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起陆丰荣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希望陆疏€€有自己的家庭。
希望陆疏€€能结婚生子。
是相亲对象的可能就更大了。
难怪一见他进来，陆疏€€赶紧收起来，不能被他发现呢。
姜让语沉下了脸色，开口时，嗓音带着细碎的颤抖：“……这是谁？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偷看她的照片？”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很委屈。
能不委屈吗。
即便陆疏€€没有答应相亲，可照片都已经在他手上，还在办公室里偷看了。
这简直是天大的委屈。
不等陆疏€€开口解释，姜让语就发动了连环质问：“……该不会又是你的相亲对象吧？又是陆董给你安排的？”
“你该不会答应了要去见吧？”
“……你一个gay子，绝对不能做这么道德沦丧的事！”
“别跟我说是为了应付陆董……总之你要去见，我们就完了！”
“哼！”
姜让语有些激动。
是难受的那种激动，他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至少不能在这里发疯。
但换作任何人，跟恋人谈着地下恋，对方还可能要跟别人去相亲，都是不能接受的吧？
“你还不解释！”
看陆疏€€沉默不语，姜让语只当他是默认了，心里更着急。
“你竟然还不解释！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姜让语思考着这张照片该扔桌上还是陆疏€€脸上。
但在动手前，先听到了陆疏€€的沉声低笑。莫名带着些得逞的阴暗感。
姜让语的心情更加炸裂。
“……你还笑，你笑什么！”
“看到我生气，你是不是还挺得意！”
看来这照片非扔不可，也不用纠结了，必须扔在陆疏€€脸上。
姜让语捏起照片，还没扬起多大角度，陆疏€€终于开口：“你小点劲，别把照片捏坏了。”
“……”
姜让语要是一只小气球，现在已经爆炸。
但陆疏€€下一句：“这是我妈，你在想什么？”
“…………”
小气球没爆炸。
小气球当场泄气，一秒漏光，变成了干瘪瘪的气球干。
“……你说什么？”
窒息般的沉默静静淌过绝望的两分钟，姜让语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尴尬到脚趾扣地。
他将照片转回来，又反复看了看€€€€难怪风格看上去这么复古，原来就是过去的老照片啊？
但也不对啊。
作为一张老照片，这也太新了吧？！
陆疏€€静静欣赏着姜让语的表情变化，等看够了，才解释。
“前几天上网，看到有一家做老照片修复的，看反馈效果很好，就想着去试一试。”
“…………”
原来如此啊！
姜让语更尴尬了，默默将照片放到桌子上，眼神疯狂飘忽，心虚到不敢再跟陆疏€€对视。
“之前也找过几家，但效果都很一般。”陆疏€€说，“毕竟是三十多年前的照片了，修复过好几处，你看不出我们长得像也很正常。”
“…………”
姜让语眼神又偷偷看了照片几眼。
别说，之前就是其他观念先入为主，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现在知道真相，再仔细看看，就能发现五官至少有三成相似。
“…………”
有时姜让语真的很想自刎。
这下好了，以后每次提到或想到陆疏€€的妈妈，他就会想起今天的糗事，想起他误会这是陆疏€€的相亲对象。
越想越觉得羞愤难当。
必须把部分责任推卸到陆疏€€身上。
姜让语还是不能直视陆疏€€：“……哎呀！那你，你怎么不早说！你早点解释不就好了！”
“我倒是想跟你解释，可你实在也没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
“……”
那些质问确实一句接一句。
但姜让语不信。
就算他反应过激，可也合理怀疑陆疏€€有重大故意成分。
“你直说不就好了……你可以打断我的！”
姜让语说：“你都有时间笑话我了，你都不解释！”
陆疏€€摊着手，无奈的样子：“你也不问，上来先乱发脾气，现在还要怪我？”
“……”
可恶！
谁让这次真是他的错！
失去占领道德高地的机会了，没有办法对陆疏€€原地反杀了。
姜让语本就说不过陆疏€€，这次还理亏，更不愿意说了，转身要走。
但只转了个身，还没迈开步子，又被陆疏€€拉回了怀里。
“好吧，你发脾气就发吧，我可以哄你。”
“……谁要你哄了。”
“我知道你不需要，是我上赶着想讨好你。”
陆疏€€贴在人耳边说话。
也不是什么太肉麻的情话，可就是听得人半边身子都发酥。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刚才也只有我看到，没什么丢脸的吧？”
“……”
就是因为在陆疏€€面前这样，姜让语才觉得丢脸啊。
可转念再想，好像也没必要了。
他在陆疏€€面前还有什么面子？好像早就丢光了。
姜让语小声哼唧：“……既然是你妈妈的照片，看到我进来，为什么还要藏起来呢？”
“怕你不好意思现在就见婆婆。”
“……”
陆疏€€坏笑着：“好了好了，开玩笑的，是不想影响你的心情。”
姜让语不解地问：“为什么会影响我心情？”
“提到已逝之人的基本反应吧。”陆疏€€说，“毕竟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就算你不为她本人感到难过可惜，但也会顾忌我的心情，从而克制自己的心情。”
“……”
“这可没有内涵你的意思，我只是陈述一个很常见的情况。”陆疏€€说，“但这件事我早已经接受放下了，就算提起来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这么一说，还真是。
知道这是陆疏€€的妈妈后，姜让语的态度瞬间尊重起来，放下照片的时候都小心翼翼。
“所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将照片收了起来。”
而就是陆疏€€这种看似没什么，但扒开全是细节的言行，让姜让语在短短几天内疯狂分泌恋爱激素，并且越来越上头。
他能真切感受到，陆疏€€对待他时，完全是发自真心的纵容跟宠溺。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会有底线，反正目前还没摸到。
姜让语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千万不能恃宠而骄。
陆疏€€可以没原则，但他必须有原则，否则短时间内迅速沉沦，将来想再清醒就难了。
可谁顶得住陆疏€€这样啊。
一想到他对所有人都高冷淡漠，永远那副生人勿近，否则用拳头锤死你的模样。
私下对他时，却眉眼温和，嘴角含笑，会哄他，说讨好他，会拉他坐在自己怀里，纵容地任他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