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莼缓了过来,脸色微微还带着苍白,窘迫笑道:“子静哥锐眼如炬,就一点点火炮擦伤而已,没事的。”
方子静道:“打仗么总要冒点风险,你们这两艘船船坚炮利,又带着强悍兵丁,这战术确实是可以的,风险也值得冒,若是我在也会这么做。”
许莼欣然笑道:“我也觉得如此。”
方子静却看着他道:“论公心如此,于私,许莼你初出茅庐,尚有大好前程,行事当以稳妥为上,不可用这硬碰硬的打法。这战术若是稳扎稳打,那可派诱饵,不需要你亲自为饵。”
许莼清澈双眸看向方子静:“打仗有不冒险的吗?谁家儿郎不是自家心头宝?子静哥其实心里也明白,若是主将求稳,退一步,将士们只会退得更快,若不身先士卒,怎能号令下属?”
方子静微微一笑:“我视你如子兴一般,自然心疼。人谁无私呢?但你有这等豪情,我是赞赏的,这一仗,打得好。”
许莼洋洋自得:“我也觉得!我们只付出了极小极小的代价,全歼了对方,缴获了对方的大船!还有船上满满的都是他们的军需啊!”他满脸得色,方子静忍俊不禁,知道年轻人首战告捷难得,还当鼓励为主,嘉勉道:“是打得很好了,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许莼却东张西望:“侬大哥呢?我给您和给他都留了一把缴获的火器,很好用!”
方子静道:“领兵出去执行别的任务了,大概还要几天才回来吧。”
许莼笑道:“他发现你是沙鸥岛主,很意外吧?你们配合得好吧?他还与我说很担忧,听说武英侯领兵风格强硬,带兵独断,怕和你合不来呢。说他自己领兵也是脾气有些古怪,之前就因为这个不讨广源王的喜欢。”
方子静轻轻咳嗽了声:“嗯,他来这边,连续执行了几次出击任务,回来的时候不巧我也都出战了,因此还没碰面过。”
许莼瞪大眼睛看向他:“你们竟然还没碰面?”
方子静含笑道:“时机有些不巧。”
许莼却已看出了他笑容后的一丝狡黠:“子静哥,你是故意的吧!你故意不和他相认,总不会是觉得愧疚吧?那可不像你!”
方子静轻轻笑了声:“嗯……他初来乍到,又是夷州来的,身边只有一队亲兵,要站稳脚跟,难免立功心切。他本来又擅长海战,派他出战,几乎是百战百胜,消耗极少,用尽全力表现,打得又快又好,十分省心,也不和我要钱要粮要人的。”
许莼:“……您该不会就为了继续省心,一直拖着不和他相认吧!”
方子静摸了摸鼻子:“开始只说先缓一缓不着急,后来确实是不凑巧,千头万绪的,陆路那边也要安排,蓟东那边战事紧张着呢,到处都要粮要人要军备要马,我忙着呢,哪有时间和他搞什么故人相遇叙旧情什么的呢。”
许莼道:“子静哥您心真黑啊。”
方子静:“……”他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为帅当然要铁面无私,我对属下将领都是一视同仁的,你懂什么,行了,快下去歇着吧,看你这小脸白的。”
作者有话说:
很多读者问大概啥时候完结,我说下本文剩下情节的打算:第三卷 叫“凤凰鸣矣”,主要写幼鳞的事业成长线,最后一卷叫“凤凰归矣”,主要写幼鳞回京在权力中心的夫夫日常朝堂生活。
第三卷 事业线的大纲做得是比较详细的,大家看着人物好像比较多,一是剧情铺开人物成长的需要,二是这些人都是最后一卷主角回朝后的助力,这一卷不铺垫的话到最后一卷收线就会显得很苍白单薄。这些人凭什么支持攻受在一起,又凭什么会是攻受的助力。他们像下在棋盘上的棋子,星落铺开,最终成为朝廷栋梁,也是很重要的成长线,而攻受在他们的成长变化中起到的是什么作用。
