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瞧着那两张玉树临风的脸,夏挽诗就有种诡异的兴奋,甚至……凌宿要是不喜欢她的话,她是不是就有正当理由拒绝父母给自己定下的这门婚事呢?
“我……”喜欢女的。
秋意远话音还未落下,阴致逸就按住了对方的肩膀,先一步出声:“没事,我们两个现在很好。”
秋意远脸上的神情有瞬间的僵硬,他心头一颤,一双微微上挑的瑞凤眼死死地盯着凌宿,企图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
他没有听出来夏挽诗的言外之意吗?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
他……喜欢我?
秋意远被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惊到了,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排除。
他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里固然没有对谁动过心,但一个人对自己是否有暧昧的情愫还是分得清的,正是因为太多狂蜂浪蝶扑上来,他才能区分出凌宿看向自己时,那过分清明的眼神。
“需要我帮忙吗?”夏挽诗捂住了嘴,瞪着眼睛小心翼翼询问。
她当然是希望两人间不保密,这样她就不用年纪轻轻被催婚了,但发小的命也是命,她从来都把凌宿当做仅次于父母的亲人,要是为了发小,暂时当个挡箭牌,忍忍也不是不行。
阴致逸见秋意远没有反驳的意思,对方剑眉下凤眼深沉,他侧过脸来掀起淡淡的笑,旋即清了清嗓子,道:“我还有些话想跟小诗说。”
“嗯。”秋意远神色冷峻,在应完这一声后就拿起身旁的拐杖往外边走去,深邃的眸子无甚波澜。
在内心拉锯过后,那句澄清到底没有被他说出口,或许想多的人是自己,打破表面的平静并不是明智之举。
夏挽诗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坐姿优雅地做出倾听的姿态,她其实是准备来听听发小是如何在短短几天内拿下海悦集团太子爷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患难见真情?
“小诗,到伯父公司上班后,有什么为难的记得跟我说。”阴致逸温柔的声调一如凌宿如玉般的脸庞。
这一次,他可不能让夏挽诗再次陷入原著小说中的困境,倒不是好心,而是自己不这么干,凌宿的身体大概率会出现不受控制的情况。
“啊……你就跟我说这个吗?”夏挽诗脸色肉眼可见的失望,她挠了挠脸颊,轻笑道:“那我得谢谢你了!不过,你也不懂公司经营这些,怕是要跟我一起两眼抓瞎。”
“说不准呢?”阴致逸淡声说着,面上是若有似无的笑意,就算没有原著剧情给他提醒,依靠自己的经验也能让夏家少走几步弯路。
他找夏挽诗来主要是劝说对方把心思都放在公司上,小说里的夏挽诗在父母破产后才后悔莫及,开始竭尽所能想把父母的心血重建,最后在秋意远的帮助下夏家复兴。
如果可以,他当然要避免夏家走到这一步。
至于阴致逸为什么要在夏挽诗提起自己和秋意远时,回答那样容易误导别人的话的理由很简单。
男女主之间莫名其妙就有了感情的苗头,尽管女主很快就要回到夏家,但也不是两个人都不长腿了不能往回跑,让夏挽诗在还未动情之前误解两人的关系,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是最好的。
等到他和秋意远的友情足够深厚,再让对方‘意外’发现自己与夏挽诗的关系,朋友妻不可欺,凌宿的未婚妻表面上怎么也算自己的未婚妻,只要他在男主心里有一定的地位,对方必然会知难而退。
“我……其实并不懂那些,很害怕做不好。”夏挽诗的目光落在凌宿身上,清丽的脸庞盛满忧虑,只觉得未来那般的让人恐惧,她恐惧于只擅长钢琴的自己会把父母的心血搞砸,连带着适才的八卦都无心去关注。
闻言,阴致逸半屈膝与夏挽诗平视,他弯了弯眉眼,似三月的湖水般温柔得能包容一切,清冽的声音如沐春风:“那就从最基础的一步一步慢慢来,别害怕……我和你一起分担。”
“嗯。”夏挽诗久久凝望着那张清逸干净的脸,心底的焦躁不安都消散了不少,她羽睫颤了颤,整个人随后平和了下来。
另一边,被认定对女主生出好感的秋意远坐在床沿,拿着夏挽诗借他用的备用机缄默不语,他漆黑的瞳孔像是想到什么,微微沉了下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秋意远并未打开房间的灯光,英俊的面容一半隐藏在黑暗中,只余手机的屏幕照射出光线,他沙哑的嗓音晦涩难言。
可惜空荡的房间没有旁人能给予他答案,秋意远深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把手机放回桌上,他低头沉思片刻,虽说有些难以置信,但仍是无法否认,自己对凌宿生出的情感确实与正常朋友不同。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不管如何,秋意远都不容许自己放任不管,他和凌宿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也许是这几天负面情绪积攒过多,而他又无处宣泄,才导致自我的扭曲。秋意远不断的给自己刚才的不正常寻找原因,心里方才好受了些,毕竟这对于他来说确实太过荒谬可笑。
“不能牵连他们,得等伤好了再行动。”秋意远蹙了下眉头,就算他想尽快离开这里也不能用夏挽诗的备用机去联系,否则极有可能被养兄顺着这条线找到他们,而这蛰伏的几天他不能让自己再次偏移轨道。
翌日的清晨风和日丽。
夏挽诗久违的没有忙碌于面试,琴房内悠扬的琴音连绵不断,犹如盛夏中的一汪清泉沁人心脾,阴致逸坐在客厅内翻着小说,若有所思。
男主今天貌似在刻意避着他。
平时两个人在,早餐都是一起吃的,今天却接连故意错开,如果要分析和往常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是夏挽诗在?
