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清冷和伪禁欲闪婚后 第106章

“闻老师,好久不见。”长腿走出电梯,韩澈对闻清临伸出手,率先开口打招呼。

“好久不见,韩先生。”闻清临礼貌应了一声,也伸出手同韩澈轻轻一握。

“叫我名字就好,”韩澈随口讲了这句,便就收回手,抬眼看向急救室依然紧闭的门,转而问,“€€渊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出来,”闻清临如实道,“不过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韩澈神色肉眼可见松了两分。

他又转而收回目光看向闻清临,语气听起来竟有两分关切:“闻老师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想到韩澈会这么问,闻清临一瞬微怔,竟没能第一时间答上话来€€€€

换其他任何人问这个问题,他都不会觉得难答。

可现在,问这个问题的人是韩澈。

闻清临想,韩澈或许是除自己之外,和沈€€渊最亲近的人了。

如果韩澈知道沈€€渊竟是因为护他而受伤的,会不会更希望现在躺在急救室里的人,是他而不是沈€€渊?

不自觉抿了抿唇,闻清临还是坦诚道:“我没事,沈€€渊他…把我护得很紧。”

讲这句话的时候,闻清临很罕见垂了眼,没有同韩澈对视。

可下一秒,却听韩澈明显松了口气,语气真挚道:“幸好你没事,不然€€渊绝对会发疯。”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闻清临猝然抬头看向韩澈,下意识脱口一句:“什么意思?”

或许是看他反应太大,韩澈微怔了一瞬,才语气自然道:“就是字面意思,毕竟闻老师应该能理解的,相比起来,€€渊他肯定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你受伤。”

“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你受伤。”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闻清临又忽然想起了沈€€渊上次替他挨刀之后,讲过的话€€€€

“我不是每次都有这个好运,能替你受伤的。”

沈€€渊将“能替他受伤”称作“好运”。

这是直到现在都令闻清临震惊不已的事情,可韩澈为什么会讲得这样自然而然?

明明和沈€€渊结婚至今,他都还没有见过韩澈。

但韩澈却像是比他更清楚,沈€€渊对他的感情之深一样。

可闻清临并不觉得,以沈€€渊的性格,是会对好朋友倾诉感情生活的人。

有什么念头在闻清临脑海中一闪而逝,实在太快,闻清临没能捕捉到。

他不自觉蹙了下眉,很快便又意识到,现在比起这个问题,更该关注的,显然另有其事€€€€

“事故情况…”闻清临抬眸,转口问道,“有结果了吗?”

说起这个,韩澈眸光倏然沉了下来,他言简意赅答:“肇事司机还在抢救,不过我已经查到了,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那就是人为了。

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闻清临直白问:“谁?那个什么叔?”

先前闻清临已经给韩澈简略描述过了怀疑人选的特征,当然就是白天在沈€€渊办公室碰到的“x叔”。

却不想韩澈摇了下头:“你说李年?不,他没那么大胆,他只是个导-火-索而已。”

“嗯?”闻清临愣了愣,“那是…?”

韩澈没有立刻出声。

他垂眼看了闻清临两秒,再开口,嗓音莫名压得更低了两分,近乎透出股难言的沉郁味道,他一字一顿道:“是€€渊的父母。”

第77章

韩澈话音落下的瞬间,闻清临倏然瞪大了眼睛。

这六个字简直如同一记惊雷,在闻清临耳畔炸开。

他脱口一句:“为什么?”

竟有父母想要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这个念头在闻清临脑海划过一瞬,就又蓦然被他打断了€€€€

不,闻清临在这一刻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那辆白色面包车当时冲撞而来的方向,本就是冲他来的。

但这又是为什么?

闻清临感到无比匪夷所思,且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就算沈€€渊父母想要谋杀的人是他,就算沈€€渊没有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将他护进怀里,可毕竟他们当时就坐在一辆车里,这么大的事故,沈€€渊的父母就真的能确保他们儿子毫发无伤吗?

还是说…

他们其实根本不在意沈€€渊死活?

