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得好久。
陆淮觉得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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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渊双手捧着粥,见陆淮已合上页,把粥搁在一边桌上,他伸手自然地把书接过,虽然有点好奇陆淮看的是什么,但到底不敢当着人面明目张胆地观察,他状似随意地把书放到架子上,转身正好与陆淮对视。
迟渊手还没撤回,指腹还贴着书脊,疑心地又贴近些:“是还要看么?”
闻言,陆淮登时敛眸,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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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真的有胃口。
陆淮试探性地轻嗅,发觉没什么反应皱起的眉宇才舒展开。
手还没触到碗,视线里那暗色的花纹就被一截手腕挡得严实。
“那个......有点烫......”
陆淮掀起眼,眸色里没甚情绪,听见迟渊略有些紧张的话语,没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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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渊不安地揉搓着指腹,不知道怎么开口,顶着陆淮冷淡的视线呆了半晌,才垂眸低声问:“......我能喂你么?”
他不是觉得陆淮现在废物到连饭都吃不了,只是他怕这人等下难受劲又泛起来了,他不能及时反应过来照顾。
迟渊感觉自己得把自己这段“心路历程”说清楚,不然大概率对方得理解成第一个意思,又把人惹得不高兴,他启唇还只未发出声响,便见陆淮似笑非笑地扬起唇看向他,应了句
:“可以。”
什么?迟渊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可抬眸便瞧到陆淮靠得更后点,姿态慵懒地对他说:“不快点吗?”
迟渊连忙点头,他扯过把椅子,便舀起一勺,递来的距离是细想过的不近不远,给陆淮留下侧头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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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能瞥见迟渊神色间的担忧,陆淮垂眸落到勺尖,没有意料中的反应,便低头尝了口。
温度正好入口,细腻香滑,顺着熨暖了近日以来冷硬的胃部。
迟渊见状眸中掠过明显的喜色,见陆淮喉结滚动,彻底地咽下,才舀起下一勺,按照这个节奏,迟渊一勺勺喂,陆淮配合着一勺勺吃,还剩小半碗时,陆淮微侧过头,意思是够了。
迟渊也没劝,毕竟这就前几天而言,已经算是“里程碑”的进展了,他点头应着:“好。”
“那等下你......”迟渊把碗妥善地放好,想问问陆淮还有什么想吃的,他好去准备,不能情况刚好转一点就退回去。
陆淮身上病号服宽宽大大的,瘦得让他心疼。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陆淮没理,他单手理着被角,像是要捋清每一缕皱褶,眼睛眨动着,“迟总这么体贴,应该是在方栖名那锻炼出来的吧?”
陆淮眸中仿若含笑,稍稍弯起,就好似不经意想到便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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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渊捏紧拳。
陆淮不提,他都快忘记方栖名了......
涉及到他们三人,似乎总要往陈年旧事里扯,他感觉自己这些天什么也没干,回忆便占据绝大多数时间......
他想要反驳,说自己从未这么对过其他人。话到嘴边后知后觉意识到了点什么€€€€
他没错过陆淮话语里的“一直”。
一直在想,但现在才说出口么?现在才“敢”说出口......
迟渊苦涩地抿紧唇线。
所以,陆淮曾多少次这么想过。
是从意乱情迷的那一夜开始?他在明白陆淮喜欢他后,想过这三月的相处。
爱意藏匿在隐晦处,从来没被陆淮吐露于口。
也是。
他连陆淮较为明显的惴惴不安都没觉察到呢。
“凌秩说科纳恩会来,你不走吗?”
陆淮没理会迟渊的反应,他瞥过亮起的屏幕,看到凌秩的消息,掀起眼问道。
他稍稍一想便能明白,之前新闻窜上来的速度虽然正常,但他还是觉得巧。一面强调了他和迟渊关系如履薄冰€€€€虽然的确如此,又提及迟氏领导层内部矛盾。
迟渊头上还有伤,应当是起了冲突,但这事那么容易被看见,也不由让他去想,到底谁会看见,又起到什么效果。
结论不就是......与迟渊达成“良好合作”的另一方,方霆么?
既然明面上他与迟渊属于是难以和解的仇敌,对方出现在他这里,多少有点不合理,科纳恩来,应该也是为了确定他和迟渊到底是怎样的吧?
陆淮捻弄指尖,面容依旧平静。
他知道科纳恩不对劲,虽然彻底明白方霆和对方的牵扯是在近几天,所以他没让觉得自己被愚弄的凌秩同科纳恩撕破脸,反倒是维持关系,装作无知无觉。
现在,人不正送来了么?
