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我现在以一个科研助理而非妻子的身份，拜托你。”
“别把他当成病人，该问什么问什么，继续你的飞船课题。”
“他的论文发表还需要四、五个月的时间，他应该能做出个大概，如果在他死之前没有成功发表论文，我会继续他的遗志帮他结尾，不管如何，你们肯定能得到无限再生能源的确切资料。”
肝癌正是不能劳累、需要静养的疾病，在重病期间还要搞研究......无疑是在缩短自己本来就不剩几个月的寿命，舍命搞科研。
陆晓峰和高盛屿面面相觑，都看出了眼底的敬佩。
叶紫云欲言又止，她感觉自己身上无形的担子，更沉重了一分，她要制作出飞船肩负的不止是自己的一个人的梦想，又多了一位，宁可缩减寿命，也要给她研究出来可用能源的老者，她正要艰难地承担下来，郑重的应声，一位年轻的医生也走进了休息室。
“也许根本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长时间。”
“内科是不是跟你们说，他们能让老人多活两个月，活五个月？”
“屁话。万一这几个月，出现了并发性肝硬化，连两个月都撑不到。冬天人就得没了。”
高盛屿抽了抽嘴角，他冲上去压住了这位鸡毛头发，连白大褂都不合拢、偷听别人谈话的医生，“怎么说话呢。你们医生可以直接咒别人死吗？”
方路遥被扯着袖子，面无表情地道，“什么都不说等着人什么也没干成，死了就更好吗”
他扯出了被高盛屿抓住的袖子，将手塞到了白大褂宽大的口袋里，兜着手身体摇摆地道。
“既然老先生这么想多活几天，把这个研究搞出来。”
“我的建议是做手术。我赌上医师资格证跟你们保证。”
“你们这台肝移植手术，只要我能和一位最近在网络上出名的国际大拿一起做，绝对不会失败。”
苏情钥眉头微微一动。
院长曾经介绍过，眼前这位医生是他的得意门生，是医学圣手，一些外科手术只有他有成功率，他说的话，或许真的有几分是真的。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她追问道。
“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第一次现身，是在一个月前的顶尖医学论坛的答疑区，他和其他人讨论，给出了不少别出心裁的治疗方案，什么疑难杂症他都能一眼瞧出来，后来又视频连线指导了很多人做手术，他就是江湖中的高人，随口说说都是武林秘籍，就连我之前做的胰腺癌手术，也是多亏了上手术台前，和他讨论了一些相关问题，避开了一些差点踩到的坑，手术才能成功。”
“如果有他出面，再加上我的技术，这么做肯定是十拿九稳的。”方路遥自信地道。
“你怎么知道？他会出面呢？”苏情钥问道。
这么厉害的人，想要邀请他看病，或是进手术，他就一定愿意来吗？
说到这个方路遥也跟着蹙眉，“不试试怎么知道，如果您同意的话，我这就向他发出邀请，邀请他来参加这台手术，如果他不愿意......这个建议就当我没说过，我不会违背老师的意思，在有风险的情况下，做这台手术。”
“我只是听了你们的谈话之后，有这个一条路子，可以供你们尝试。”
【系统：这个人听着有点耳熟啊，姚临。】
姚临：“......”
姚临忽然想起，他在学习世界医术的时候，为了检测自己的能力，确实还在网上给人看了不少病。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医学界闯出了一些名声。
他有指点过这个人做胰腺癌手术吗？
姚临自己是不记得了，为了训练数据，当时他给太多台疑难手术做指导了，癌症手术也有不少台......可能确实有吧。
但是在他掌握、调试好自己的能力之后，他就没有再登陆过那个国际论坛了。
姚临在几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叫自己的手机AI重新登录上了那个账号，论坛的消息界面有鲜红的99+，姚临沉默地翻开了几篇问诊，发现他们都给自己起了一个共同的代号。
Doctor Zero
因为他在论坛里的名字只有一个数字0。姚临正看着自己的账号，忽然感受到了一个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黑客，正要闯进他的“家门”。
他迅速地反击了回去，并且跟踪到了对方的账号，以及一切网络信息、支付款消息。
原来是有人在黑网上购买他的真实信息，找了个黑客，等着他登录盗取他的ip。
姚临顺藤摸瓜地找到黑网上关于贩卖他个人信息的悬赏单，从网络货币换算成人民币大概是。
€€€€一个亿。
嗯......都够叶老师的科研经费了。
第32章
姚临抹消了这份天价悬赏单,顺带着在那位过家家黑客的个人主页上留了一句话。
“在做黑客前，不如先修一下你的防火墙漏洞，他看着不堪一击。Zero留。”
钱他是没法要的,金钱方面有陆千€€作掩护才不会被世界意志排斥,要是他可以随意赚钱的话,金融街都得为姚临抖上一抖。
但是姚临还是很开心的,他现在终于比祖爷爷贵了，身价方面他终于也成了NO.1。
这边得到了苏情钥的同意,方路遥说干就干地登录了医学论坛的账户,给那位网络大神留了一条问诊信息,他心里十分忐忑，生怕这条消息就这么石沉大海了，却未料到回复他的消息来得这么快。
[好，但是我只接受网络连线指导,以及.....在你的手术台上备好一台最新的手术机器人,可能在关键时候,我需要控制他来手术。]
手术机器人与人协同手术,这是最前沿的外科手术模式,2050年已经广泛应用到了心脏病手术之中,医生远程操作机器助手的机器臂进行手术,可以将手术切口从二十至二十五厘米减少到三厘米左右，但是在癌症手术上，他们还没有用到机器人，所以这样的尝试十分大胆。
但是方路遥本来就是狂傲不羁的人，做机器人协同下的肝移植手术,这么大胆创新、而又难度超高的手术，他考虑了没到两分钟就应了下来。
“好,我一定说服师父接受这个方案。”
........
