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曾经对鹿溪说过的那样,他不能对别人的人生负责。
他不愿意……看鹿溪把和自己的爱情排在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
他在脑子里胡乱想了很多。他想,或许他只是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或许他只是对鹿溪的感情淡了,或许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换一个男朋友了。
他想用这些“理由”来掩饰着自己的想法,却根本不能说服自己€€€€其实,他只是害怕了。
害怕鹿溪真的生了什么病,害怕鹿溪因为想在这有限的假期里见他而拒绝去医院。
他很矛盾地想,他当然知道鹿溪会照顾好自己,当然知道鹿溪不会生什么重病,但他就是……怕。
这次只是普通的咳嗽,下次呢?
原本压得挺好的情绪,忽然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爆发了。
严以珩怎么都睡不着。他从床上坐起来,掏出手机给鹿溪发了一条消息。
很简单的一句话,并不需要字斟句酌,那里面带着的……各种情绪,却半点都不少。
【鹿溪,我等不下去了】
很匆忙地发出去的一句话,连句子末尾的句号都没顾得上加。
严以珩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难过。
多可笑呢,这么多年的感情,最终居然是因为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咳嗽,而结束了。
手机自动黑屏之前,他瞥见了屏幕上的时间。
这才发现,日期已经迈入了新的一天。
他的生日,情人节……已经是昨天的事了。
那天之后,严以珩的生活也并未因此发生太大的变化。
他还是照常上班、下班、回家休息。
非要说和从前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发呆的时间变多了。
有时,他会在看到一些好玩的新闻时,找不到想要分享的对象。
这种时候,他也会觉得有点……怅然若失。
鹿溪没有回复那条消息,之后几天里也没有再出现。
说不上来原因,但严以珩知道,鹿溪一定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自己发的消息。
鹿溪忙,他也忙。曾经也是觉得爱情比天还大的年纪,现在就算彻夜失眠,第二天也要硬着头皮去上班。
大概,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严以珩无暇心痛,也不愿回想,而且……他确实也顾不上去思考这件事了€€€€苏筱住院了。
急性阑尾炎,傍晚发病的。
那时严以珩还没下班,接到了苏筱的电话后临时请了假,匆匆赶往医院。
苏筱是外省人,毕业之后就留在阳城了,父母都不在身边,关系最亲最好的,就是一个严以珩。
赶到医院后,苏筱都已经做完手术,被推进病房了。严以珩帮忙垫了药费,在护士的引导下去办理了各项手续。
忙活出了一脑门汗。
等到终于搞定了这些后,严以珩才恍然发现,苏筱住院的地方,竟然是安和医院。
上次来这家医院,还是因为自己出了一场小车祸。
而那时候,自己的身边还有……
严以珩摇摇头,赶紧打断自己的回忆。
前后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严以珩也累了。他在医院一楼的大厅转了几圈,心下一片茫然。
周围行色匆匆的病患,让他本来就不怎么开心的心情更加低落。
就在这时,医院大门的方向忽然传来了几声女人极为凄厉的哭嚎。
“我的儿子、谁来救救我的儿子€€€€”
然而,女人的哭喊像是完全被这大厅里等待挂号或缴费的患者淹没了,偶有几个人扭头看看,只是谁都没有想要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想法。
只有严以珩皱皱眉毛,迟疑着向大门走去€€€€
医院的大门停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的后车门大大敞开着,旁边站着一个满脸泪痕的中年女人。
她脸上的皱纹很深,整个人散发着不合年纪的愁苦。
她把两只手掌合在一起,对每一个路过的行人鞠着躬,带着哆嗦的哭音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帮帮我们!!”
严以珩朝她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那出租车的后排还躺着一个满脸鲜血的男孩!
