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城壁帮他温养过几回,可姬洵疼了很少讲。
夜里雨停了,姬洵被人扶着下了马车,他去附近转了一圈,看过了那所谓的山匪痕迹,没反驳温城壁的观点。
排列的方式,若是与刻痕之人相熟只怕一眼便知刻了什么,恰巧姬洵就眼熟,但他当没看见。
转悠够了,姬洵回到马车上,经过温城壁时他踉跄了一步。温城壁反应的速度比他思虑要快得多,几乎瞬间便扶住姬洵帮他站稳了身形。
“好国师……你来的倒是及时。”
姬洵疼得站不住,温城壁扶住姬洵,他看见芳岁帝的侧额上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睫紧闭,连眼皮的颜色都透出一股脆弱可欺的意味。
温城壁的眼神落在姬洵虚弱的脸上,弥漫淡青脉络的侧颈,一手便能扣紧的肩头,他不明白为何自己想看。
他神色和语气都不含有亵玩之意,却突兀地开口,“陛下很漂亮。”
说这话时,芳岁帝的侧脸正靠在他的胸前,温城壁的手揽着姬洵的腰,他突然忘了自己下一步应该如何做。
姬洵含着舌尖的肉,他咬了一点提神,“胡言乱语什么呢。”
温城壁抿住嘴,他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没人说话,门口的挡帘和加厚的门,将一切嘈杂的声音都阻拦在外。
只有动情者的心脏在告密,它的跳动越来越快,像春夜的闷雷,悄无声息滋润了一处干涸地。
姬洵抬起头,他的手撑在温城壁的胸口,慢慢地抚摸,最后从衣襟口摸进去,指尖撑起来点着温城壁的心口。
姬洵疲乏地撑着身体,低声骂他,
“你总有些不大听话的时候。”
温城壁眼神迷茫地低下头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他只是觉得此刻的芳岁帝看起来是湿润的一捧牡丹,花枝颤颤地垂下来,枝干伤痕累累,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唯有根系缠绕在他的指间,像是在邀请他去触碰。
温城壁眼眸里的颜色各异,体现出的情感却都是一致的,他不自知自己的渴求。
姬洵伸出手,将他的脸掰过去,温城壁便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
“倒真像是木头刻出来的笨拙,温城壁,你师父说得没错,你不该去了白绫,着眼观红尘。”
姬洵轻轻站起身,看不出方才疼到站不住的模样,他两手挽在袖子里抻了抻,“芸芸众生若不入你的眼,你才好保住本心。”
温城壁低头看了一会儿空空如也的手掌,他又看向姬洵的腰身。
如瓷瓶一般窄细的一截向上延伸,又收拢在衣衫背饰的赤金雀鸟花纹里。
姬洵背对着温城壁,没想过国师大人会突然动手,猝不及防之下,姬洵落入了温城壁的怀中。
姬洵:“?”他抬头,“温城壁,你想做什么。”
男人的胸膛滚烫,脖颈处连接着下颚,泛起一片晕红的颜色,温城壁皮肤薄,血气上涌,会格外显眼。
他默不作声用两臂圈住了姬洵的腰。
闻言只是摇头。
姬洵没耐性了,“哑巴了?说话。”
温城壁眉心竖起来,他试图解释,最后却蹦出一句,“我想帮你。”
姬洵气笑了:“朕倒是头一次见这么帮的,你这借口很高明?”
温城壁将姬洵打横抱起来,坐到榻上,念及芳岁帝身体上的毛病,温城壁选了个笨办法。
他将人扣在怀里,用热腾腾的手掌去搓揉姬洵的关节处。
他说,“陛下请恕臣逾越。”
芳岁帝的柔弱之姿,或是伤重之态,也并非是他第一次得见。
可这次与前几次相比,似乎意义都不再相同。
温城壁理解不了更深层的情感,他懵懂地靠近姬洵,唇渐渐向下,直到一根手指抵住了他。
从抚摸到钳制,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芳岁帝力道不轻不重地掐住了他的喉结,警告地捏了捏。
作者有话说:
没写到,先睡了大家晚安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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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马车停靠的地方在山林,至夜深时,有鸟兽虫鸣偶尔传过来,尽管听着距离都很远,轮流值守警戒的人还是没有放松。
马车里的两个人低声做交流。
“靠这小东西便能麻痹人的五感?”