可能大家觉得有些配角很讨厌……但是大概因为我个人就是在底层慢慢攀爬的人,更深刻地理解社会的本质,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除非你对他们有用,一时的同情好感个人魅力都不足以支撑长久的合作,唯有永恒的利益共同体才能一直走下去(甚至包括爱情)。
《半山农场》那边前几天看到一个读者留言,说“作者应该是对于人际关系中的‘规则’挺了解的,可能现实生活中和这方面打交道比较多,写人物对话就给人一种讲话特别圆滑世故的感觉,感觉晋江很多读者会不适应。”我挺意外,反思了一下似乎确实我处在一个比较世故以及和很多人打交道的工作岗位上,才导致了我这样的写文思想,大概也是因为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比较多,以致于我对人性的认识确实比较悲观,习惯揣摩他人言谈举止的目的性,这样来写文确实就不太让人喜欢,也导致配角们一言难尽……下次我在故事逻辑性和爽感上再研究研究,琢磨平衡一下。评论区很好,大家不要吵架不要人身攻击,不赞同就放置就好了。表达了就好我会看的,但是也不会随便改变的,毕竟随意改变大纲是要卡文的!
但我个人喜欢这样的爽点,主角无心一个举措,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第159章 故知
许莼一行才到了第二日, 方子静就一点时间不浪费的又给盛长天下了去闽州筹军饷的命令,并私下去了许莼帐中,与许莼道:“你伤没好就和他去闽州养伤吧。”
许莼心道你若是真想让我去闽州养伤就不会只下军令给盛长天了, 想来也是犹豫, 笑嘻嘻道:“千金难逢的能和武英侯学习的机会, 我怎么舍得走?子静哥赶我也不走的。”
方子静道:“不和你说笑,留在我这里就得干活, 我不留闲人。皇上本意应该也是让你跟着我学些东西,但我也不是带孩子的,在我这里就得守我规矩, 令行禁止, 不可自作主张, 也决不可再和前日一般冒险, 你若在我手里出了事,皇上定然要迁怒我。”
许莼本来还担心方子静知道他受伤要嫌弃他,如今听到愿意留他自然是如获至宝, 满口答应:“是是是,好好好,你说得都对。”说到最后一句皇上定然要迁怒也没注意回了一句:“那是自然的。”忽然发现回错了连忙道:“都听子静哥的!”
方子静白了他一眼, 吩咐道:“此仗必须快,不能拖, 因此让盛长天回闽州去继续筹军饷,需尽力而为。否则和前朝那样一拖拖个没完没了, 徒耗国力。到现在都还有人说前朝衰败是为那七年的讨倭。再则时间一长, 北边肯定就安宁了, 我前日看到邸报, 贺兰静江果然已紧急去了北边, 金人不会放过大好时机的,若是两边战线都打起来,多少钱够我们打的,国力衰微往往都在这上头。”
“如今我们是打了胜仗,朝廷反对的声浪就小,若是拖拖拉拉打不下来,那反对的声音就要起来了,少不得有御史要参今上好战喜功。”
许莼若有所思道:“皇上受到的压力定然不小,所以我们得尽快打胜仗。”
方子静服了他:“皇上不至于这点压力都受不住。”
许莼笑道:“还有我们子静哥也能早点回去陪公主。”
方子静:“……”
他命他道:“你把衣裳解了我看看伤。”
许莼腼腆:“不必了,小擦伤,无碍的。”
