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桑宁在桑霭怀里撒娇的声音不断落进耳朵里,小丧尸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蹬了下双腿,软乎乎的声音发起火来也没有多少威力。
薄衍闻言抱起了桑眠,离开沙发后才问道:“眠眠想去哪里玩?”
桑眠看了眼眼巴巴看着他的桑霭,在看到桑霭手臂上的桑宁时,握紧小拳头,下定了决心:“去、去小衍哥哥家。”
他要离家出走!
桑眠的话正正好戳进了薄衍的心坎里,他早就想拐这只小丧尸回家了。
桑眠一说,他就迫不及待带着桑眠回了他家,太过急切,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
桑霭隔着落地窗看到了抱在一起的两个身影,看到桑眠趴在薄衍肩膀上气成河豚的小脸蛋,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悲伤。
高兴的是,桑眠因为他吃醋了。
悲伤的是,他惹他家小崽子不高兴了,一想到桑眠难过,他就跟着难过。
偏偏桑宁还抓着他的手,黏黏糊糊不肯放手,眼泪鼻涕又涂满了他的袖子,他差点没忍住一巴掌呼过去了。
……
薄唤外出工作了,薄家目前就只有两个佣人在,薄衍没有带桑眠去他的房间,他将桑眠抱去了餐厅,路过专门为桑眠准备的儿童座椅时,没有将桑眠放进去,而是抱着桑眠进了厨房。
薄衍和桑眠只差两岁,身高虽比桑眠高出了半个头,但以他目前的体力,是不可能一直抱着桑眠走动的。
薄衍腾不出多余的手,打开冰箱门后,对桑眠说:“眠眠,帮哥哥把小蛋糕拿出来好不好?”
桑眠闻言,立刻转过小身体,看到冰箱第二层里的草莓蛋糕,眼里的悲伤淡去,立刻就被小蛋糕分走了心神。
拿到了小蛋糕,薄衍才抱着桑眠去了楼上,他将桑眠放在垫子上,拆开小蛋糕,在桑眠期待的目光中,叉起一块蛋糕喂给了桑眠。
盯着小家伙不停鼓动的腮帮子,薄衍戳了一下桑眠圆鼓鼓的脸颊,问道:“眠眠刚才是在吃醋吗?”
吃醋?
桑眠脑袋轻移,薄衍的手指从他脸颊滑过,落到他嘴唇上,他伸手舔了舔,没有薄衍的允许,没敢将它咬进嘴里。
薄衍在桑眠期待的目光中收回了手,给桑眠详细解释:“桑宁缠着小霭哥哥,你会觉得不高兴,这就是吃醋。”
小丧尸想了想,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吃醋呀。
薄衍叉起一块小蛋糕放到桑眠嘴边,桑眠咬了个空,薄衍将叉子拿远了。
桑眠不解地看着薄衍,抬手指了指叉子,说道:“蛋糕……”
薄衍没再吊着桑眠,将蛋糕喂入了桑眠嘴里,双眸微敛,声音有些难过:“我因为眠眠太在意小霭哥哥了,也跟眠眠一样不高兴了,这也叫吃醋。”
小丧尸:“……”
人类的情绪真的是太复杂了。
但是,他也有了人类的情绪,他会吃醋了,也知道吃醋的感觉很不好受。
看到薄衍眉眼耷拉,很不高兴的模样,小丧尸忍不住替薄衍觉得难过。
在薄衍再一次叉起一块蛋糕送到他嘴边的时候,他将叉子推到了薄衍嘴边。
薄衍:“嗯?”
小丧尸跪坐了起来,爬过去抱住了薄衍的脖子,在薄衍脸颊上落下一个带着草莓味的亲吻。
“可以,不要吃醋吗?”小丧尸问。
他不想看到薄衍难过。
薄衍唇角扬起一抹笑,反问道:“那我吃醋的时候,如果眠眠都可以给我一个亲吻的话,我可以不吃醋。”
小丧尸没有发现薄衍话里的漏洞,薄衍将他的问题盖过了,薄衍没有答应他以后不会吃醋。
听到薄衍后半句,他点了下小脑袋,奶呼呼地把自己给卖了:“可以哦。”
-
桑眠和薄衍离开后没多久,桑博远和安瑾谈完从楼上下来了。
安瑾满脸失魂落魄,桑博远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看了客厅里的三个孩子,没问桑眠去哪里了,桑眠还小,少增加对安瑾的记忆也是个好事。
“我们决定离婚了。”
再次听到桑博远提“离婚”两个字,安瑾没有露出狰狞恐怖的表情,也没有歇斯底里怒吼。
她没看桑博远的神情,走到桑霭面前,温声细语道:“小霭,你可以原谅妈妈吗?”
自从知道安瑾的真面目后,桑霭还是时常能听到安瑾用这般温柔的语气同他说话,但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这样真心实意。
可桑霭已经不会被打动了,安瑾懂得如何伪装,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安瑾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的亲生孩子,还是跟从前一样,看一个没用的垃圾的眼神。
桑霭并不觉得,安瑾是在向他寻求帮助。
都到这时候了,安瑾还在想方设法恶心他。
桑霭露出真诚的微笑,刺得安瑾的双眼发疼:“安瑾,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安瑾,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吗?”桑博远上前,头一次在安瑾和桑霭之间,选择替桑霭说话。
桑霭一脸冷漠,像是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戏。
他只能庆幸,幸好桑眠现在不在这里,他可不希望安瑾扒着桑眠,企图从桑眠身上寻求到一丝安慰。
没有父母也没关系,他和桑€€都可以当桑眠的父母,桑眠所需要的亲情与父母疼爱,他和桑€€都可以让桑眠拥有。
桑博远提出离婚后,安瑾才冷静下来。
他后悔与桑博远结婚了,但到了这会,已经过了半百的岁数了,跟桑博远离婚后,她还能选择谁?
