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分辨,听脚步声就是祝城渊,扭头看他。
祝城渊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随便擦了两下就出来了,眼睛里跟身体里都是潮雾。
“我以为你走了。”淮烟捏了捏发酸的鼻梁,疲惫的语气里夹着几分不满。
淮烟头发长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遮眼睛,因为睡眠不足眼底有些黑。
祝城渊看得心疼,走到淮烟身后,两手直接搭在他肩膀上给他按摩:“等你呢,没走,最近是不是很累?都住在休息室了?”
“嗯,有个项目出了问题,在解决。”
“那解决好了吗?”
“差不多了。”
祝城渊一直看着淮烟的脸,根据他的表情判断最佳力道,一下下给他捏着。
淮烟不得不承认,累了好几天的身体,被祝城渊这么一按,确实放松了不少,舒服地半眯上眼,上半身完全放松的姿态靠上椅背。
“跟我说说,为什么生气。”
淮烟鼻子里只出了口气,没回答,闭上眼全身心享受祝城渊的按摩。
淮烟是舒服了,扯下领带,什么都不想。
但祝城渊摁着摁着就开始想别的,他们很长时间没见,现在淮烟就在他手心里,他的指尖都是淮烟身体的触感跟温度,没反应才怪。
一开始他给淮烟按肩膀的手还老老实实的,时间长了指尖总是有意无意往淮烟胸口上撩,淮烟的衬衫纽扣被他解开了两颗,锁骨上的皮肤也被他揉出了一大片红。
就在祝城渊的手逐渐放肆时,淮烟一把摁住祝城渊,睁开眼站起来,转了个身,反手撑着办公桌。
祝城渊看起来是不打算自己主动说,那他就自己问:“那天早上我看见你回家了,你回家干什么了?”
“我……”祝城渊没想到淮烟看见他了,努力想着理由。
淮烟没等他说借口,直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戒指盒:“这戒指谁的?怎么的,跟我玩儿呢?”
“你怎么找到的?”
“你不可能无缘无故回家,找这个真不容易,要不是我打扫房间,还不可能找到这个。”
祝城渊喉结动了动,看着淮烟手里的戒指盒,干热的舌头一直舔着嘴角,也不再遮掩。
“我很早就订了戒指,你上次说不想那么早结婚,我们还年轻,我就想着,等你哪天想结婚的时候我再拿出来……”
淮烟握着戒指盒:“你自己没问过我,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想结,什么时候不想结?”
淮烟的话再明显不过,还带着气,他不是磨叽的性格,就差把“祝城渊你求不求,要求就麻利点儿,不求就滚”写在脸上了。
这样的求婚场景不在祝城渊幻想的范围内,试验田里的玫瑰花还没开,向日葵也才长出来,今天外面的天气不怎么好,他头发还没干,淮烟刚开完会很疲惫,可能不愿意在这时候做决定。
祝城渊把此刻很不合适的环境条件都想了一遍,想完了还是压不住心里的冲动,拿过淮烟手上的戒指盒。
“我想过在还没给你看过的玫瑰花田里求婚,一大片火红的颜色,不过现在玫瑰花还没开……”
祝城渊打开戒指盒打开,捏起里面淮烟的那一枚,非常认真地给淮烟解释结婚的意思。
“结婚,就是我们得一起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的那一种,这些我早就查过了,双方得带着身份证,户口簿,3张2寸近期半身免冠彩色合影照片,民政局早上八点上班,到了那需要排队领号,我可以早点儿去,两个人填申请表,提交资料,工作人员会在审核信息之后办证,结婚证是红色的,内页盖着钢戳,我们的关系是合法的,受婚姻法的保护。”
“婚礼那天会来很多人,我没有父母,但是朋友比较多,那天我们都得戴胸花,我一个,你一个,结婚礼服需要三到五套,我很想看你穿白色西装,我曾经梦见过你穿白色西装,站在那等我,很像白蝴蝶。”
“以后我们会在一起生活,早上晚上都能看见彼此。”
“从黑头发到白头发……假设我们能活到一百二十岁,或者更久,那我们能在一起九十多年……”
邵凯旋告诉他嘴要甜一点儿,祝城渊不知道自己说的甜不甜,他今天来之前没想过求婚,他什么都没准备,但他说的那些场景,早就在心里捂了一遍又一遍,说出口的时候都是热乎的,还带着鲜活的心跳。
“淮烟,跟我结婚吧!”
第58章 你说话不算数
“我很少穿白色西装,”淮烟眼里蜷着一汪水,望着祝城渊,“胸花我要红色的,红色更衬白色。”
“民政局我有熟人,就算我们现在去,也能把证领了。”
“婚礼的时间,我们应该选个好日子,这些可以跟我爸妈商量下。”
“还有,跟一个人在一起生活90多年,你不觉得这件事很棒吗?”
淮烟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回应着祝城渊,祝城渊身体里的血液一瞬间都聚在手上,他撑着发胀的手,把戒指套上淮烟手指,从指尖慢慢推到指根,因为太紧张,淮烟的手指被他捏得通红。
“尺寸很合适。”淮烟举起手看了看,他喜欢蓝色,又转了转戒指问,“那你的呢?”
