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几分钟后,鹿溪又说了一家公司的名字,道:“等大三或者大四的时候,我想去试试这家。”
严以珩对建筑这行一窍不通,鹿溪便解释道:“算是国内比较顶尖的开发商吧,总部就在阳城。”
他掏出手机,随便搜索了一些这家企业的信息给严以珩看。
“业务做得很大,这两年还在打算往国外开拓基建类的业务。”他细细解释道,“如果……如果以后我能坚持自己想做的这行,那这家开发商,是最好的offer了。”
鹿溪点开的链接,正是这家建筑企业新一年的招聘计划。
严以珩接过手机大致扫了一眼,那上面有各类的应聘岗位,从工程造价到施工保障,从国内各省到海外,各色岗位都有。
那些岗位的最后,是常驻海外各个大洲的海外管培生岗位。
“好厉害的公司啊。”严以珩由衷感慨道,“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容易哦!你可得好好准备。”
鹿溪收起手机,浅浅笑了笑。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几分钟后,鹿溪一扫先前的低落,拥着严以珩又去咬他的嘴角:“过生日这么好的日子,不说这些……”
再之后的话语,又淹没在唇齿间。
鹿溪的吻来得霸道又轻柔。他的嘴唇贴着严以珩的脸颊,湿润的水意从眼角蔓延至鼻尖。
鹿溪断断续续地跟他说着生日快乐,说了一次又一次。
后来,“生日快乐”又变成了别的,变成了……
“我爱你”。
鹿溪拥着他,在他耳边说了无数句“我爱你”。
严以珩的耳垂被他轻轻咬着,带着爱意和甜蜜的话语从耳边悄悄钻进他的心里。
在这里庆祝过生日又送出了生日礼物后,鹿溪姥姥家的这处房子就变成了两个人偷偷约会的秘密基地。
大二下半学期课程更多了,严以珩暂时辞去了先前那份实习,在课余时间专心地准备着法硕考试的专业知识。这个安静的老房子,渐渐变成了他学习的地方。
至于鹿溪……那份实习他又做了一段时间,后来学业负担重了些,也就没再继续做了。
他来这里,基本都是在打磨那份两居室的设计图。
稿子改了一版又一版,某次严以珩无意间瞥见,惊讶道:“……我怎么觉得这跟我之前看到的那一版,完全不一样了呢?”
鹿溪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是改了挺多的。之前的一些设计,看着好看,其实根本不实用,要么就是浪费太多,总之……七改八改,就变成这样了。”
严以珩不懂这些,便只故作凶狠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又被他揽着腰抱住,一通胡闹。
春去秋来,一转眼,这个学期又结束了。
除去在学校上课的时间,这一整个学期里,他们待得最多的地方,竟然是这间老房子。
那一年的暑假,严以珩找了一份新实习。他留在阳城,一边学习一边工作,一边……谈恋爱。
住在宿舍的时间逐渐减少,这间老房子里,成套的生活用品越来越多,两个人同住的生活痕迹几乎铺满整间屋子。
他们的第一次,也发生在这里。
隔靴搔痒一般的亲亲摸摸已经完全不能满足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了,无处宣泄的热情和欲/望难免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擦枪走火。
严以珩已经记不清原因了,只记得那天晚上,鹿溪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瓶红酒,两个人慢慢分着喝了。
严以珩的脸上被红酒的后劲儿蒸得泛红,呼吸间也带着红酒醇厚的香气。
拿着睡衣起身去卧室时,他被浴室门口的凉拖绊了一跤。
……又被鹿溪扶住了腰。
温热的手掌隔着他纯白色的T恤覆在腰间,像是连指腹的纹路都清晰可触。
严以珩慢半拍地回过头来,鹿溪带着红酒味的吻铺天盖地压在了他的唇上。
鹿溪揽着他的腰,两人跌跌撞撞一起摔进了浴室。
淋浴间很小,滚烫的热水从头顶劈头盖脸地浇下,却诡异地起到了降温的作用€€€€他们身上的温度,远比水温更热。
狭窄浴室间泛起的水雾让严以珩有轻微的窒息感,鹿溪的亲吻又让他更加喘不上气。
红酒的后劲在这时也变本加厉地涌了上来,他头晕目眩,又偏偏被困在鹿溪和湿滑的瓷砖之间,不能动弹。
向前一步是恋人滚烫的体温,向后一步是冰凉的砖面。严以珩的身体在这冰火两重的刺激之下轻轻颤栗着,抓着鹿溪的手指更加用力。
头顶留下的热水在严以珩的脸上汇成了小小的水流,从鼻尖轻轻滴下。鹿溪歪着头看看,凑过去舔净那一滴水。
他们纠缠着从浴室回到房间,留下一地水渍。
棉质的床单吸干了身体上的水分,湿漉漉地裹着严以珩的身体。被水浸湿的部分颜色变得更深,又被严以珩抓出了几道褶皱。
情/事来得突然,谁都没有任何准备,毫无经验的两个人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把床上滚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才勉强算是渐入佳境。
