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膝盖被包得严实,暂时无法弯曲,脚踝也疼,难以落地。
再次抱起他,陆疏€€已经很熟练。
也更自然了,好像他理所应当该这么做。
医务室是在酒店外面,回去大概还有几百米。
来时陆疏€€着急,走路速度很快,现在大概是安心了,速度便慢下来,跟散步似的,走了很久很久。
姜让语虽然接受了陆疏€€这么抱他的原因,可内心还是有羞耻感,浑身都不自在。
“……陆总,不好意思,刚才让医生误会我们的关系了,我当时应该赶紧澄清的。”
其实姜让语是想问陆疏€€为什么不解释。
又不能直问,才这么想方设法婉转地问。
听上去莫名有点茶里茶气。
“只是陌生人,由他想吧。”陆疏€€说,“不然跟他解释,反而透露更多个人信息,没必要。”
姜让语恍然大悟。
经过陆疏€€说明,一下变得非常合理。
陆疏€€说:“而且是我没做到位,才害你受伤,刚才那些都是我该做的,你不用有任何压力。”
是指帮姜让语上药按揉的事。
姜让语忙道:“膝盖其实是我……”
他想告诉陆疏€€真相,膝盖是之前被萨摩耶扑的,是他粗心大意没注意。
但刚起个头,陆疏€€的手机响了起来。
“抱歉。”陆疏€€说,“我得先接个电话。”
“好,那我……”
陆疏€€两只手都用来抱他,接电话怎么都得先把他放一放。
姜让语都做好要落地的准备,哪想陆疏€€再次不按套路出牌,脚踩上身旁的花坛台阶,直接让姜让语坐在他大腿上了。
一只手就这么环着姜让语,另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无比自然地接听电话。
姜让语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陆疏€€又做了什么,而自己又是坐在他哪里。
他以为公主抱是极限了,没想到陆疏€€还能这样!
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比公主抱时更贴近。
他现在就像贴在陆疏€€的胸口,都能嗅到陆疏€€身上的气味。
原来他是这么娇小的身型吗。
在此之前,姜让语从未想过,自己作为成年男性,有天竟还能像小孩一样,坐在另一位成年男性的腿上。
而这位成年男性轻而易举,丝毫不费力。
电话应该是陆疏€€朋友打来的,姜让语听不到对面说了什么,可从陆疏€€的回复能听出,对面是在找他,要他赶紧过去。
陆疏€€回道:“我现在有点事,一会儿就过来。先不跟你说了,我不方便,挂了。”
对待朋友倒也是一样的高冷。
挂掉电话后,陆疏€€重新抱起姜让语。
怎么说姜让语也有一百多斤,陆疏€€至少腿麻一下,或者缓一缓吧?
可他就是跟没事人一样,步伐稳健地继续往前走。
姜让语明明很清楚陆疏€€私下的德行。
知道他多难搞多冷淡,也知道他现在大概是出于对职场人设的维护。
可从他受伤到现在,陆疏€€的所有表现都太完美了。
不仅处理完美,连他本身的力量都带给人无限的安全踏实感。
姜让语都不敢想,要是情况对换,当时受伤的是陆疏€€,他该有多么不知所措。
好感的扭转就发生在这种瞬间。
不管陆疏€€平时有多装,至少这一刻,姜让语是真对他充满了佩服。
陆疏€€说:“他们找我有事,我得过去了……留你一个人在房间可以吗?”
姜让语赶紧回神:“可以的,我能照顾好自己,您放心去忙吧!”
陆疏€€的步伐加快。
很快走进酒店大厅,抱着姜让语回到套房。
但陆疏€€没立刻就走。
他先帮姜让语拿了条干净的新裤子,再订好了午餐,最后确保他真能一个人换裤子后,又叮嘱:“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别不好意思。”
事实是姜让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尽管受伤不是他的错,可他就是会有愧疚感。
他是陆疏€€的助理,应该是他帮陆疏€€做事的。结果他拖累了陆疏€€,反过来还需要陆疏€€照顾他。
陆疏€€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说:“这次是我决定带你出来的,而你是我的员工,我本身就有责任确保你的安全。”
“所以有什么情况都第一时间让我知道,别藏着掖着,懂吗?”
