,大咧咧地向可信任的人露出柔软的肚皮。
宋予潮站在床边,自上而下的看着,眸色微深,身侧的指尖不住动了下。
“学弟,咱们之前定的下午两点的机票可能要改签了。”唐执有气无力。
宋予潮气笑:“什麽‘可能’,是‘绝对要改签’。你以为你自己是铁打的不成,还是你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这都什麽时候了,还想着回甘省,我已经向南导另外再请了两天假,等歇好了再回去。”
唐执偷偷瞄了眼宋予潮的脸色,把话咽回去。
好吧,他不说了。
他学弟冷着脸的时候,还挺可怕的。
没吭声,宋予潮就当唐执同意了,事实上在这方面他也没打算征求对方的意见。
唐执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对比刚醒时,现在他舒服多了,有心思左右看:“学弟,我们这是在哪儿?”
“在我那里。”宋予潮顺手柄之前管家给唐执的水杯拿过来,“多喝点水,不舒服就是体内还残留有药性,多喝水代谢出去。”
刚刚管家给,唐执不接。
现在乖乖接过,喝完了。
管家冯迎偷偷观察。
他还是第一次见少爷这麽照顾别人,和这位在一起时,少爷身上怼天怼地的棱角好像全都收敛起来了。
听他们称呼,这是同门师兄弟关系?
真的仅是这样?但看少爷对他的态度又不太像......
“学弟,昨天谢谢你。”唐执诚恳道。
说到昨天,宋予潮眼底划过阴鸷,转瞬即逝:“不用和我道谢,说到底,这事是我疏忽了。”
是他忘了被惊艳到的,不仅仅有在线看直播的各家粉丝,还有一些披着人皮的禽兽。
也是他在自己那个圈子待久了,忘了有些人只会在比自己高阶级的人面前扮出一副温良的好人模样,而当遇到可以尽情欺负的弱势时,则会毫不犹豫的伸出自己肮脏的獠牙利爪。
宋予潮想,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昨天晚上他赶到时看见萧亦淮在打那个服务生时,心里有那麽一瞬间是庆幸的。
庆幸萧亦淮把人拦下来。
不然他学长被抓住逮走,等他再找到人,很多难以挽回的事情都发生了。
唐执本来是认真道谢的,结果被逗笑:“是我自己跟他走的,怎麽就算是你疏忽了?”
宋予潮不置可否,其中的弯弯绕绕,他觉得没必要和对方细说。
太脏了。
见他状态不错,宋予潮把人从床上拉起来:“光喝水不行,得吃东西,咱们去外面吃午饭。”
唐执人还是有点蔫蔫的,“学弟你去吃吧,我不想吃。”
“喝粥,慢慢喝,能喝多少喝多少。”宋予潮拉着人往外走。
唐执刹车:“等一下,我得换身衣服,这样出去被你家人看见不好。”
“没事,我家里人都去打工了。宋予潮面不改色。
管家冯迎表情古怪。
打、打工?
好吧,某种意义上来说,宋总也算是打工,为自己的集团打江山。
话说回来,少爷昨晚连夜让停在顶层的直升飞机离开,难道是想给自己立一个有钱,但又没有太有钱的人设?
