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常不正常的,严以珩都已经无心再关注了。他甩甩头,还想说些什么,又被严舟制止了。
“听话。”父亲说。
最终还是拗不过,严以珩被父母和鹿溪一起劝回去了。
鹿溪也不好在这里多待,便提出送他回去。
刚离开病房,又碰见了办完手续赶过来的许医生。
“回去?”许医生的视线在鹿溪身上转了一圈,问道,“会开车吗?”
“……”鹿溪点了点头。
“那你开车送他回去。”许医生说了个地点,“2栋601,密码你问他。”
说罢,他又冲严以珩挥了挥手里的单子:“手续还没办完,我去弄€€€€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病人总是抱怨了,这办手续的过程确实太复杂了……”
严以珩勉强笑笑,没说话。
他实在是……太难受了。
许医生也不再多说,让开路让那两人离开。
严以珩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许医生不知道的是……
鹿溪拽着严以珩的衣袖坐进电梯时,也朝他的方向望了一眼。
之后,另外那只塞在口袋里的手指,悄悄捏紧了。
他扭头看看严以珩,把他的袖子攥得更紧。
严以珩刚上车就睡着了。
呼吸声很重,睡得却并不怎么踏实。
开车的间隙鹿溪时不时从镜子里看一眼,看严以珩紧紧皱起的眉心,和因为生病而泛着潮红的脸颊。
等待红灯的时候,他悄悄伸出手,用指腹碰了碰严以珩的手背。
按照导航路线来到严以珩现在的住处时,那人已经睡熟了。
饭后吃的那片退烧药终于发挥了效果,严以珩的呼吸不再那样粗重,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也淡去了一些。
鹿溪犹豫了一下,没叫醒他,自己下了车到副驾驶那一旁,小心把人抱了出来。
碰到严以珩的衣服后鹿溪才发现,这人不知出了多少汗,里面穿的那件薄薄的针织衫都被汗水打湿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去卫生间洗了一把毛巾,脱下了严以珩湿透的衣服,又小心帮他擦干净身体,换上了睡衣。
整个过程里,严以珩倒是很老实€€€€是真的睡熟了。
鹿溪眼观鼻鼻观心,不该看的地方一点没看,不该碰的地方也一点都没碰。
……只在给严以珩扣扣子的时候,不小心划过了他的锁骨。
收拾好这些后,鹿溪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鹿溪并不熟悉这个住处,却也能从这里看出严以珩生活的痕迹€€€€那人还保留着一些生活上的小习惯。
东西的摆放地点、摆放方式,都和几年前一模一样。
鹿溪简单地看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主卧的房门上。
房门关着,鹿溪什么都看不到,只是……他还记得刚才房间里看到的东西。
严以珩的卧室里放了一个小书桌,大约是平时办公时会用。
书桌上面摆着……自己几年之前送出去的礼物。
保管得很好,没有落灰,也没有磕碰,连那两个黏土小人都还是从前的样子。
鹿溪用手撑着脑袋,心里的情绪很复杂。
严以珩留着他送的东西,也并不代表什么€€€€分开这么多年了,要说真的盼着还能……重归于好,也并不现实。
鹿溪知道,鹿溪明白。
只是,当他意识到严以珩真的已经彻底放下过去、面对新的感情时,他依然觉得……
心里钝钝地疼。
严以珩早就应该去寻找另一份幸福了,他……那么好。
留在原地的,不应该是他。
留在原地走不出来的,有一个人就够了。
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直到听到房门的指纹锁咔哒一声开了锁,才坐直了身体。
不仅坐直了,还非常紧张€€€€鹿溪以为严以珩的父亲回来了。
来人却并不是严舟,而是……
在医院的那个人。
鹿溪明显愣住了€€€€意外这人出现,也意外他……竟然连房子的密码都知道。
很快他又低头苦笑,也是,他是应该知道的。
在医院里……那人避着严以珩的父母,可话语和动作,都无法掩饰和严以珩的亲密。
特别是那句……“密码你问他”。
初听好像是很普通的一句话,稍微琢磨一下就能品出这里面的意思。
密码我知道,但这是严以珩的家,你得自己问他。
和鹿溪相比,门外那人倒安全没有惊讶。
他开口做了自我介绍:“许遂。”
鹿溪没起身,只点了个头,淡淡道:“鹿溪。”
两人淡然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各自移开视线。
鹿溪继续坐在沙发上发着呆,许医生则……去找了一双新拖鞋。
先前,严舟和陶乃姗也住在这里。鹿溪进门的时候,门口摆放着三双拖鞋。
严以珩穿走了一双,鹿溪穿走了一双。
剩下那双,是女士的大小,许医生自然没法用。
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习惯性地脱掉了鞋子后,动作忽然顿住了。
鹿溪从余光里瞥见了这个小停顿,反应了过来,正打算起身帮助时€€€€
只见这位姓许的先生已经打开了中间的鞋柜,熟练地取出了一双棉拖。
不是全新的样式,外面的绒毛和鞋底都有点塌。
大约是去年买的款,洗干净后便收了起来,一年过去了,已经变成了旧拖鞋。
那人把拖鞋放到地上,换好后径直走向了厨房。
他路过鹿溪面前,一句话都没说,连一个视线都没投过来。
熟练得像是这个家的第二个主人。
*
午饭后吃的那颗布洛芬实在太有用了,严以珩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
期间还是醒了几次,没有睡得太踏实。
他知道自己是被鹿溪抱进来的,也知道鹿溪小心翼翼给自己换了衣服。
只是那时实在没有精神,便什么都没说,随鹿溪去了。
他刚从床上坐起来,房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鹿溪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哎,你醒了啊?”他看到严以珩坐在床上,挺惊喜地说,“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叫你呢!刚好,再测一下.体温。”
他把温度计塞进被子里捂捂暖,才递给严以珩,道:“你睡了很久了,还难受吗?是不是好一点了?”
严以珩伸出手摸着自己的额头,说:“好像退烧了。”
鹿溪拿下他的手重新放进被子里,道:“小心着凉。”
严以珩抿着嘴笑笑,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刚下飞机,直接过来了。”鹿溪用被子重新盖住他的肩膀上,“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帮忙,就来了。”
卧室的门虚掩着,外面的动静也传了一点进来€€€€有人正在厨房做饭。
严以珩想起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了门响,便扬扬下巴,问道:“谁来了?”
“我。”许医生扬声说道。
“……”严以珩无语道,“这都能听见啊。”
许医生道:“你说什么我都能听见。”
严以珩撇撇嘴,没再跟他斗嘴。
他看向鹿溪,道:“帮我拿一下衣服,不睡了。”
鹿溪起身,从他的衣柜里找出一套新的家居服,说:“嗯,起来吃点东西,晚上再吃一次药。”
取出衣服的时候,鹿溪发现……严以珩连摆放贴身衣物的习惯都没有变。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递过衣服时,又恢复了往日的笑脸:“也不知道你现在爱吃什么。”
他低声说:“……那位许先生,在做饭。”
作者有话说:
在小珩睡觉的时候互不搭理暗戳戳吃醋就可以了,不准舞到生病的小珩面前(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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