院长办公室
“不行。”院长语气坚决地拒绝道。
“院士不能做你的小白鼠，我不知道那位大拿技术是不是真的那么好，但是他连真容都不能暴露的话，我们怎么能把院士的命交给他。”
“可是，院士自己愿意签手术同意书，他的夫人也已经同意了。”方路遥将知情同意书按在了老师的桌子上。
院长瞥了一眼手术同意书，眉心紧皱，他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语重心长地道。
“内科主任他坚持要用药物治疗的确有他的私心。”
一所医院的院长基本是由外科专家担任的，所以像他们这样的外科医生一向比内科医生更有话语权一点，这次院士住院，要是由药物治疗延长性命，内科就立了大功，可以无形提高内科专家在院内的话语权，让内科在院里更受重视，争取到更多的国家拨款，搞内科研究。
那天会议上院长一眼就瞧出了肿瘤内科主任的小心思。
“但是。”院长转折道，“他说的有一句话是没错的。”
“院士绝对不能死在我们的手术台上。”
院长往前倾了一倾，严肃地拍桌道，“哪怕是院士自己愿意的，也不行。”
“院士的生死有千百双眼睛盯着，媒体才不顾什么前因后果，他们要的是大新闻，不是真相。”
“一旦院士死在我们的手术台上，知情同意书都是一张废纸，责任全在我们院方，我担不起那个责任。”
“老师，所以......你不是怕院士会死，你就是怕以后你要担责任。”方路遥垂下了眼帘，放在白大褂里的手，紧紧地捏着，从口袋的轮廓显露出一个拳型的轮廓。
院长沉默地承认了。
方路遥紧紧地抿住唇，正要气恼着转身离开，又似想起了什么，站住了脚。
他拍着胸口对着患者家属保证过，他一定能说服主治医生的，如果他就这么走了，他以后哪有脸面像以前那么狂。
不能就这么放弃，方路遥这么想着，转回了身。
“老师。”
“我也挺不懂他们那设什么无限再生能源是什么东西，但是大家都能看得出来院士真的很想继续这个研究。”
“您查房的时候，难道没看到过齐霄院士带着呼吸机写论文吗？”
“我们都是医生，但同时也是搞研究的，您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要是您的基因切割预防癌症的论文还没做出来，您就带着一身遗憾入土了，您接受的了？”
他头顶着鸡窝头，穿着已经有些褶皱的白大褂，但是义正言辞的这么说的时候，形象特别光辉高大，连院长都愣了一愣，又很快地反应了过来。
院长气不打一处来地敲了敲桌子，“方，路，遥！作为你的老师，我再提醒你一句，你现在不是在学校里，你现在是医生，你不要动不动提入土、死这些关键词，这些话在医院里犯忌讳，患者、患者家属都不爱听，我不想再接到医院的投诉电话，再接到，你就给我滚混医大做教授，别想再开刀了！”
方路遥嗤了一声，蹙了蹙鼻子，但还是被人戳中了命门，立刻安静了下来。
院长的手指像是钟表指针一样敲打桌子，点了差不多有六十下，他的思绪在这长约一分钟的时间内，回顾了他已经比较漫长的职业生涯，回顾了他最重要的，也快研究了十几年的学术论文《基因切除技术预防癌症》这个大课题，像方路遥所说的那样设身处地的想了想，他停下了手指的动作，抬头看向方路遥。
“活体肝移植确实还有机会。”他当时对着检查报告就看出来了。
“但是我不允许你和那位网络大拿，把院士当成机器人协同手术的小白鼠。”
方路遥深皱着眉，这不就和没改变主意是一个意思吗？
院长看了眼方路遥的表情，对他这个情商低到听不懂引申意思、一心只有开刀的学生有点无奈，当时偏科全都偏到理科去了吧，语文是一点都没学。
“所以只要不是小白鼠就可以了。”他解释道。
“肿瘤科每一天都有缺乏手术费、手术难度过高、正在痛苦中等死的肿瘤患者，如果告诉他们有一位国际神医以及你这样的青年才俊，能给他们免费做手术，应该会有人签同意书的。”
“当然，也不是拿那些病人的命不当命，我会在旁边辅助，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随时顶上。我就是想看看那位远程操控手术机器人的医生，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你们做十台手术，只要有一台手术手术失败，这件事就当你没提过。”院长这么说着，收下了院士的手术知情同意书。
年轻医生的血压顿时上涌，从脖子红到了额顶。
“好！”
方路遥答应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们这里同意的挺爽快的，要是那位大拿本人不愿意怎么办？
但是幸运的是，这件事.....那位Doctor Zero也一并答应下来，就连方路遥也觉得奇怪了起来了，听其他同僚说这位Doctor Zero十分高冷，各国医院、大学都有邀请他做访问学者的，还有很多达官贵人想要请他看病，但是他总是不回复，逼得那些人集体出悬赏买Zero的信息资料。
这样一个人答应他手术也就算了了，竟然还答应了做这么多台手术。
是不是对他友善的.....过了头啊？
方路遥一贯是有什么问什么的人，在心中有这个疑惑之后，立刻将这个疑问发给了正好在线的Zero。
[Zero医生，您为什么愿意参加这台手术啊？克服这么多障碍也愿意参加？]
在线头像显示着正在输入。
[因为我看过你的胰腺癌手术，很精彩，我正想寻找一个癌症方向的机器协同手术的帮手，你正合适。]
姚临经过系统的耳提面命，已经自发学会了善意的谎言，在不会伤害到人类的情况下，他已经能完美地圆上一个谎言了。
[Zero医生，谢谢您的看重！我也知道这将是一个跨时代的手术模式，谢谢您能带我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