人老珠黄,桑霭和桑€€下手毫不留情,几乎与她认识的人都走访了一遍,这会,那些人怕是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她就算回到安家,也是要遭人唾弃的,除了入赘的废物男人,谁愿意娶她呢?
安瑾不是笨蛋,桑霭这里没了希望,她不可能向桑€€寻求到帮助,桑眠不在,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桑宁了。
她知道,桑博远很重视这个孩子,尽管桑宁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一手带大的孩子,不可能说丢就丢。
“小宁,你愿不愿意跟妈妈走?”安瑾抓住桑宁,强行将桑宁从桑霭手臂上拽了下来。
桑霭悄悄松了口气,满脸嫌恶地退到了一边,生怕慢一步,就会被桑宁和安瑾重新缠住。
桑宁伸出去的手落了空,他看着桑霭落荒而逃的身影,肩膀被安瑾抓疼了。
他第一次体会到安瑾的手段有多残忍,安瑾完全不顾忌他还是小孩子,那么长的指甲嵌进皮肉里,快将他的眼泪都给戳出来。
“呜呜,痛€€€€”桑宁是真的被疼哭了。
桑博远见状,上手拉开安瑾,安瑾发了狠,她已经不屑在桑博远面前伪装了,这一拉扯,他的指甲划到了桑宁的脖子,立刻见了血。
桑宁哭着躲到了桑博远身后,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安瑾。
安瑾坐在地板上,发丝凌乱,眼神呆滞,像是看不懂现在的情况了。
她以为的唯一的希望毫不留恋地舍她而去,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小孩,竟然会用看仇人的眼神看着她?
对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悉心照顾,却漠视欺辱自己的亲生孩子,这就是她的报应吗?
“小宁,我是你的妈妈啊!”安瑾垂死挣扎,她不相信她亲自教育的小孩会那么冷血,桑宁从前说“喜欢妈妈,会一辈子对妈妈好”,都是骗人的吗?
桑宁抓着桑博远的裤腿,他无视了安瑾的话,将话题转移到自己的痛苦上:“呜,爸爸,我好痛!”
桑博远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看到桑宁脖子上的伤,他看向安瑾的眼神里满是厌恶。
“你收拾一下东西立刻离开吧,你如果不想离婚,我会去安家,跟你的父亲好好谈谈的。”
-
桑宁正在接受家庭医生的治疗,桑博远陪在身侧,连安瑾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桑霭站在阳台上,看着安瑾的车子消失在夜色里,嘴角漾起更加浓烈的讽刺。
他的烟瘾又犯了,往嘴里塞了好几颗糖果,糖果全部化掉了,却依旧没有缓解喉间的燥意。
“喝点?”桑€€手里拿着两杯酒走了过来,将一杯放在了桑霭手边。
桑霭接过,淡淡道:“谢了。”
冷风吹起两人的额头与衣角,长久的沉默之后,桑€€突然出声:“桑宁将安瑾是怎么在背地里欺负他的,又说了一遍给桑博远听。”
桑霭有一瞬的恍惚,惊讶过后,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桑€€开着摄像机,是想盯着安瑾,以防安瑾对桑眠出手。
万万没想到,这台摄像机不仅记录了安瑾的证据,还抓出了桑宁的真面目。
在此之前,桑€€有想过,桑宁会被安瑾教坏,但那也只可能在日积月累,等到桑宁长大后变成了第二个安瑾。他怎么都没想到,桑宁才三岁多,就会做诬陷人的事情了。
在揭露安瑾真面目的时候,桑€€原本想将桑宁的视频也给桑博远看的,桑霭却阻止了他。
“桑宁这个岁数,还没形成自己的三观,很多时候都需要长辈来引导,他这样做,会不会是安瑾指使的?”桑霭虽然讨厌桑宁,却也不想平白无故冤枉一个小孩,他的想法没有错,在他看来,桑宁这个年纪的小孩,怎么会做这么恶毒的事情?
在桑€€看来,桑霭还是太天真了。
桑霭不像桑€€,很早就在商场上与自己的长辈明争暗斗了,桑€€看过了太多算计,通过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猜出对方在想什么。
家庭医生过来的时候,桑€€不动声色跟在桑博远身后,桑宁在餐厅里处理伤口,他站在餐厅外,听到了桑博远和桑宁的对话。
桑博远没有询问,桑宁抽噎着,主动将对桑€€和桑霭说过一遍的话,完完整整说给了桑博远听。
听到桑宁那么流畅的剖白,那么熟练地就将安瑾给卖了。
桑€€没来由的对一个三岁多的小孩生出了害怕。
桑€€姑且相信,桑宁之前陷害桑眠都是因为受了安瑾的指示。
可现在,安瑾不在,没人逼桑宁说出这些话,是桑宁自愿将对他那么好的母亲给出卖了的。
桑€€听得心寒,没办法再将桑宁当成一个幼稚的小孩,桑宁比他遇到的某些对手还要可怕。
桑霭还保留着一份天真,桑霭坚持是安瑾指使桑宁这样做的,桑€€也不想破坏桑霭的天真,傻一点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对桑霭说:“我可以给桑宁一次机会。”
桑€€说的机会,绝对不是放过桑宁的机会。
他是想亲眼确认,在安瑾遭遇重创的时候,桑宁会是什么态度?会不会跟他想的一样?
他也是给桑霭一个看清桑宁真面目的机会。
他让桑霭故意装作心疼桑宁的样子,让桑宁以为有了一个新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