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会第二日是两个学校之间的战斗。
规定是六人一组,不足的人数视为参赛者弃权。
京都校这边先不说,东京校出于种种原因,最终还是只有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上场。
6:2
却没人对比赛是否公平产生疑虑。
“毕竟是那个六眼。”
大家都如此了然。
€€€€双方的任务是在划定的京都市区内、祓除提前被观测标记的咒灵。
这些咒灵大多级别不高,只有三四级的强度,提前做好了布置,暂时放着不管也没事。
因为今年有六眼在,所以被祓除的咒灵强度不再是任务考量的主要标准,更重要的是如何在复杂的局面中掌控全场,考验的是如何高效而隐秘的祓除咒灵。
咒术师之间的对抗也有,但全部都要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完成。
这是现代咒术师必备的技能没错,但也是无形中给那些动作大开大合的咒术师增加了限制。
对,说的就是五条悟。
不管是赛制还是方式,都是在尽力平衡其他学生和六眼之间的差距。
五条悟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
他很轻易的接受了这种无形的限制。
“反正对我来说又不算什么。”他懒洋洋地揽着夏油杰的肩膀,“你跟老子是最强的。”
观众席被设置在战区中心的一所小楼上。
由特殊的咒具连接式神进行实况转播。
月下未来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才发现夜蛾正道也在。
整个房间是一种阶梯型的布置。
正前方的一整面墙上分割出了数十块转接屏幕,众人零零散散的坐在装饰豪华的桌椅中。
第一排坐着几个气势威严的老者,大概是咒术师高层,京都校的校长乐岩寺嘉伸、和东京校的代理校长夜蛾正道则坐在第二排中间。
旁边有操纵咒具的式神使,后排是辅助监督和咒术师,墙角还有几个打扮古朴的蒙面武者,应该是那几个高层的护卫,他们跟其他人保持了一定距离。
房间里几乎没人讲话,屏幕上的画面同样安静无声,月下未来跟七海建人在最后一排坐下的时候,除了被隐晦的扫视了几眼外,也没几个人好奇的看过来。
整个环境与其说是肃穆,不如说是腐朽。
€€€€几乎所有人都被前排的身影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是每一次京都姐妹校交流会都会有高层过来。
今年是特殊的。
不仅是六眼,千年难得一见的咒灵操术也在此登场。
月下未来在最后一排坐下,抬头就是五条悟意气风发的面孔。
苍蓝色的眸子透过转接画面看起来有些失真,但依旧是晦暗空间中的唯一亮色。
五条悟笑眯眯地踩在夏油杰放出的咒灵上,居高临下的向京都校的学生比划出一个挑衅的手势,有目标咒灵从他身后掠过,然后被毫不留情的轰成齑粉。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啊。】黑猫灵巧地跃上桌子,在场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它的身影,【无论是强大的部分还是欠揍的部分。】
“……”
【未来你高兴吗?】
月下未来没有说话。
他专注地看着屏幕里的那个人,可能只有此时他才敢表露出自己全部的感情。
在这个无人可知的角落,在距离五条悟隔着重重围墙的现在,只有现在,他才敢用明显爱慕和渴望的目光注视着那个身影。
“感觉羡慕吗?”
月下未来吓了一跳。
一个刚健的身影在他身边坐下,是夜蛾正道,与此同时落下的还有一个超小型的隔音结界。
有晦暗的目光向这边投来,又很快收了回去。
“我听说你们拒绝了辅助监督的邀请。”夜蛾正道说,“又听悟说,你们也是接到预知短信的知情人。”
七海建人好像想说些什么,夜蛾抬手制止了他。
“我不是来劝你们入学的。”
他说:“有天赋是好事,但如何使用它是你们自己的自由。
我只是想跟你们说,就算不打算当咒术师,也最好不要太抗拒自己的天赋,多学一些总是好事,但不是说一定要去学校才能学得到。
如果在这方面需要帮助,可以随时联系我。或者联系悟他们的三个也行,毕竟你们是他们邀请来的。”
夜蛾正道对两个少年人慎重的告诫道:“不要误入歧途。”
七海和月下明白他的好意,面对这样的告诫也只是认真的点头。
七海建人的话,他还要再想想。
而月下未来……
他不想对校长说谎。
幸好夜蛾正道说完就走了,没给他们表态的机会。
月下未来感觉七海担心的看了自己一眼,他对七海笑了笑,表示自己没关系。
他抬头看向屏幕。
五条悟的身影不在。
虽然屏幕中暂时缺少一两个人也很正常,但那是五条悟,夏油杰被三个京都校的学生围堵在一栋废弃大楼的地下车库,看来和五条悟被分散开了。
“我稍微离开一下。”月下未来对七海说。
月下未来闪出会议室的大门,带着焦躁的心情在走廊上急走两步,然后跑了起来。
他知道五条悟不可能在这里出事,上辈子他甚至都没听说过今天的这场变故,就算€€索真的打算在这个夏天做什么,也顶多是用一些小喽€€去试探一下五条悟的实力。
他根本不需要担心五条悟。
月下未来知道。
电话嗡的响了起来。
“先生,找到了那个人的位置,周围暂时没有可疑人物,要动手吗?”琴酒的声音混杂着呼呼的风声从听筒里传来,月下未来惊讶了一瞬,他把任务布置给了琴酒,但没想到他会去亲自盯守。
“给我定位。”
定位很快就发了过来。
湖边的露天长椅上独自坐着一个留小胡子的中年人,他看上去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一样,身边放着黑色的公文包,手里摆弄着一只手机。
他名为孔时雨。
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在黑市里靠中介挣钱的小角色而已。
在他手下最强的一支王牌名为禅院甚尔。
€€€€咒术师杀手,天与暴君,没有他杀不了的人,也没有他完不成的任务。
最强的王牌。
也是最好用的棋子。
粼粼湖水泛着细微的波涛,今日天气不错,微风吹动细细的柳枝,有慢跑的人在身后经过。
黑发的少年人从长椅的另一头坐下。
手机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响。
孔时雨将手机放回口袋,任务完成了。
在他起身离开之前,身旁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孔时雨?”
“是我。”
“你在做什么?”
“操纵诅咒师,试探五条悟的实力。”
“你为谁而服务?”
“黑市里的雇主。”
“你为谁而服务?”
“盘星教。”
“你为谁而服务?”
“额头有缝合线的男人。”
声音和血一起涌了出来,最后的答案触发了致命的束缚。
最后那句话是不能说的禁忌,他与那个男人做了束缚。
中年男人像石雕一样被钉死在原地,在得到允许前不能动,在得到允许前不能说,身体像是他人的提线木偶般,没人能看到他的求救,他的灵魂被困在身躯中垂死挣扎,只能拼命用眼角余光向身旁的始作俑者哀求。
他的疑问像山一样多,从天上凭空砸下来,把刚刚成功算计六眼的得意完全砸没了。
惊恐和绝望填充了所有的情绪,眼前渐渐发黑。
他就要死了吗?
这少年到底是谁€€€€
眼前逐渐变的漆黑,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所有的痛苦都好像大梦一场,唯有……
黑发少年对他微微一笑。
孔时雨连滚带爬的摔下长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