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病弱小瞎子 第48章

这歌听着没什么曲调,与其说是歌,更类似于田间地头鼓劲的农耕号子。

云晚汀由衷道:“郑医生,你嗓门真洪亮。”

郑鸿飞摸了摸后脑勺笑了下,两侧麦色的耳根渐渐烧红。

顾休与将云晚汀揽得更紧,扯了扯唇角,面无表情道:“什么时候到。”

郑鸿飞:“……快了。”

远远便闻见麦香,云晚汀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下道:“好香哦。”

二人下了牛车,郑鸿飞还得工作,只得恋恋不舍对云晚汀道:“那我先回去,中午来接你。”

“哪这么麻烦啊,”刚刚请云晚汀给孩子上课的其中一位大叔道,“郑大夫你回吧,我到时候用牛车送小云老师回去不就得了。”

郑鸿飞:“……”

顾休与在田边给云晚汀找了块不那么晒的位置,让他坐在干草垛上道:“写你的曲子吧,我去打个电话。”

“好。”

天高云闲,风拂麦浪,云晚汀将琴搁在膝头,就着耳畔的和风与田间的吆喝,拨响第一个音符。

另一边顾老爷子为了忆苦思甜,刻意不用收割机,领着俩后辈手拿镰刀,面朝黄土背朝天。

然而俩臭小子频频回望,老爷子先一人踹一脚,再嘲讽道:“十五年前我也领着顾休与来过一趟,他那会儿和你……”

他指着顾回风道:“一样大,干活比你们俩臭小子麻利多了。”

又指着盛尘光道:“你个臭小子白出去一年,回来也没打过人家,现在种地都不如人家。”

顾回风、盛尘光:“……”

顾回风不服气道:“那时候家里也没幺幺啊,不然二叔还能走得动道儿?”

“闭嘴干活!”老爷子一瞪俩牛眼,又踹他一脚。

早上起太早,中午回去的路上,云晚汀便趴在顾休与肩上,困得哈欠连天。

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醒来时,户外炙热黏腻的空气穿越纱门纱窗涌入屋内。

酷暑难捱,哪怕云晚汀畏寒不畏暑,也不想在这种天气到户外去。

他窝进沙发里戴上耳机,才打开APP听书,肩膀便被人拍了拍。

“什……唔。”

口腔中送进来一块牙签叉住的西瓜,这瓜事先应是用沁凉的井水加碎冰湃过,既清凉解暑又不会太冰从而镇得齿龈发麻。

顾休与问道:“还吃吗?”

“嗯!”云晚汀答过,顾休与又喂他一块。

“汀汀!这瓜甜吧,我特意挑的!”魏继东靠在门边,手里也拿着块儿西瓜,边啃边问。

云晚汀道:“甜。”

他听见点“答答”的响动,便疑惑问:“什么声音?”

魏继东一怔,继而道:“哦,可能是我手里的塑料袋,我吐籽呢。”

云晚汀仍然不解,问:“什么吐籽?”

魏继东也傻眼了,道:“西瓜籽啊。”

云晚汀:“……有籽吗?”

魏继东:“……?”

“有,”顾休与道,“你小时候怕你噎着,一直给你吃无籽的,之后也没有改过,今天这个有籽,不过挑出来了。”

“……”魏继东忽然觉得手里的西瓜不甜了。

炎炎烈日落下西山,云晚汀才抱着吉他走出房间。

顾休与放下手中文件,走在他身侧问道:“要去哪儿?”

“顾叔叔,我还想去早晨你们打架的地方,”云晚汀道,“那里有茉莉花的味道,香香的。”

顾休与:“……不是打架,只是切磋。”

云晚汀:“哦。”

坐在小板凳上,云晚汀原本想唱自己专辑里的歌,但考虑到现阶段还需要保密,便开始弹唱一首最近听到的喜欢的民谣,名为《夏复来》。

时值盛夏,蝉鸣不休,夜风温热,此时此刻都能清晰感知到。

可又仿佛并不只在耳畔与身侧,更在吉他弦的振动张弛之间,在少年清润柔和的歌声里。

九廊村远离现代都市,偶尔有电影放映便是难得的娱乐,广场上拉张白幕,全村男女老少得空都要去见识见识。

云晚汀当下这一曲,与放电影存在某些相似之处,又不尽相同。

毕竟电影明星只在幕布上,而他却是实实在在坐在那里,且不必施任何粉黛,便比电影明星还要姿容绝世。

一曲终了,云晚汀才松开按弦的手,便听见不远处有人高喊一声:“好!!!”