陆淮敛眸,却发现迟渊仍站在原地,眉头皱紧。
“陆淮,你难道要见科纳恩吗?”
陆淮勾起唇:“对啊。”
“可......你应该知道他......”,迟渊一时之间竟然言辞颠倒,他换了口气,才继续道,“不提他,我觉得你现在不该这么费心,方霆那边我盯着呢,也在调查,你......”可以信任我。
“迟渊。”
陆淮打断,声线泛着寒意,他好整以暇地掀起眼,眼眸却挑起讥诮,嘲弄地表示:
“我在你眼里是废物么?”
迟渊顿时哑了嗓,他徒然地咽下口唾沫,捏起拳,只能梗着脖子说道:“......那我陪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没完结吧,我是想假甜下过渡,因为我觉得没虐够诶,大家想让淮宝这么早原谅迟渊吗
第81章
陆淮极轻地笑了声, 半点不提刚才压低嗓音的愠怒,只是吐露的话语里裹满寒意。
“不必了吧,虽说现在你还没其他心思,但人嘛, 谁都说不准的, 对么?”
迟渊所有想解释或找补的火星被这句淹得干净, 陆淮看着他眸光闪烁直至黯淡,仍是淡淡噙着笑,就像是没意识到自己的话伤人,或许也不是没意识到,他本就是有意这么说。
他瞧见迟渊垂头,仿若是不堪重负般泄了劲,他不太意外。于理对方早就该在他说出科纳恩三字时离开,于情,他方才话都说得如此不客气, 有什么理由继续留下?
陆淮正想收回目光。
“......尽管你现在一定不信, 但我还是要说,我不会的,一定不会。”
迟渊紧张地把指尖掐得青白,嗓子此刻又干涩发紧,他生怕陆淮听不出,又是干巴巴地重复强调。
“哦?”
陆淮托腮, 眉眼弯起, 似真的被逗笑,只是语气是淡的, 简简单单的疑问词却生生说出肯定的意味。
“可是我不想。”
即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我也不想因为你赌了。
言外之意掩在唇齿间, 陆淮眼睑低落了一瞬,随即便扬起更高的弧度,由那双本就€€丽的眼睛衬得更为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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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迟渊眼底,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叹了多少口气,眼睫垂下,无奈又落拓。
他这么了解他,当然明白意思。
忍着涩意,斟酌着开口:“我们先不谈那些可以么?陆淮,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被科纳恩发现......你会遭遇什么?”
“想过。”,陆淮神色微凝,斩钉截铁地答道,但他不甚在意地继续,“迟渊,在我决定告诉你时,就想好很多种后果了,你也给我好好上了一课,不是么?所以,面对科纳恩的时候我当然会多注意,免得浪费您的一番苦心。”
琥珀色的瞳孔望向人总带着疏离感,要是再增添些许不在意,就是此刻陆淮望向他的样子。
漫不经心却字字戳人肺腑。
确实也如此。
迟渊唇色发白,有些痛苦地阖眼,他的危险性好像和科纳恩比起来也不差多少,好像没什么立场,也没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一个已经插过刀的人凭什么对未伸手的人起疑心。
在陆淮眼里,他的确没科纳恩可信。
迟渊再说不出什么话。
理智告诉他,确实应该离开,不然之前下的棋、布的局不就散了么?他总不能在这,还得要求陆淮配合他演戏,而他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奚落败者?
但他不放心。
这人上次在他怀里还发着抖,连吃饭都费劲,他得多畜生才能任由陆淮继续耗费心力?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替陆淮做决定。
陆淮多骄傲啊。
迟渊垂下眼睫,在心里默默重复了遍。
陆淮多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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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在里间吗?”,迟渊声音低如蚊呐,“不干扰你,关键是......”
因着没想好理由,他只能尴尬地顿了半晌,才补充道:“一直打扰凌秩也不太合适......我不是还要回来吗......”
被迟渊眼巴巴盯着,那双本顾盼生辉的凤眸竟在此时神似人畜无害的杏眼,陆淮突感心烦意乱。
他没应声,迟渊等不及数到十秒就狠心咬咬牙,决定死不要脸地把这当作默认,收拾好摆在外面的餐具,路过床的时候还停了下,转头发觉陆淮不悦地皱眉,选择把话咽回去,抓紧时间走进里间,贴心地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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