祝城渊自己的戒指已经自己戴好了,生怕淮烟会反悔,淮烟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戴上去的,看着祝城渊也举起手给他看,噗嗤一声笑了。
淮烟弯着的嘴角还没收回去,就被红了眼的祝城渊压在了身后的办公桌上,舔了一下。
办公椅被祝城渊不小心踢倒,弄出了惊天起伏好大一声响。
淮烟语音控制,反锁了办公室的门,又关了落地窗的窗帘,围出了一片安全的、可以无限放肆的区域。
“愿意吗?”祝城渊吻着淮烟,还在问他。
“你都把戒指套我手上了,还用问吗?”
“我想听你说,”祝城渊没听够,“你再说一遍。”
“愿意,我愿意跟祝城渊结婚,我们结婚,淮烟跟祝城渊。”
淮烟用鞋尖踢了踢祝城渊的小腿:“现在听见了吗?”
“听见了,这回听见了。”
祝城渊又捏了捏淮烟戴戒指的中指,冰凉的戒指圈都被他给摸热了。
办公桌一片混乱,钢笔掉在一地,文件七零八落要倒不倒,淮烟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快要被祝城渊碰掉的玫瑰花,还是抖落了几片花瓣,又被碾得不成样儿。
休息室的门被撞开,又大力合上,床头的沙发又被甩上几件衣服,因为知道衣柜里有能换洗的衣服,祝城渊一开始就没收敛,次次都把人往疯狂的边缘推,就在淮烟快掉下去的时候,他又把人拉回来。
他乐此不疲。
夜幕完全笼罩,窗外霓虹闪烁,绚丽的光芒在玻璃上扑了个空,怎么都透不进来。
也窥不见满室的混乱影光……
三天后他们就领了证,早上八点,不用排队,他们是第一对。
淮正卿跟越梨听他们说要结婚,没有过多惊讶,淮正卿也没再说过反对的话。婚礼时间越梨找人算了个好日子,直接定在了那年秋天。
祝城渊实验田花圃里的花第二次全开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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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时)
那张摆在床头的结婚照,向默看了很久很久,合影里他们都在笑,祝城渊的余光看向身侧的人。
向默闭上眼,努力想象那个画面€€€€
在秋天,他们的婚礼盛大,有钟声,花圃里的花都成了点缀。
他们两个都穿着白西装,胸口别着红色新郎胸花€€€€
新郎:淮烟。
新郎:祝城渊。
淮烟真的像极了雪山上的白蝴蝶,胸口的那朵红色胸花是雪山上刚开的红玫瑰。
虽然向默知道那不是朵野玫瑰,在雪山上更是开不了花。
当天来了很多朋友,他的,淮烟的。
淮正卿跟越梨坐在长辈的主位上,他跟淮烟跪着给他们敬茶。
他改了口,叫爸妈。
淮正卿很少笑,但能看出来他是高兴的,越梨从开始都是那么温柔,偶尔过来给他们理一理被玩闹的朋友撞歪的新郎胸花。
很快,淮烟跟他一起站在台上,说着结婚誓词。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我都会爱他,呵护他,忠诚于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新人敬酒,有人推搡着祝城渊,他撞在淮烟身上。
淮烟转身,笑着伸手指了指那些在身后准备作乱的人,他的人他护着。
“跟你们说,不许闹新郎,陋习,陋习得改……”
说着不准闹洞房,他们还是在闹了,因为都高兴,大家心里也都有分寸。
所有人都在笑,烟花放了半夜,一直到后半夜才消停。
他跟淮烟穿着喜服并躺在床上,头靠着头,他偶尔扯扯红色枕头跟红色被子,捏一把挂在床头的红气球,红气球上面还贴着金黄色的大字€€€€
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那可是百年好合,多好啊。
向默眼眶发热,猛地睁开眼。
床头上的白色合影还在,婚礼上的誓言却没能实现,短短几年,淮烟成了一个人,祝城渊成了另外一个人。
向默视线变得模糊,额头上的汗珠往外冒,疼得单膝跪在地上,揉着快要裂开一样的太阳穴。
最近他头痛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大部分都在晚上,陆医生给他开的止痛药,一开始吃一片还算有效果,后来增加到了一次三片才能勉强止住头痛。
他自己一个人又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陆医生给出的结果并不乐观,之前努力用药物压制的副作用正在爆发。
陆医生把祝城渊的病例信息隐藏,最近跟不少脑科专家讨论过,但他们中间没有人接触过记忆编辑手术,所以没能讨论出一个最好的治疗方案,因为副作用并不致命,所以大多数医生还是偏向于保守治疗,通过药物慢慢调理。
陆医生提出想见见给向默做记忆手术的人,他想了解下手术的具体过程,这样或许能找到更有针对性的治疗方案。
向默则是拜托陆医生帮他保密,他不想淮烟担心,陆医生选择尊重他的想法。
淮烟有事处理,向默自己带着陆医生去见了孟宁,只是很可惜,没有收获。
孟宁完全处在半疯的状态,他在里面是能看新闻的,知道了迷尹街地震的事,新闻里迷尹街的建筑几乎全面坍塌,地下城还接收了十万迷尹街难民。
孟宁被关了那么久,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濒临崩溃的状态,一想到实验基地很可能已经毁了,想到自己一生的心血都完了,彻底受不了打击,人也变得疯疯癫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