他一惊,随即便听见掌声雷动,“再唱一个”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云晚汀也不怯场,思索须臾问道:“你们有什么想听的吗?”

有位大爷立刻喊了个歌名,年代十分久远。

好在这首歌在三四十年前风靡大江南北,云晚汀倒也不陌生。

他大致回忆了一下词曲,拨着吉他悠悠地唱起来。

连续唱了五六首,村民们兴致越发高涨,不仅在结束时鼓得掌心通红,还在演唱中随着歌声一下一下打拍子。

忽而有位大姐喊道:“晚汀会不会唱我们九廊的村歌呀!”

云晚汀诚实道:“这个我不会。不然,您唱几句吧,我可以学。”

大姐当即一起范儿,娓娓动听地唱了一段。

待大姐歌声停下,云晚汀便弹着吉他跟上,竟一个音也不错,将村歌的第一段准确完整地重复了一遍。

围观群众喝彩声几乎能震碎苍穹。

正当气氛热烈到无以复加时,有道高个子身影猛地从人群中窜出,直冲云晚汀而来。

顾休与眼神一凛,迅速挡在云晚汀身前,声线沉冷道:“干什么。”

对面是个年轻小伙子,手捧一束瞧着是现摘的紫薇花道:“云晚汀,你……你唱得真好听,我从来没碰见过像你唱歌这么好听的人!”

云晚汀微怔,而后道:“谢谢。”

他又戳戳顾休与后背,道:“顾叔叔,你让一下。”

顾休与:“……”

小伙子脸都涨成猪肝色,将紫薇花献给云晚汀道:“花给你,我家种的,邻居都说很漂亮,很……很衬你。”

云晚汀接过花,又说谢谢。

两人交谈音量不大,村民们听不见,只瞧见小伙子杵在云晚汀跟前,一时纷纷道:“诶老王家那儿子,怎么献个花还没完了呢!”

“不是看着人家晚汀哪哪都好,想吃天鹅肉吧!”

小伙子听见议论声愈发面红耳赤,却还继续道:“我……我今年开学高三,你是哪里人,有想考的学校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考同一……”

“他已经高考完了,宣大,”顾休与无情打断,道,“你考得上吗?”

小伙子闻言眼神立刻黯淡下来,沮丧地摇了摇头,道:“考不上。”

“那你还在这听人唱歌?”顾休与冷嗤一声道,“其他升高三的已经在家做了一天题了。”

“不用说宣大,宣市你考得过去吗,能考出省吗?”

小伙子被这一通冷嘲热讽砸得愈发无地自容。

云晚汀:“……”

顾休与时常展露出这种攻击性极强的姿态,他已然习以为常,想着还是鼓励鼓励高考生,遂道:“没关系,你接下来一年好好努力就可以了,进步一定会很大的。”

顾休与又要泼冷水,然而一个音节尚未出口,云晚汀便踹了他一脚。

顾休与:“……”

小伙子既感动又羞惭,连连道:“我会的,我、我一定发奋读书,虽然考不上宣大,但宣市还有希望,如果明年我……”

“到点了,幺幺,洗漱睡觉。”顾休与额角青筋都在诉说着暴躁,索性一把抱起云晚汀,头也不回地进屋去。

翌日又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云晚汀正给大黄狗倒羊奶喝,便听见陈姝怡笑着跑近道:“晚汀!早上好~”

“早上好,陈医生。”

“我们今天要去赶集,你要不要一起去呀!”

赶集吗?

云晚汀小声道:“可以吗?但是我走得很慢。”

“这有什么!”陈姝怡直接道,“你在宣门没赶过集吧,就算有,那也肯定没村里热闹。”

为了防晒,陈姝怡穿着长袖长裤,戴着米色遮阳帽还打着伞。

她端详云晚汀,道:“不过赶集可晒了,晚汀你有帽子或者伞吗?”

云晚汀便问顾休与:“我们有吗,顾叔叔?”

陈姝怡:“……”

还真是个小叔宝啊。

顾休与道:“有,我去给你拿。”

然而云晚汀的帽子是短檐的渔夫帽,小巧可爱,但防晒功能不足,顶不住宁阗的毒日头。

陈姝怡摸摸下巴,道:“等我一会儿!”

她去找了顶杏粉色宽檐帽出来,对着云晚汀的脑袋比划比划,满意道:“这顶我买了还没戴过,你来戴吧!”

云晚汀说好,陈姝怡便给他戴上。

大帽檐显得小猫脑袋和脸盘更小,杏粉色又衬得他嫩生生的,瞧着比水蜜桃还要柔软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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