方子静冷酷无情道:“才说令行禁止呢?我不看看伤怎么知道到时候怎么安排,你当打仗是儿戏呢,若是严重,好好躺着早日将养好再说,别指望我给你派任务。”
许莼语塞,只好解了衣衫给方子静看。
伤口在肩膀上,方子静看得很仔细,伸手解了绷带去看伤口,一边道:“挺凶险的,这是弹片飞过来了吧。往上点就要毁容,往下就是心脏了。缝口不错,你那冬海的小厮是个人才。看起来估计要留疤。不过伤药确实不错,盛家的药确实不错,上次配了送了我不少,这次我也都尽带来了。”一边又熟练替他包扎回去。
两人说着话,却听到帐前定海通报道:“世子,侬将军过来了,和盛三爷一起。”
许莼一怔,看向方子静,方子静倒是十分淡定,替他整了整衣襟:“请进来吧,难得今日有空,叙叙旧好了。”
许莼便道:“让夏潮送茶水点心果子进来,我去迎一下。”
他才起了身,帐帘一挑,侬思稷带着愉悦的声音先传了进来:“别起来了,我听说你受伤了,别劳动了,别吹了风受凉。”只见盛长天陪着侬思稷进来,侬思稷身上甲衣未脱,腰间佩剑,面上胡须也未刮,一进来一股寒气夹杂着些皮革铁锈气,与前些日子在京城那养尊处优玉面王子的样子已截然不同,整个人都带着粗莽潦倒的味道,但双眸炯炯,气势逼人。
他一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方子静,大喜:“岛主原来在这里!让我找得好苦!”他上来便立刻携了方子静的手,脸上已满是惊喜:“当时听你下人说是尊夫人要生孩子了,如今如何了?可还好?我去找了你两次,给你捎了些礼,也不知道你家下人有没有给你送去,那阿胶和燕窝、鱼胶,对孕妇产妇都有用的。”
方子静今日过来探病,未穿甲,一身儒袍套着狐裘,看着依稀仍是世外岛主那闲散劲,他戎马倥偬,这些日子忙得几乎分身乏术,此刻看到侬思稷,不由也有些勾着当日在南洋闲散度日的回忆来,有些感慨万千,回道:“都好,有劳你念着,都收到了。都是上品,内子吃着也觉得不错,听说吃了孩子好看,天天吃着,鱼胶炖汤味道也好。”
一时几人坐下,侬思稷满脸欣悦:“今日真当浮一大白!这真是他乡遇故知。”又十分感动对着许莼:“定然是世子有心了,知道我上次说找不到先生,特特接了来,给我备下这惊喜了。也不知你们是哪里遇到的?如何也会来京中?这里险恶,先生如今出世,莫非也是要效劳于朝廷了?”
方子静:“……”他拿了茶杯在手里掩饰尴尬:“算是吧。”
侬思稷赞道:“先生胸中有韬略,是大才!出世定为枭雄!只盼皇上能够委以重任,只是可惜竟然来到这里,可恨,少不得也要受那武英侯那鸟人的闲气!先生脾性高洁闲散,须得忍忍才好,莫要与那鸟人计较。”
一时帐中都沉默了。
许莼轻轻咳嗽了声:“侬大哥喝茶?是打仗不太顺利吗?岛主其实……”
方子静却将茶杯放了打断道:“哦?那武英侯给了你什么气受?”声音了带了一丝阴阳怪的凉飕飕。
侬思稷却全然没注意到,他与方子静海外结交时间很长,视之为良师益友,自然是毫不遮掩:“他看我是外来的,不停给我极难的任务!派的兵也几乎都是新兵!全都是闽州那边的水师学堂刚刚培养出来的新兵,没打过仗的!没经验,没士气,我带得好生辛苦!”
“好容易打赢了回来,还想着这回该给我嘉赏了吧?他偏偏又给我新的任务!一个接一个,也不让我喘息喘息。最气愤的是,我一个外人,自然不好讨要粮饷和军备,他就真不给!他不是带兵如神吗?难道不知道我那些兵按常规应该给多少粮饷多少军备?这大冷天的,军备不足,打得不知道多艰难!老子啃冷饽饽都啃了两个月!”