意识到这种可能的瞬间,闻清临呼吸都滞了一瞬。

“借一步说话?”韩澈忽然开口,将闻清临拽回神。

闻清临抬眼,见韩澈指了一下一旁吸烟区€€€€

是透明玻璃房,站在里面同样能够看到急救室门口的情况。

确认了这点,闻清临才点了下头。

两人一同走到了吸烟区里,韩澈从口袋中摸出盒烟,朝闻清临晃了晃:“介意吗?”

闻清临扯了下唇:“给我一支,谢谢。”

韩澈明显愣了一下。

知道他在想什么,闻清临语气略松了两分,轻笑道:“沈€€渊最初知道我抽烟时候也很惊讶。”

韩澈这才回神,边应了声“确实没想到”,边利落递了支烟过来。

闻清临接过那支烟送至唇边,婉拒了韩澈要为自己点烟的绅士行为,只是从他手中接过打火机,自己点燃了,就把打火机还了回去。

深深吸了一口,闻清临总算感觉到一直抽痛不止的大脑神经得到了片刻舒缓。

韩澈也点了支烟深吸一口,终于起了个话头:“€€渊家里情况,他以前同你讲过吗?”

闻清临忽然觉得今天这支烟格外苦涩,他抿了抿滤嘴,还是摇头如实道:“还没来及讲,我只知道…他应该和他父母关系不太好。”

“关系不太好…”可韩澈听后,将这五个字重复一遍,竟蓦然笑了一声。

笑声里嘲讽意味很浓。

片刻后,他才掸了掸烟灰,淡声道:“€€渊和他父母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好坏。”

这句话是真把闻清临听愣了€€€€

什么叫没有关系好坏?

即便是像他家里这种情况,也可以很直白讲,他和家里关系很差。

可韩澈的下一句话,闻清临就立刻明白了€€€€

韩澈说:“因为自€€渊出生的那天起,就是被彻头彻尾当作工具的。”

人对工具只有利用,当然无从去谈关系好坏。

“沈老爷子也就是€€渊的爷爷,放权很早,在€€渊出生前一年,老爷子就决定退位让贤,把沈誉整个交到儿子手里了,他就两个儿子,一个是€€渊他爸沈达,另一个是€€渊的小叔沈跃。”

不给闻清临震惊发愣的时间,韩澈已经条理分明叙述下去。

“一般来说,家业更习惯于交给长子,不过沈家是个例外,因为沈跃无论是能力还是品性,都比他哥要强出不少,因此当时最终得到继承权的,就是沈跃。”

韩澈吸了口烟,眼底划过一瞬讥讽神色,他继续道:“眼看自己斗不过弟弟了,沈达当时觉得,自己对比弟弟唯一的优势,就是弟弟年轻还没有成家,而他已经结婚了,只要尽早生出个儿子,从小培养,就还能有机会重掌权力。”

闻清临顿时就明白了韩澈的意思€€€€

这就类似古代争夺皇位一样,自己争不上了,还可以培养自己的儿子当作傀儡,只要能一直牢牢掌控好儿子,那等儿子长大成人有机会继承皇位的时候,自己当然也就重新掌权了。

所以韩澈才会说,沈€€渊自出生起就是被当作工具的。

当作争夺权力的工具。

“可以说€€渊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噩梦就开始了,”韩澈垂眼看着指间火€€明灭,语气没什么起伏,却无端听起来就显得压抑,“严格到称得上变态的培养训练本身倒还是其次,毕竟€€渊那小子是真天赋好,学得再多也不至于很吃力,真正的痛苦是,他从小就被洗脑式灌输的,类似‘任何欲望都是可耻的,都是绝对不被允许存在的。’这种荒谬言论。”

听到这里,闻清临隐约感觉到了,沈€€渊向来表露出的温润内敛模样从何而来€€€€

那或许并不仅仅只是伪装,而是长年累月的收敛与强压。

只是…

闻清临想,所谓的“灌输”,恐怖绝不只是言语教导这么简单。

果然,就见韩澈又吸了口烟,边将烟头熄灭在一旁,边往下道:“至于是怎样灌输的,我简单举例给你听一听。”