姬洵坐在榻上,手里捏着一个小瓷瓶装起来的药粉,是他刚刚管温城壁要来的药。
摆弄着看了看,姬洵又倒出来一点。
是灰褐色的粉末。
温城壁看出来他要闻,他在矮榻对面坐着,将芳岁帝的手腕压下去一些,“陛下,不可嗅闻太近。这些量足够昏睡一天,你身体受不住这个药量。”
“闻也管用?”姬洵将药尘倒回去,擦了擦手,“朕以为吃了才管用。”
“鼻下嗅闻距离太近,不可。”
姬洵将药瓶放到怀里,衣襟口有内袋,装点贴身之物还是蛮方便的,“好,那朕便只用一点,免得夜里疼了。”
一阵笃笃的轻响,马车外有人敲了敲车窗。
温城壁推开窗,是随行的副将。
副将低着头禀报,“周围有狼嚎之音干扰兵士,末将猜测夜里可能会有狼群袭击,恳请国师大人提供驱狼之策,提前防范,免得陛下受惊扰。”
姬洵坐在马车里,他的指尖落在膝上轻轻地敲打。天时地利人和一应俱全,若树上的痕迹他也猜测无误,那人该来了。
温城璧听了副将的话,回头看了一眼姬洵,芳岁帝闭着眼,似乎有些乏了。
他扶着马车门下了车,姬洵听到温城璧和副将两个人就狼嚎的声音作了一番交谈。
温城壁站在马车不远处,倾听了片刻,没有听到,他声音淡淡地问,“方才狼嚎的声音很近?”
副将摸了摸脑袋,也奇怪国师下车后那群狼怎么突然不叫了,“忽近忽远的,听不真切,但确实是狼嚎没有错。”
“此地将军应当提前清理过,我在附近还发现了捕猎陷阱,有将军留下的鹿和兔子,”副将指了指火堆,那儿还剩了半只鹿,“本打算后半夜处理了,没想到现在就引来狼群,这林子吃食不少,正常不该追着我们的。”
温城壁没有再说什么。
€€€€€€€€的声音响过,他取了一包药交给了副将,“在附近用药尘围一圈。”说完后,他又在附近走了走,临时配了几捆药草,黑绳系在上面,倒也不占地方,就是闻着不太舒服。“这东西每人一个,驱蛇虫。味道虽不好闻,但是管用。”
马车上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
温城璧微微一愣,他走过去,姬洵打开了窗,他伏在窗边上,丝毫不管其他人的想法,低声对温城壁道:“温城壁,朕有些冷。”
温城壁眼眸抬起来,他看向姬洵的身后,半边车厢,与他下来时没有区别。
姬洵的手臂撑在窗上,挡去了一半,温城壁看不到更多。
“国师大人去拾些柴来,在这附近为朕点上,离马车近一些,火要猛烈,朕想下去烤烤火。”
温城璧这个人好用就好用在他从来不懂反驳。
姬洵让他做什么,他自然便去做什么,只要不是伤害姬洵自己的事情,他其实不会管太多。
温城壁不疑有他,低声吩咐了副将两句,便独身入林了,他本事不小,一个人远比这一群人要有用。
姬洵见他走远了,将车窗上的纱帘放下来,他倚靠在窗前,背后靠着软枕。
副将从外面可以看到一点黑色的身影,他本想亲自凑到车前伺候,因为他还时刻惦记着将军的吩咐:不可让陛下独处。
但他刚离近了一些,就听到陛下说了一句话。
“朕要休息,稍远些守着。”
副将不好在靠在近前,他依言退后几步,对其他人打了个手势。
盯紧点儿。
在马车之内的姬洵靠着车厢,他单手撑着下颌,低下眼睫看向眼前跪伏在地的男人。
“来得好突然啊,常无恩,朕当你滚回去了,原来还没走么。”
姬洵见到了阔别多日的常无恩。
那树上的刻印是常无恩脸上疤痕的形状,刻印粗糙,但姬洵曾经抚摸过,自然记得清楚。
常无恩的眼里只有姬洵,他跪在车厢内向前两步,从始至终都紧紧地看向姬洵,他抬起手摸上姬洵的脚踝,那里锁着他留下的变形扭曲的赤金足铃。
常无恩伸手搭在那只足铃上面,他说:“陛下受苦了。”
“你来只是为了说这个?那朕刚才应该让他们把你牵走才是啊。”
姬洵懒懒地翻了一个身,他将腿抽回来,“常无恩,孤身一人过来你不怕吗?回去虽然也危险,但你有机会做皇帝,岂不是风光无限。”
常无恩低下头,他将他的下巴枕到姬洵的手掌中间,“奴才为何要怕?分明是陛下一路暗示,要奴才过来帮您。”
常无恩:“陛下,奴才听话,来接您了。”
“你离了朕这些天,只学会了自作多情?”姬洵笑起来,他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反而掐着常无恩的下巴让他抬起头。
常无恩不挣扎,他说话时声音低微,毕竟马车外有人巡守,他不得不掩藏着气息,“陛下这几天的行动,以及离开驿站之前对那些事情的探查,奴才自作主张做了推测。”
“陛下为何总是怜悯其他人。”
姬洵没有说话。
他其实没有听懂。
常无恩这是说什么呢?
常无恩看姬洵没有反应,他以为芳岁帝被他说中了心中所想。
按他们陛下的性子,从不主动表露好意,若是被他猜中了心思,只怕一时之间面上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