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两人都还没太从先前的暧昧气氛中抽离,接下来,谁也没有讲话,楼梯间内只有两道交错应和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不过…
他们还牵着手。
好像只是单纯忘了松开,亦或是…
某种心照不宣。
直到到达一楼通道的出口,外面传进略显嘈杂的交谈声,听起来好像是在讨论闻清临的作品。
走出去的瞬间,沈€€渊蓦然回神,并率先放开了闻清临的手。
骤然一空,闻清临下意识偏头看向沈€€渊。
感觉到他的目光,沈€€渊微顿,怕闻清临误会,他还是低声解释道:“闻老师,我是不介意的,不过这边人多眼杂,或许很多都是认识你的人,我怕你会介意…”
介意什么?
当然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即便如果可以,沈€€渊是真的想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闻清临是他的。
但…
还是要以闻清临的想法为重。
闻清临介意,那他就会收敛。
听懂了沈€€渊的意思,闻清临微微一怔,他其实原本想说“我也不介意”的,但…
但或许是因为先前那个最终也没尝到的吻,此时闻清临确实兴致不高,于是最后,他也只是轻“嗯”一声,便转开了话题:“沈总有什么想吃的吗?”
“就近就好,”沈€€渊温声应,“吃完下午不是还要回来吗?”
闻清临点了点头,又随口问:“你下午也不忙吗?”
其实闻清临原本没想到沈€€渊能一天都在这边,还以为他只是来看一眼,就要去公司了。
沈€€渊语气自然答:“今天都不忙。”
闻清临便不再多问了。
当然,他不会知道沈€€渊口中的“不忙”,其实是将一项合作谈判推迟到了明天,还有一些其他工作,也都被他尽可能压缩到了周末再做。
两人最终决定去吃离美术馆很近的一家海城本帮菜。
“老板是本地人,”闻清临对沈€€渊道,“之前和童柠来过一次,他说很正宗。”
沈€€渊点头:“闻老师和童先生认证过的,我相信味道很不错。”
果然,正值饭点,餐厅里生意火爆。
不过闻清临和沈€€渊还算幸运,刚好占到了最后一个双人雅座。
古典屏风内,两人一同点了菜,服务员来倒好茶,便退了出去。
沈€€渊率先开口,将惦记一路的问题问了出来:“闻老师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夜盲症的?”
没想到沈€€渊竟还记得这个,闻清临微愣片刻,才简短答:“初中,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
他只记得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夜盲,是在初中某个从奶茶店打完工的晚上,天已经黑了,他走在回家路上,完全没看到路中间有块大石头,被绊到了,摔在了地上。
回家后在灯光下才发现手臂膝盖都摔破了。
自那之后,闻清临便在书包里装上了一个小手电筒。
沈€€渊微微蹙了蹙眉,又问:“那后来一直没去医院看过吗?”
不然初中到现在,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都还没好?
闻清临微顿。
这个问题他没有立刻给出回答,而是不自觉掩饰一般,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才含混道:“看过,不过估计是看得比较晚了,听医生的吃了一段时间维生素A,也没什么用,我就没再管过。”
这下轮到了沈€€渊沉默€€€€
沈€€渊敏锐从闻清临并不明确的回答中,听出了些许不对。
闻清临说“看得比较晚了”,那就证明肯定不是初中一发现有夜盲症状,就去看医生的。
但这并不符合一般情况。
理论上而言,自家小孩出现这样的症状了,做家长的当然是会立刻带去看医生的才对。
在这个瞬间,沈€€渊忽然又想起来,两人结婚至今,互相都从没有聊过对方的家庭问题。
尤其是最初闻清临答应同他结婚时候,沈€€渊还曾问过一次,需不需要告知家里,可闻清临当时毫不犹豫摇了头,只说了两个字:“不用。”
沈€€渊便没再问过。