“哇,这真的是你自己谱的曲吗?”夏挽诗清甜的嗓音从虚掩着的琴房内响起,声量因过于惊讶而压抑不住,加之琴房并未把房门关紧,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客厅里的阴致逸耳朵里,他翻动书页的手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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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捡到豪门落难男主13
“嗯,大学时随手写的曲子。”秋意远低沉的声线隐约传来。
“这怎么能叫随手写的呢?这么好听的曲子……”
“……”
听着琴房内和谐的交谈,阴致逸嘴角一抽,微凉的指尖摩挲着眉尾那颗不存在的痣,他幽黑的眸子端详着那扇门,残留的笑逐渐变得毛骨悚然。
为了维持住凌宿的人设,阴致逸并未太过积极去找秋意远,刻意在客厅坐着看书,没想到男主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进琴房内与女主谈笑风生,从夏挽诗不时传来的笑声就能得出,二人的交流极为愉快。
“是哪里遗漏了吗?”阴致逸梳理着昨晚到今天中午以来发生的剧情,揣测着男主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夏挽诗动心思,他指尖轻敲合上的书本,低声呢喃着。
从意识到男女主此时正在琴房后,阴致逸就察觉到灵魂有种悬浮感,以及昨晚那种莫名的苦涩,他挑了挑眉,心下了然是凌宿带给他的影响,一双染了浓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木门,唇角勾勒出意味不明的笑。
阴致逸微微侧头,起身打开冰箱的门,顺手拿了些果汁倒在杯中,似乎是明白到自己已经采取行动,心头的那股慌乱才淡去。
倘若一直任由男女主发展下去,阴致逸有预感,自己虽不会被驱逐出这具躯体,但灵魂的动乱也不会好受
“系统,你好像不太行啊。”阴致逸眉梢微扬,在心底无声说着,随后端着几杯果汁就往琴房走去。
【……】淡蓝色的光幕闪了闪,没让阴致逸看清楚它的解释就又彻底沉寂下去。
叩叩€€€€
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阴致逸就推开虚掩着的房门进来,手中的盘子放在一边,不出意外的看到夏挽诗站在琴旁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而秋意远正坐在钢琴旁边,神色比起在自己面前的紧绷要放松不少。
“喝点解解渴。”阴致逸不动声色地遮住了秋意远的视线,把手里冰凉的橙汁递到夏挽诗面前,温声道。
“好啊,谢谢。”夏挽诗还没发现竹马暗戳戳的小动作,适才正和秋意远聊起钢琴,费了不少的口水,这会看到果汁,眼中眸光大亮,嘴里的话也就此打住。
秋意远在看见凌宿进来的第一眼就有些不自在,他侧过脸不去看他,选择拉着凳子往边上挪了些距离,再转过头来时就瞧见他避之不及的人这会眼中笑意分明,正拿着果汁送到夏挽诗嘴边。
秋意远脸上方才摆好的冷酷无情顿时就裂开了。
“咳咳。”秋意远起身拿过桌上的另一杯果汁,有意咳出声来,双眼迅速地瞥过满脸坦荡的夏挽诗以及温和有礼的凌宿,紧皱的眉头这才缓和了些。
夏挽诗刚刚咽下嘴里凉爽的汁水就听到这声不合时宜的呛咳声,忙关心道:“秋意远,你没事吧?”
“没事。”秋意远眉宇间是一贯的平淡冷漠,他余光隐晦地打量着手里也捧着杯果汁的凌宿,热烈的阳光打落在那身单薄的白衬衫上,纯净而美好。
似乎是那道视线停留的过久,阴致逸侧过脸来与秋意远撞了个正着,他像是才发觉般,懒懒散散地‘啊’了一声,无奈地笑了笑:“小心点。”
“嗯。”秋意远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语气分外的冷淡,只是那蹙起的眉头已然舒展,垂下双眼定定地看着手里的果汁。
凌宿端了三杯果汁过来,而这里面有自己的一份。
“小诗,刚才在聊什么,那么开心?”阴致逸收回看向秋意远的目光,状若无意地问起。
夏挽诗咽下嘴里的果汁,今早的低落早在琴房内消散了大半,她露出整齐的皓齿笑道:“我本来想着趁回家之前多练练琴,没想到秋意远突然进来跟我说有个地方谈得不对,帮我纠正了一下,我俩聊了会我才发现他居然会自己谱曲,就当了回听众。”
“哦?”阴致逸看了一眼秋意远,见对方默默喝着果汁并不说话,意有所指:“以往弹琴的时候,你总不喜欢其他人打扰,没想到有一天会破例。”
“那不一样。”夏挽诗摇了摇头,认真道:“学习的事,怎么能叫打扰呢?”