“€€渊从出生起就没玩过玩具,他父母当然不会给他买,亲戚朋友送来的,自然也全部被收了起来或者直接转送出去,总之,没有一个到过€€渊手里。

€€渊三岁那年,被带去一场圈内宴会,那场宴会小孩很多,其中也有我,一群小男孩拿着

手里玩具枪玩起了枪战,只有€€渊一个人没有玩具枪,就站在假山后面背古诗,我从小就爱玩,也比他大三岁,当时看他一个人背诗好可怜,就把自己的玩具枪给他了,带着他一起玩…

只是后来过了很多年我才知道,那是€€渊第一次被“教育”,因为那天他回家之后,第一次主动提出说想要一把玩具枪,但结果就是他被关在房间里,背了整整八个小时古诗,从下午四点一直背到晚上十二点,中途甚至没让他吃过饭喝过水,一直到被从房间里放出来,沈达还跟他说,要他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说“我想要”这种句式,才准许他去睡觉。”

闻清临听到这里已经完全震惊了,饶是想到了所谓的“灌输”绝不简单,也是真没想到竟会夸张到这种程度€€€€

外人眼里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沈家小少爷沈€€渊,在年仅三岁这样一个稚嫩的年纪,竟就要遭受到这样严厉的惩罚,而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他想要一把绝大多数同龄男孩们都有的玩具枪而已。

直到指间那支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烟灰灼了一下闻清临手指,烧灼痛感才将闻清临生拽回神。

闻清临丢了烟头,压下心尖弥漫开来的苦涩心疼,示意韩澈继续。

韩澈便又举了两个例子€€€€

一个发生在沈€€渊七岁那年,自三岁时的那次教训过后,沈€€渊竟就真的没再讲过“我想要”了,但那时他毕竟还是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孩,很容易对外界感到好奇,因此七岁这年,偶然在学校看到了一个同学带的乐高模型,沈€€渊就又感兴趣了,只不过这次他没再回家说“想要”,而是直接用自己偷存下来的压岁钱,要同学帮他买一个,只是…

只是这乐高确实买回来了,沈€€渊也确实自己拼成功了,可周末带回家里却被他母亲发现了,才拼好的乐高就被他母亲直接从四楼丢了出去,摔得稀烂,不仅如此,那个周末沈€€渊还一直被关在房间里做奥数题,比这更过分的是,白天做题,到了晚上沈€€渊父母竟还不让他睡觉,反而把他赶去了庭院里罚站,一站一整晚,恰好那天来了冷空气下了场大雨,沈€€渊最后因为体力不支又受凉发高烧,竟就直接昏了过去,可等他昏迷醒来时,不但没有得到分毫安抚,沈达反倒严词告诉他:“这就是怀揣不应有的欲望所要付出的代价。”

另一件发生在沈€€渊十二岁时,因为从念小学起就被父母要求跳级,因此沈€€渊小学只念了四年,初中念了两年,十二岁就已经初中毕业了,那个暑假他看到了韩澈的单反相机,开始对摄影感兴趣,于是便同韩澈一起报名了一个摄影兴趣班,原本是连续十天课程,可上课的第二天,沈€€渊就被怒气冲冲的沈达当着兴趣班所有老师同学的面,强制带走了,接下来那一整个暑假,除非必要,沈€€渊都没再被允许出过门,那长达两个月足矣称得上软禁的生活给了沈€€渊重重一击,让他切身体会到,他根本无法逃脱他父母的管控,至少在当时不可能。

“那两个月我一直都没见到€€渊,”韩澈望着虚空出了片刻神,讲了这么多话,他声音已经染了些微哑意,“等再见面已经是高一开学了,好像沈达当时特意和学校打过招呼,没把我和他分到一个班,不过毕竟在一个学校一个年级,碰面的机会还是不少,我当时就觉得他变化很大,比以前更沉默寡言了,小小年纪看起来比一群比他大至少三岁的人都老成。

他好像真的长成了他父母一直希望的那样,很优秀,非常优秀,无论大小考试都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而同时,所有高中生感兴趣的东西,无论是篮球还是游戏,亦或是什么早恋赛车,他看起来都毫无兴趣,我基本看不到他情绪波动的时候…总之,他那时候确实优秀得像台机器,同样,也好像真的无欲无求得像台机器了。”

听韩澈这样描述的时候,闻清临不自觉在脑海中勾勒起少年时期的沈€€渊模样,却发现时而熟悉时而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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