他说完恨恨地在几上拿了个苹果啃起来:“今晚咱们哥几个好好吃点好的,听说你们这次带了许多军备来,可惜分到各军就少了,而且我还出去了,回来他们都分了差不多了,我还得顾着部下,都让给他们了。哎这辈子没吃过这样的苦,没打过这么辛苦的仗,我父王虽然混账,也没克扣过我军备。他定然就是只偏着他自己带来的老将和朝廷的兵马!”
许莼满脸不忍目睹。
盛长天欲言又止。
只有方子静道:“他哪里偏袒老将了?”
侬思稷一拍掌:“两个月了!他见都不见我一次!我打了那么多次胜仗,他总该见见我和我合计合计吧?他就不问问我有什么难处?我听说他身先士卒,连人家队伍的参将,他都亲自召见了问战况,如何偏偏就避而不见我?分明是有意为难,不喜我,故意晾着我!让我知难而退自生自灭!估计还巴不得我打败仗了好把我踢出去!”
方子静:“……”
他冷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正因为你从外来,老将老兵们都早已拉帮结派了,怕你不好带,才让你带水师学堂新训练的新兵,更好上手?”
“闽州水兵学堂这两年,朝廷精心培养,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年轻力壮,都急着立功,有勇气,学习能力强。你和他们磨合一下,也就上手了,将来培养心腹也容易,不比你带别人的心腹强吗?你那亲爹一时半会且死不了,你还得在这里站稳了,手里有兵有将,壮大了,这王世子位置才稳如泰山,别人想要给你使绊子也不容易。”
侬思稷道:“你这是太把他往好人想了!你看他简直把我当牛马一般往死里逼,都是新兵,一场接着一场打,整两个月没修整过,还不给足粮饷,这是让我替他训新兵呢。”
“这一套我见多了,辛苦训出来战术,看着老兵好使了,到时候过桥抽板找个由头挑些刺,就能换个将领轻松接手。我都白白做了嫁衣。”
侬思稷将苹果啃得咔咔响,咬牙切齿:“这段时间你不知道我怎么过的,那简直是睡都没法睡,心里一直绷着,一次不敢输!就怕打输了给人家递由头……手下一个可信的都无,只能事事亲力亲为,样样过问,睡梦都要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过战术,否则别人给你使个绊子,就没法打了!”
方子静打断他:“有没有可能他很信任你,知道你能力卓绝,带这些兵完成那些任务完全没问题。而且兵力和军粮都有限,只能可着给,大家都很拮据。你擅打海战,自然就多承担一些了,你又是外来的将领,若是没点功勋,到时候怎么立足朝廷。正是因为你没资历,没信得过部下,才更要努力些,在主帅军备没有偏袒的情况下,打出来的功绩,才是实打实让人服气的,万事开头难,辛苦这几个月,有了实打实的功勋,将来才好走了。“
“他能这么好心?”侬思稷嗤之以鼻,然而忽然看到旁边许莼给他使眼色,又看到盛长天满脸尴尬坐着不说话,忽然有些狐疑看向他:“你怎么都在替武英侯说话,难道你认识武英侯?”
方子静冷着脸道:“有没有可能,我就是武英侯。”
第160章 拿捏
“陆晓之, 水师学堂门门课程第一!能骑马能开船能指挥他甚至还会写文章!我本来想放在我自己氅下当副将用的,给你了!”
“施小四,渔民出身, 操舟如履平地, 考上水师学堂, 还能在船上射火枪,百发百中!这样的人才我本来想放在我身边做亲兵, 给你了!”
“关湾湾,医学生第一!女学生里最优秀的!她不但会针灸会开膛破腹会看病,她竟然还能写文章!我本来要举荐进太医院当女医官的!也给你用了!”
“还有罗天佑、徐福贵、张宝山, 都是本来近卫的佼佼者, 挑选出来去水师学堂进修的, 我都把他们放在你麾下了,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要嫌弃他们,都送回来,我给许莼用!”