秋意远听着二人的对话,尤其是凌宿的话,他不清楚对方是随口而言还是意有所指,眸光闪了闪,淡淡道:“只是刚好对钢琴有些兴趣。”
话音刚落,秋意远就怔了怔。
他在解释,他为什么要下意识向凌宿解释?
“嗯嗯,秋意远他在音乐上确实很有天赋。”夏挽诗重重地点了点头,根本没听出来对方的言外之意。
“哦?那我可以在这里弹一曲,你帮我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吗?”阴致逸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神情真诚地注视着秋意远,似乎真的只是想虚心请教。
两人齐齐往秋意远这边看来,他下意识迎上凌宿的目光,在触及到那平和溢着淡淡笑意的眸子时,心底的弦好像被无声的拨动,昨夜无数逃避的话尽数都被遗忘到边缘,秋意远抿着唇移开视线,冷峻的脸上没有表情,根本不过脑子就应了声:“好。”
“说来,我的钢琴还是小诗教的呢。”阴致逸擦了擦自己的掌心,动作从容地坐在钢琴旁,抚摸着黑白琴键,眉宇间的温和让人不自觉亲近舒心。
夏挽诗拉过一旁的椅子正要谦虚几句,余光就发觉刚刚还淡定如初的秋意远不知何时,周身寒意遍起,让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默默把椅子搬得远一些。
夏挽诗教的?
秋意远眼底的冷淡骤然阴沉了几分,他垂下睫毛思绪翻飞,哪怕明知此时的状态不对,仍是因凌宿的一句话而乱了心,止不住开始猜测起他们之间的关系,连带着夏母昨夜提起的婚事都在脑海内盘旋。
噔~噔~噔
连绵不断的琴声在静谧的琴房内奏响,同时也打断了秋意远的思绪,那双白皙修长的指尖在琴键上轻盈跳动,空灵清脆的美妙旋律自他手中流泻而出,低沉而柔和,抚平他内心剧烈的挣扎,解开心底沉重的枷锁,似乎带着洗涤心灵的魔力。
秋意远深深地凝视着那端坐在钢琴前的白衣青年,似乎与午后的阳光融于一体,像是一阵温暖的风向他迎面吹来,给他空荡寂寥的内心留下安宁。
“小远,当你感到不开心时就听听妈妈为你弹奏的曲子吧,聆听美妙的音乐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它能够将你从烦恼、焦虑中拉出来。”
慈爱的女人在秋意远的脑中闪过,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母亲曾对他说过的话,因为那个愿意为他弹琴的人早就不能再触碰钢琴。
秋意远仿佛被牵引了般,视线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凌宿身上挪开。他其实早就明白了,可就是不愿意相信。
他……对自己的朋友有了那样可耻的感情。
想靠近他,那种感觉从未如此强烈。
随着指尖在最后一个琴键落下,阴致逸干脆利落地从椅子上起身,挺秀的背影犹如松竹,他侧过脸微笑,眼底的晦暗转瞬即逝,几步走到秋意远跟前,拖着尾音‘嗯’了声,作询问的态度。
阴致逸墨色的眸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男主的神态,敏锐地察觉到随着自己的靠近,对方的肌肉线条都紧绷了起来,瞳孔迅速扩大,尽管那张英俊傲气的脸上无甚变化,手部不自觉的攥紧都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嗯……应该不是要揍自己的意思。
阴致逸首先把这个可能性排除在外,男主的情绪变化似乎不全然是因为女主,除了自己进来后给了夏挽诗一杯果汁,对方的注意力基本不在女主身上,这是一个好兆头……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阴致逸走向秋意远的动作一顿,在分析三人现状的瞬间,他的脑子突然有了另一种想法,只是那猜测多少有些离谱,以至于在阴致逸排除其他可能后仍旧觉得可笑。
既然是荒谬的猜测,他平时思考的时候自然不会往那方面想。
如果,抛开男女主的身份外,秋意远与夏挽诗根本没有过多的接触,这也是一直留意二人情况的阴致逸在昨夜之前能够从容不迫的原因,那让对方产生异样的又是什么呢?
夏母不过是与夏挽诗提了句自己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假设让秋意远情绪波动激烈的不是夏挽诗,剩下的唯有自己,在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就连阴致逸自己都觉得滑天下之大稽。
好笑,但并非不可能,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阴致逸都不介意试探一下,不论自己的假设不成不成立,他都觉得打开了另一条完成任务的思路。
想至于此,阴致逸收敛起凌宿该有的温和无害,深色的眼眸隐含侵略性地撞上秋意远有意躲闪的目光,让对方避无可避。
他嘴角弯了弯,仿佛在蛊惑他人沉沦般,灼热的眼神夹杂着淡淡的情愫,他看起来仍是温文尔雅,一步一步地向秋意远靠近,轻缓的步伐却沉重地踏在秋意远的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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