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看上去更加憔悴了,面色苍白€€,她拉住了谢医生的手€€,问道:“这样€€互相€€移植器官,真的有成€€功的可能*吗?”
“我只能说,我尽量尝试,”谢医生拍了拍茉莉的手€€,示意她安心,“之前我们€€国家的第一例宠物猫的肝肾联合移植手€€术*就是我做的,我只能说那次手€€术的困难比这个€€还大,但那次都成€€功了。”
茉莉方€€才缓解了些许紧张。
谢医生又看向楚孑,说道:“但是,因为小黑黑和女巫目前的情况,我有点担心这样€€的手€€术会让他们€€的失血量过大,我们€€医院的血浆已经几乎用完了,正在从别的医院血库调……”
楚孑点头,忽然想到:“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这些事就麻烦你们€€和护士打招呼了,”谢医生说完,踏步进了手€€术室,“我只能说,祝我们€€好运吧。”
一墙之隔。
专业的手€€术间里,是楚家明和谢医生的战场。
而家属等候区,则是楚孑他们€€的战场。
他们€€不止在朋友圈发了,还在学校的表白€€墙,以及各自的社区群都发送了为猫咪求血的消息。
但此刻已然是深夜了,所有的消息发出去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人类的血库还经常告急,更别提是宠物的了。
随着手€€术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见€€到几位护士又分了几次,将血浆袋推入手€€术室内。
显然,血就要不够用了。
楚孑、孙晨、陈阳和茉莉,一开始还在祈祷,祈求今天能有个€€好结果。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都做好了两只可爱的生命将要离开的心理准备。
陈阳和茉莉已经开始默默流泪,每一分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心如刀割的难捱。
目前手€€术时间已经是四小时了,远处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几人渐渐陷入绝望。
然而。
一阵凌乱的脚步在走廊尽头响起。
四人抬眼,只见€€一个€€满头卷发的男人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跑了过来€€。
“快!带芝麻去验血!”猫教授气喘吁吁,“芝麻就是四年前在爱慕领养的,也许就是同一窝的,快!”
护士赶忙接过芝麻,前去化验。
猫教授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要不是我夜里醒了,差点没看见€€你们€€的消息,累死我了……”
四人同时露出感激的神情。
而在他们€€看到猫教授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人的时候,内心的震撼更是达到了顶峰。
“我带我家毛孩子来€€献血了,请问在哪化验?”
“我的豆豆就是爱慕谢医生救的,这时候怎么能不来€€帮忙呢?”
“虐猫者不得好死!我们€€这也得出一份力!”
无数市民,抱着自家的宠物,纷纷赶到了医院。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救救那只之前没被人精心爱过的毛孩子。
*
就在璞兰市爱慕宠物医院正在开启盛大的接力救猫行€€动的同时,璞兰大学内部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一场辩论。
“我是赞同给这位学生处分的,”法学院的院长开了口€€,“动物也有自己的人格,对它们€€实施任何的虐待行€€为都不值得被原谅,况且无数的研究表明,虐待动物和暴力犯罪,以及大多数的非暴力犯罪之间,都存在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我认为我们€€处分一位有极大可能走上犯罪道路的学生,没有任何问题!”
这话也赢得了在场很多老师的赞许,纷纷拍手€€叫好。
“但是啊,我们€€如果做出处分,无法可依啊!”法学院副院长试图反驳,“虐待动物虽然挑战道德底线,对社会的公€€序良俗造成€€了不好影响,但警方€€和检察院已经明确表示,仅凭如此行€€为很难提起进行€€公€€诉,我们€€作为大学,开除魏卓然的理由是什么?”
“没错,我国现行€€法律支持‘动物是人类的私有财产’这一理论,”另一位副院长也补充道,“虐待流浪猫在法律上和破坏花草树木没有区别,我们€€要怎么处分呢?”
“别说远的了,这位同学现在还在我们€€保卫处扣着呢,”法学院副院长又道,“这位同学也是学法律的,如果他说这是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反而很可能给我们€€招惹麻烦。”
“你这说的是一位老师应该说出的话吗?”院长拿出了手€€机,“你看看,这是保卫处在健身房天台的杂物间拍的,你看看地上干枯的血迹,这明显不止是这人第一次虐待猫咪了,就在角落里,还有两三只猫的尸体呢!”
“是,我知道这很过分,我也没说我不对此感到气愤!”副院长叹气,“但我只是说,我们€€以什么名义,才能对这位学生进行€€处分呢?”
这番话,也让现场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在现行€€法律的框架之下,怎么处罚虐待动物者,的确是一个€€太难解决的问题。
“这条呢?”