方子静冷声数落着, 竟是对侬思稷手下人事一清二楚,熟极而流,脸上寒霜笼罩, 声音又冷又快。
侬思稷满脸尴尬,轻轻咳嗽着:“不是……我也没说他们不好用啊……我知道他们都好用……”
方子静却满脸愤慨, 继续声讨:“还有军备,你用的都是新船, 给你船上配的都是刚买的火炮, 你知道打一炮出去多少钱吗?你在芦林澳打的那一场, 就斩了几百个头, 拉了几艘破船回来, 我有和你算账过吗?你必定是吞了那上边的战利品,就交回来些破铜烂铁,你还想和我要个毛的军粮军备?你也就能哄哄许莼这种新手了,你能哄过我?”
侬思稷看到说到要害处,连忙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错了我错了!”
方子静不依不饶:“还有东沙岛那一战,你要看俘虏的审问记录吗?人家说岛上有多少军备粮食?你交回来了多少?你要我查到底吗?隐瞒主帅,私吞战利品,该当何罪?”
侬思稷满脸愧疚:“岛主!我知道错了!我要知道武英侯是您,我肯定一毫不私藏,都交给您啊!我这不是没底吗……是小弟胡言乱语,冒犯了您,您大仁有大量饶了我吧!”
方子静怒道:“晚了!军需必须全还回来,人才也都还给我!还有你刚才说我什么?偏袒老将?什么鸟?什么人?你从前又贵重又矜贵,如今怎么什么粗俗话都说得出来?我竟错看了你!白白相交一场!”
侬思稷哭丧着脸:“我错了侯爷,和下边粗人们说话太直接说习惯了。我打仗太累了迷了心,我憋了一口气太久在心里了……我太憋屈了侯爷啊,我要知道是您我哪会这么紧张啊,您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心绷得多紧,我没有退路……朝廷这边若是不接纳我……我走投无路,就像败家犬,我哪里还摆得起以前那清高样啊,不知道多少人在后边看着我说闲话呢。”
又可怜巴巴看着许莼和盛长天:“许兄弟,长天兄,你们就眼看着我闹笑话,撞侯爷刀刃上呢……我如何能知道侯爷样样为我考虑,谁让侯爷一直不见我呢?”
许莼笑着道:“侬大哥,侯爷是真忙,他不止要周全您海上这边,陆路那边也要周全调度,还要费心力调筹饷,绝不是避着您不见。寇匪当前,国事在先,侯爷是想着和您交好一场,私人交情往后放一放无妨,您定然不会怪他因公忘私的。”
侬思稷道:“我何尝不知呢,但我……”他眼圈发红,擦拭眼泪:“我身边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有……”
方子静冷笑道:“这才两个月,‘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你为政心太软,为将又欠缺忍耐,我倒不知你能做什么!”
侬思稷抬眼却看到许莼袖子遮着悄悄屈起手指做了个手势,嘴唇做了个口型。
侬思稷恍然大悟,知道方子静嘴硬心软,连忙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来,上前一把握住方子静的手,情真意切:“侯爷不原谅我,我只能负荆请罪了……我去侯爷帐前跪着,侯爷只管打我脊杖,什么时候消气我便跪到什么时候。”
方子静一甩手,十分嫌弃:“臭烘烘的,别靠近我!赶紧去洗了换了衣裳,熏过香,再来说话。”
侬思稷立刻跳起来:“侯爷您真是宽宏大量!我立刻去洗!晚点再去向您负荆请罪!”
他跳起来向许莼使了个眼色,飞快脚底抹油跑了。
方子静:“……”
许莼忍着笑:“子静哥真是器量弘深,侬大哥应该是真的憋屈了。他又不知道是您,举目无亲,前后无路,心中自然是难过的。在津海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他与南洋时性情有变,也不知那一年他过的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