女人瘦弱,开车的出租车司机也是个年轻女孩,周围围观的更是些医院里的病患,有的吊着手,有的坐着轮椅,有的年纪大了。没人敢帮忙,也没人帮得上忙。
围观的人们渐渐散去,依然无人上前帮助她。
严以珩左右看看,拨开面前的人群,拔腿向马路边冲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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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女人已经在慌乱中彻底失去理智,但严以珩还是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拼凑出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原来,她的小儿子本就身患重病,今天下楼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滚了下去,摔破了头,血怎么都止不住。
她打了电话叫救护车,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只好自己打了一辆出租车。
而她的儿子,刚开始还能勉强着自己坐上车子,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
那孩子看着不大,估摸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瘦瘦的,脸色很苍白。
严以珩粗粗摸了一下小孩的骨头,看他没有明显的骨折后,小心把他抱出车子,背在背上快步朝医院大门跑去。
背着一个满脸献血的孩子跑进大厅时,终于有保安和工作人员注视到了他们。
严以珩在保安大叔的指引下来到了急诊区,高声喊道:“医生!头摔破了!!”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伴随着病床推拉的声音一起出现,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匆匆赶来,从严以珩的背上接过那个小孩子,立刻推走做了初步的检查。
严以珩心脏怦怦直跳,缓过劲来以后又觉得手脚发软。
他摸摸额头,摸到一手汗水。大冬天的,急出一身汗。
有护士来跟他说挂号的事,他愣了两秒,“不认识那个孩子”的话在嘴里转了两圈,没说出口。
他尴尬地眨眨眼睛,说:“哦,哦。”
护士又问他:“病人有高血压、糖尿病、高血脂这类的慢性病吗?做过手术吗?最近两年来我们医院看过病吗?建过卡吗?”
“……”严以珩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晕了,他摆摆手,虚弱地说,“等一下,等一下……”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凌乱又蹒跚的脚步声。
严以珩回头一看€€€€是刚刚那位女人,是那位小患者的母亲。
“您来得正好!”严以珩连忙道,“过往病史说一下呢!”
那女人嘴唇发抖,神色黯淡,还没开口,眼泪先掉下来。
“我、我儿子……”她极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脑瘤。”
护士戴着口罩和眼镜都没能完全掩盖住眼中震惊的神色。
女人又说:“就在你们医院看的……神外许医生或者戴医生。”
“名字?”
“……滕安,”女人闭了闭眼睛,泪如泉涌,“平安的安。”
护士飞快得说:“知道了。别紧张,外伤。”
说罢又匆匆离开了。
严以珩几乎没生过什么病,却也清楚知道“脑瘤”这两个字的含义。他偷偷转过脸,在女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叹了一口气。
几分钟后他平复好心情,重新对那女人说:“阿姨,挂号。”
轻声的一句话终于让那人回过神来。她看向严以珩时,原本灰暗的双眼好像突然有了一点亮光。
她向前两步,死死攥住严以珩的手,脸上尽是感激:“谢谢你!好心人,谢谢你,谢谢你啊!你救了我儿子,你救了我儿子!!!”
“不不不,您太客气了!”严以珩向来很不会应付这种场合,“我没有,我没有,顺道路过,路过而已……”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无奈那女人力气挺大,抽了两回愣是没抽开。
他哭笑不得:“真不用谢我,我又不是医生。”
可他的话,女人似乎一句都没听进去,她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只继续攥着严以珩的手,一个劲儿地说“谢谢你”。
……后来,甚至膝盖一弯,干脆跪在了严以珩面前,不住地冲他磕着头,口中依然喃喃念着“好心人”“谢谢你”。
严以珩吓死了,跟着也蹲到地上,两只手拼尽全力拉着她站起来。
“阿姨!阿姨!我受不起这个!!您快起来!!”
严以珩拽不动她,也根本不敢用力,他在心里恨不得尖叫,满脸写着惊恐。
这时,不远处跑来一个男人。他拐进急诊区后左右看了看,很快便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
“妈!”
严以珩听到声音后,抬头看去€€€€
男人神色匆忙,来到女人身后用两只手架住她就往上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