去浴室洗第二个澡的时候,严以珩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喊困。
他站在镜子前,正叼着牙刷刷牙。
满是雾气的镜子上照不出任何模样,甚至连两个囫囵人影都无法看清。
鹿溪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吐掉嘴里最后一点泡沫,才伸手抹干净两人面前的镜子。
他把下巴放在严以珩的肩膀上,从背后松松环住他的腰。
小小的镜子里只模糊照出了两个人的脸,但这已经足够了。
这一刻,这镜子里面的画面,已经是他们的全世界了。
这一年,严以珩大三了。
第30章
进入大三之后,严以珩的生活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变化。
他找了份新实习,是阳城本地的一家券商机构。
说来……实在太过巧合,带他的一位Analyst竟然是韩千一以前带过的实习生。
这人名叫戴盈盈,比严以珩大两岁,去年才刚入职。
她在严以珩的朋友圈里看到了韩千一的点赞记录,特别惊讶地问道:“你认识韩哥啊?”
严以珩听到这个称呼时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他不敢置信:“……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戴盈盈说:“我就说看你觉得特别眼熟。”
韩千一在朋友圈里发过一张照片,配字是送家里弟弟去上学。
正是严以珩大一时,两人在学校门口的那张蠢兮兮的合影。
严以珩抓了抓脑袋,说:“你一说我才想起来,一哥以前是在这里工作过来着。”
从前没太关注过这行,总也记不住名字;后来上了大学,韩千一又跳槽了。严以珩也只是觉得这家企业名字耳熟,一直没深想。
那天下班后,严以珩琢磨了一会儿,主动给韩千一去了个电话。
说起来,两人也是挺久没联系了。
韩千一的工作愈发忙碌了€€€€据说是又升职了,现在好像已经变成分管这片区域的总经理了。
晋升之后他请严以珩吃过一次饭,那次也是匆匆来匆匆走,饭都没吃上几口,又被叫回去工作了。
再后来,两人的联系就愈发少了。
严以珩点开历史通话记录,往下翻了挺久都没找到韩千一的名字。
想来也是挺唏嘘的。
从通讯里里翻出韩千一的联系方式后,严以珩拨通了电话。
然而一哥并没有接€€€€他关机了。
现在还不到七点……关机?
严以珩很疑惑。
他摇摇头,不知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
最终,他只是给韩千一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实习的这家公司恰巧是他之前待过的一家公司,还遇到了他以前的同事,实在太巧了。
这消息也石沉大海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韩千一那边才终于有了消息。
“昨天晚上在飞机上。”一哥的声音听着挺疲惫,话还没说完先打了个哈欠,“下飞机都半夜了,就没给你回,想着干脆今天白天给你打个电话。”
严以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韩千一也笑:“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我离开阳城了,估计这几年都不回来了。”
“……嗯?”严以珩哑然。
“公司的战略调整,打算开拓华南那边的业务,派我过去开荒。”韩千一慢慢解释道,“我现在在广州。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你说€€€€”
他不知道是不是在解释什么:“真的急,上周通知,四天前确定人选,昨天定的机票。”
严以珩不知说什么好。工作调动,再正常不过了,只是……确实太急了一些。
“这么着急呀……从广州回老家,是不是挺远的?”他问。
“肯定比阳城远。”韩千一笑道,“之后,可能只有逢年过节才有空回家了。前两天跟严叔叔提了一嘴€€€€恐怕以后要拜托他们照顾我们家老头了。”
严以珩挺认真地说:“以后我回去,会去看韩伯伯的。”
韩千一:“开玩笑的,小屁孩,还当真呢。”
严以珩轻声笑了笑,说:“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啊,一哥,广州和咱们那儿可不一样。”
这一次,韩千一沉默了挺久才又回答。
“知道了。”他说,“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他依然忙碌,这通电话没有再来得及多说些别的,便挂断了。
第二件大事是……
谈吉祥大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