冯迎:不懂,但沉思.jpg
唐执被拉着离开房间。
刚刚在房内,他感受不出这个房子的大小,如今走出来,他才惊觉自己在一栋别墅里。
别墅纤尘不染,偏欧式的设计让它看起来十分整洁,屋子里东西不多,加上顶上做了挑高设计,显得空间更快阔。
巨大奢华的水晶灯悬挂于其上,衬着侧边开出的用于取光的数面小窗,此时哪怕没开灯,屋内光线都相当亮堂。
唐执怔了下。
能看到就有三层了,装饰虽然冰冷却也看得出昂贵,从客厅往外看能看见绿茵茵的草坪,目光所及的前院非常大。
在这寸土寸金的上京城,这地方开阔得过分。价格想来也昂贵得过分,哪怕在郊区,也要大八、又或者小九的价格。
唐执心里惊讶。
没想到学弟的家庭条件这麽好,难怪当初有底气一下子就借他十万,让他先还清app里的贷款。
宋予潮带着人到餐桌。
餐桌就坐了两人,刚入座,便有佣人麻利的从厨房里推出餐车。
菜色都很清淡,且是唐执喜欢吃的南方小菜,除此之外,还有一锅瘦肉粥。
周围很安静,那个自称管家的年轻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唐执有点羞愧:“学弟不好意思,昨晚夜里我忽然来,打扰你家人了,替我向他们说声抱歉。”
他昨天断片了,上车后的所有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唐执以为这里是宋予潮的家,爸妈都住这里。
“没打扰,他们也不在意的。”宋予潮拿过粥勺,给唐执舀了一份粥。
不得不说,屋子里没宋予潮长辈在让唐执放松不少,他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还是有些不舒服,唐执喝得很慢,一小碗粥喝了足足十五分钟,其他小菜也没吃多少。
等唐执吃得差不多,宋予潮才开口:“学长,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麽事?能不能说一遍给我听。”
唐执开始回忆:“昨天最开始是孟千帆找到我,和我说章导有事找我,让我过去一趟。我跟着他走了很长一段,中途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实在太远了,但他说了两次快到了,我就没多想。”
说到这里,唐执叹气:“以前听别人说,当去到一个地方,忽然感觉很不舒服、甚至想立马离开时,那是大脑接收到了很多危险信息,但又来不及处理,就能给出一个单一的‘跑’的信号。我以前还半信半疑,看来以后要相信第六感了。”
“连夜扛着火车跑。”宋予潮煞有其事。
唐执继续回忆:“我进了那家房间,当时只有一个服务生在,也就是学弟你后面看见的那个服务生。对方问我要不要喝酒,我拒绝了,他从饮水机里给我装了杯水。其实我知道在外面不要乱喝陌生人给的东西,但想着这里是奇异果总部,而且水又是从水机里打的,应该没问题。”
但后来事实证明,这问题可大了,差点让他翻车。
宋予潮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阴狠,这时他抓住一个要点:“学长你没看见章导?”
“没有。”
唐执摇头:“我从始至终都没看见他,后面出现的,只有从小包厢过来这边的四个男人。”
哪怕现在唐执人就在他面前,但听对方说起‘四个男人’,宋予潮还是忍不住暴躁。
憋屈的郁闷在胸腔里冲撞,像一头蛮横的野兽,一点点啃食着他的理智。
“那四个男人,我一个都没见过。”唐执补了一句。
“没有蒋东流?”宋予潮皱眉。
唐执愣住,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对方口中的‘蒋东流’是那个给他递名片的长鸣ceo。
唐执如实道:“没有。”
宋予潮往后一靠,靠在椅子靠背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着桌面。
不是蒋东流?
不管了,有杀错没放过。
反正这个蒋东流也不干净。
“昨天真的要谢谢庄知行,等《深渊》拍完了,我得找个时间好好请他吃饭。”唐执又说。
宋予潮本来是靠在椅背上的,闻言直起身,“庄知行?你昨晚碰上他了?”
唐执点头:“对,他进包厢找我来着,想带我离开,可惜慢了点,那四个人出来了,他就让我跑。”
宋予潮很是敏锐:“当时他没和你一起跑?”
唐执:“没有,我自己跑了,后来的事,就是我先遇到了萧亦淮,再遇到了你。”
宋予潮眯起眼睛。
庄知行没有跟着学长一起跑,而是选择留在包厢里?
为什麽呢,当然是因为遇到认识的人,礼貌上让他必须和对方寒暄一两句,做不出跑这种行为。
庄知行......
唐执刚刚脑子有点糊,现在好多了,于是留意到了一些之前没被他注意到的地方,“学弟,你脖子那里怎麽了?”
“嗯?”宋予潮还沉浸在找突破口,然后制定一系列计划的思绪里。
唐执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喉结:“这里,学弟你这里红红的。”
指尖点在喉结上,白皙似雪的,和那双眼睛一样干净,昨夜的画面以摧枯拉朽之势闯入宋予潮的脑中。
昏暗的后座,眼角泛红的青年,目光迷离地勾着他的脖子,露出一点雪白的贝齿,调皮猫儿般啃着他的喉结。
组合成的画面似乎衍生出触感,仿佛昨夜的人还倒在他怀里,手臂攀着他的颈脖。
那股触电的感觉又来了,火燎似的蔓延全身,点燃野望。
他几乎瞬间就有了反应,鼻腔好似还热热的。
宋予潮迅速拿过旁边的水杯,三两口喝了个干净:“猫,猫弄的。”
唐执:“?”
唐执恍然:“猫藓啊!”
宋予潮不自然地离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