而现在自然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成年人间本就如此€€€€
身体的坦诚好像很容易,可内心的坦诚,却很难。
沉默间,服务员已经进来开始上菜。
等菜上齐服务员离开,沈€€渊才沉声道:“我托人问一问擅长这方面的眼科医生,找到的话再告诉闻老师。”
闻清临笑了一下,其实他对“夜盲症”已经没太所谓了,这么多年过去,早已习惯,且现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要保持手机有电能开手电筒,那么基本就没什么影响。
但他没想拂沈€€渊好意,便点头应:“好,那就提前先多谢沈总了。”
这个话题暂告段落,气氛又莫名沉默下来。
闻清临对海城本帮菜的观感略微复杂€€€€
还算吃得惯,毕竟自十年前,来这边念大学起,在大学乃至研究生期间,吃最多的就是本帮菜。
但同时,却又确实觉得没川菜那么够劲。
能接受,但不够劲。
就好像先前在楼梯间里,错失的那个吻一样。
这顿饭最后一道菜,是个本地人大多都很喜欢的甜品€€€€蝴蝶酥。
这家餐厅的蝴蝶酥味道确实很不错,适中的甜香,口感酥脆。
不过闻清临依然吃得有两分心不在焉。
吃完一个,他又端起茶杯将杯中剩下半杯茶一饮而尽,之后抽了张纸巾随意擦了擦嘴角,看沈€€渊也已经吃好放下了筷子,闻清临便率先站起身道:“走吗?去买手机,旁边就有商场。”
沈€€渊抬眸看了他两秒,点了点头,也站起了身。
闻清临便转身要往屏风外走。
可他才刚刚转过身去,还没来及抬手拉开屏风,就忽然被沈€€渊叫住了。
“闻老师稍等一下,”沈€€渊低声道,“你嘴角好像沾到酥皮了。”
闻清临微愣,只好又转身回来。
他边问了句“哪里?”,边下意识探出舌尖,舔了舔唇。
那一小截舌尖是很漂亮的淡红,在唇瓣上轻扫而过,只是看起来,都显得格外灵活而柔软。
使人不自觉就去幻想,将这截舌尖含入嘴里,发狠般吮-吸,舔-咬时,会是怎样一番滋味…
沈€€渊眸色陡然暗了下来。
不过此时的闻清临并没有注意到,他什么也没舔到,只好探手又去抽纸巾。
然而,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忽然覆了上来。
沈€€渊轻轻按住了闻清临手背,嗓音里染了两分哑意:“闻老师,让我来帮你擦掉,可以吗?”
闻清临手指顿住,他隐约间察觉到了什么,却不太确定,只轻轻点了点头。
沈€€渊说着要“帮忙擦掉”,却并没有抽纸巾,那只原本覆在闻清临手背上的手转而上移,虚拢住了闻清临瘦削肩膀。
下一秒,在餐厅里的喧嚣人声中,在被屏风阻隔起的隐蔽空间内,在心脏的剧烈跳动下…
沈€€渊蓦然倾身靠了过来。
他第一次没有压抑自己的渴望,第一次做了先前犹豫不决的,被光亮打断的,渴望了十年的事情€€€€
终将开始细细品尝,闻清临的唇。
第20章
最初,沈€€渊的动作是极为轻缓,甚至称得上小心翼翼的。
即便脑海内的想象已经脱缰到了将闻清临的唇舌都吻到发麻,将他吻到近乎窒息,吻到晶莹涎水难以自控顺着优越的下颏线条滑落…
但实际上,沈€€渊真正所做的,也不过只是同闻清临唇瓣厮磨而已。
当然,仅仅如此,甚至就已经足够沈€€渊颅内高-潮了€€€€
毕竟,他的大脑只要一想到,此时此刻,他正在亲吻闻清临,亲吻他渴望了十年,在暗处窥伺了十年,如同信奉神明般信仰了十年的闻清临…
这个行为本身,就足够沈€€渊发狂了。
那种趋近于灵魂上的满足感,是绝对无与伦比的。
更何况…
更何况闻清临的唇瓣,是真的比想象中还要柔软。
那张唇看起来确实是很薄的,如闻清临这个人一样,自带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
但等真正吻上的时候才会知道,唇瓣竟出奇柔软而润泽。
沈€€渊想,这样极致的反差,或许只有自己知道,只有自己能真正品尝到。
只有他。
这个念头在脑海内腾起的瞬间,沈€€渊呼吸就蓦然更粗沉了两分。
且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
沈€€渊自吻上的那一秒起,就阖了眸,不敢让闻清临看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