刚刚一直没开口€€的校长忽然起身。
所有老师的目光集中在了这位校长的身上。
秦玉华刚刚上任不久,作为少€€有的高校女校长,她也受到了诸多非议。
“《全日€€制普通高等学校学生学籍管理办法》是教育部之前颁布文件,而其中的第四十条提到,对品行€€极为恶劣、道德败坏者,或违反学校纪律、情节极为严重者,学校可酌情予以勒令退学或开除学籍的处分。”秦玉华说完,看向众人,“我不仅认为要处分这位学生,还要直接顶格处理,直接开除。”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感到震惊。
开除学生可是一件大事!
但法学院院长听完一拍大腿:“就是它了!只要我们€€认定这人品行€€极为恶劣,开除他就不是不合程序!”
秦玉华朗声€€道:“璞兰大学,作为我国人文社科的最高学府,岂能容忍如此的学生继续在校园生活?”她又转头看向几位副院长:“而且,更别提魏卓然学的是法学专业了,我不相€€信这样€€毫无同理心、品格极其恶劣的人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律工作者!”
“开除他的事是我定下来€€的,如果教育部有任何追责,那么我来€€负责,”秦玉华虽然看上去纤细柔弱,但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只是觉得,开除这个€€处分还不够呢!”
台下的教授们€€你看我,我看你,都被秦玉华校长的话打动了。
作为老师,没有一个€€人原本是不想教书育人的。
而璞兰大学竟然出了这种€€事,简直是在给每一位老师蒙羞!
更是给全体璞兰大学的优秀学子蒙羞!
秦玉华校长又道:“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回到社会上,并不用接受任何的刑事处罚或行€€政处罚,这是我国法律制度的缺憾。”
“对于动物是否具有‘人格化’以及它们€€是否是‘私有财产’的争论已经过去了十年了,但在这方€€面,我们€€依然没有进步,着实让人痛心……”
“而且,又不仅仅是动物保护法这一点,比如软性的家庭暴力,亲权的剥夺、比如社会上的各类歧视、比如各种€€违法犯罪受害者的心灵创伤……”
“我国的法制健全,真的还有很长的路可走,这才是我们€€学校的法学院,最应该去奋斗进取的方€€向啊……”
听着这一席话,就连之前提出反对意见€€的两位副院长也在桌下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他们€€看到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生气!但学校也有学校的章程,他们€€都活在这个€€框架之下,有些方€€面却不能不服从。
幸亏,教育部新颁布了管理办法,才让高校有了更大大自主权限。
某些地方€€,我们€€虽然走的很慢,但依然在不断进步着。
……
在秦玉华校长的促成€€之下,对于魏卓然的开除通知很快就下了。
并且贴在了学校的布告栏中,以儆效尤。
而魏卓然就在一众同学的讨论声€€中,独自一人收拾好行€€李,走到了学校门外。
他的心情……其实非常轻松。
不用坐牢,也不用赔钱,只是被开除而已。
这应该算是最轻松的处罚了吧。
而且一想到学校那帮人为了想怎么处罚他绞尽脑汁,他就觉得痛快。
他甚至可以过一年再参加高考,考个€€别的学校。
最妙的是,虽然这件事被炒上了社会新闻,但并没有报道刊登他的个€€人信息。
因为那是违法的。
他还可以去随意吃饭、游玩、甚至是逛宠物店都没有关系。
美中不足,就是楚孑踹他的那一脚让他现在还觉得隐隐作痛。
唔,要不要把楚孑告了呢?
魏卓然一边打着车,一边优哉游哉地思€€考着。
然而。
忽然手€€机“叮咚”一声€€巨响,打乱了魏卓然轻松惬意的心情。
“我叫魏卓然,我是虐猫者,请远离!”
“我叫魏卓然,我是虐猫者,请远离!”
“我叫魏卓然,我是虐猫者,请远离!”
手€€机开始传出机械播报的声€€音。
魏卓然人都傻了,赶忙拿起手€€机,但手€€机既关不了机,也没法停住声€€音。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劫持了一样€€!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市民对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目光里是明晃晃的鄙夷和蔑视。
魏卓然急了。
他愤愤地把手€€机摔在地上,但并没有用,因为他的电脑、IPAD甚至是电子词典,都在同一时间发出了相€€同的警报声€€。
周围看他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有不少€€带着孩子的家长直接快步远离。
那些目光、那些窃窃私语......将魏卓然想象中的美好生活直接击碎,让他几乎崩溃。
而就在这时候,被摔落在地的手€€机碎裂的屏幕上,开始滚动了几行€€字。
“魏卓然,这个€€播报将伴随你终生,或者直到你得到应有的处罚为止。”
“你可以试图更换电子设备,或者改名,但我总会找到你,并让你周围的一切发出这个€€声€€音。”
“如果你感到了一丝痛苦,那也是你活该。你要知道你所承受的痛苦,不及你虐待的动物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