可恶可恶可恶!
姜让语在心里暗暗咬牙根,却不得不承认,此刻陆疏€€真的很帅很有魅力。
全程没有一个字说他也不小心,说他也有错,而是全部揽到自己身上,认为上司理应承担更多的责任。
这格局真没处挑错。
等陆疏€€走后,姜让语艰难将带血的裤子脱下来,然后一路扶着墙,一瘸一拐去了浴室。
医生是说不能碰水,可膝盖周围全是血迹,不擦干净他不舒服。
擦完后,姜让语瘫倒在沙发上,一秒放空整个脑袋。
真累啊。
好不容易从角色扮演中喘口气,还没来得及多放松,脆弱的□□又受到了攻击伤害。
这些事很难跟家人说,想来想去,只有赵冉念是最合适的倾诉对象。
姜让语便给她打了电话。
听完他一上午的魔幻经历,赵冉念非常激动:“我说什么来着!他就是对你有意思!公主抱都用上了,谁家老板会这么抱员工啊!”
姜让语下意识否认:“……你别总往这方面想,当时情况就那样,他总不能把我扛肩上吧?”
“就算抱你这里没问题,那他为什么还要让你坐腿上?稍微站一下能站死你?”
“……”
“反正张飞不会这么坐刘备腿上,你现在这把年纪,你哥这么抱你都得想一想吧?”
“天呐,这哥们简直秀的我头皮发麻!你也真是的,人家都孔雀开屏了,你还在这哈库呐玛塔塔呢?”
虽然姜让语很用力地想要否认,但潜意识也明白这样不对劲。
再加赵冉念坚持这么说,他的内心就开始动摇了。
只是嘴硬:“……什么孔雀开屏,他本来就有责任,是他非要带我去滑雪的,不然我也不会摔。”
“谁家老板还对员工手把手教学啊,你以为他是真心想教你滑雪啊!”
赵冉念说:“还有他抱你走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一点不累!就算是袋大米都够人喘的,他就是在你面前故意装逼,实际手臂青筋都快爆了吧!”
“……”
试图反驳,但赵冉念的歪理总是很有道理,一时还真无法反驳。
尽管姜让语始终坚信这样的概率很低,陆疏€€绝对不可能喜欢自己。
可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都足够让姜让语产生极大的焦虑跟恐惧。
对的,焦虑跟恐惧。
他不觉得陆疏€€喜欢自己是件好事。
他之前行为种种埋雷,万一陆疏€€真对他动了什么心思,那知道真相后,这些好感肯定会转变为更大的厌恶憎恨。
他都不敢想陆疏€€会有多生气,之后又会怎么报复打击自己。
姜让语忧心忡忡地问:“如果是真的……那我该怎么办?”
好像只有辞职这条路了。
但现在要过陆丰荣那关,也很难走。
赵冉念大胆开麦:“还能怎么办,当然主动点,今晚就去钻他被窝啊!”
“……”
“都让你跟他住套房了,不就是在给你主动钻被窝的机会吗!今晚钻了这个被窝,明天你就是风风光光的陆少奶奶!”
“……”
“等你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你叫顾夕悦或姜让语还要紧吗!只要你跟他撒个娇,什么天大的事都能过去!”
姜让语重重吐出口气。
竟然会选择跟赵冉念倾诉,他果然摔坏脑子了。
就知道赵冉念带着扭曲的个人偏向,不应该相信她的鬼话。
“晚安啦。”
说完这句,姜让语果断挂掉电话。
但被挂电话的赵冉念不死心,又发了消息过来:【你小子,又挂我电话!】
【你仔细想想,往后的荣华富贵,我们两家的幸福安宁,全在这个被窝里了,抓住机会啊表弟哥!】
仔细想个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