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铮!”谢之大惊,立马蹲下搀扶,然后就发现何铮小腿上一个血洞,汨汨地流出血来。
谢之不可置信,一手按住何铮的伤处,抬头质问何新觉,“你……他可是你的亲侄子!”
何铮痛得嘴唇发抖,强忍着发出冷笑:“谢老师,这么多信徒他都不放在眼里,亲侄子算什么东西。”
杨瑞德催促的声音从微型耳机里传来:“再坚持一下,我们已经想到把能量石送进去的办法了。”
谢之已经顾不上能量石了,眼下只在乎另一件事。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秒,最终给了何新觉答复:“你说得没错,我的本事是竹二先生教的,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何新觉若有所思,给郑修递去一个眼神。
郑修跟了何新觉这么久,几乎不用揣测,略一点头,立马朝谢之飞扑过来。
区区郑修,十个都不是谢之的对手。
然而谢之只是略作挣扎,就被郑修从地上拉起来,双手强行反剪在背后。
郑修呵呵一笑:“竹二先生就教了你刚才那点伎俩吗?不够用啊谢老师。”
谢之皱眉问:“你们要干什么?”
“为了跟竹二先生平心静气地交谈,抱歉。”何新觉朝郑修抬了抬下巴,“把他带下去。”
郑修麻利得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金属手铐,“咔咔”两下就在谢之手上挂牢了。何新觉瞧着谢之被轻而易举地拖到红毯一旁的角落,这才走到何铮跟前,后者脸色苍白,望着他的眼神里熊熊燃起火。
何新觉慢慢蹲下身,问他:“感觉如何?”
何铮拼尽全力扯起嘴唇,脸上呈现出挑衅的神色,“特别好。”
“嗯。”何新觉脸上浮现一丝异样,“可是还不够。”
“……什么?”
何新觉轻描淡写地说:“我看到过你的未来,比现在悲惨得多。”
“这是你平时忽悠人的那套,我可不吃。”何铮不屑。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让他无条件信任,那毫无疑问,只有谢之而已。
何铮知道,谢之暂时不会有危险,毕竟何新觉还在等“竹二”的出现。此刻他只希望激怒何新觉这个灭绝人性的怪胎,让这些信徒看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说不定小姑娘们也会像对他失望一样,对何新觉幻灭。
可是何新觉脸上不疼不痒,把目光转向谢之的方向。
此刻,谢之已经换了个姿势靠墙坐着,还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小憩。郑修虎视眈眈地拿枪站在他身侧,对他来说,却像不存在似的。
“你不惜为了谢之背叛我,谢之却一心扑在竹二身上。”何新觉像是看傻子一样,再次看向何铮,“谢之还是那个影帝,你却身败名裂,你们早就不是一类人了。知不知道,你的未来,会比现在还要一无所有。”
“不听,王八念经。” 何铮从谢之身上收回目光,腿上钻心的疼痛让他说话都费力。
何新觉笑了一声,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同情和厌弃。然后,他对跟过来的闵英杰挥挥手。
闵英杰立刻拖着周闻笛走过来,此刻周闻笛的嘴上已经被胶带封死,他也不敢挣扎。因为他瞧见自己不久之前回国探亲的孙女,正虔诚的站在人群中。
闵英杰说:“何先生。”
“把周老先生请过去。”何新觉指了指红毯尽头的台阶,那上面是一张高高在上的豪华座椅,而他指着的,则是台阶一旁的沙发。
闵英杰看一眼地上躺着的何铮,“那何公子……”
“不管他。”何新觉转过身,目不斜视地沿着红毯向前走。何铮就像是被丢弃的垃圾,不值得他再看一眼。
何铮心里只剩自嘲,如果何新觉二十年前就不管他该多好,他的人生就会在那时画下句点,不再有后面那些荒诞可悲的经历。
但这样的话,他也活不到今年,见不到让他魂牵梦萦的谢真人了。
何铮再次看向谢之,失血和疼痛让他视野有些模糊。乌压压的人群中,谢之独自躺在那里,很惬意也很闲适,仿佛一切都不存在。
就连何铮,也不存在。
何铮想起来,何新觉刚才说,他将比现在还要一无所有。难道,最后他连仅有的谢之都会失去吗?
作者有话说:
不要着急哈,剧情卡在这里我也难受,明天继续更
第119章 接应
欢呼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何新觉而去。
何铮却逆着他们,费力地看向另一边的谢之。后者闭着双眼,像是对一切毫无感知,从眉骨到鼻梁的线条被光照描摹出淡淡阴影,侧脸是一如既往的流畅明晰。
意识逐渐模糊,有那么几秒,何铮甚至忘了疼。不禁想,如果谢真人能够从这一场闹剧中全身而退,就算最终失去他,结局也是圆满的。
实际上,谢之的确对一切毫无感知。
因为接下来还有更大的行动,他只能省着灵力用,此时正稍稍分出一丝元神,悄悄地搜寻这个巨大会场。十分钟后,等他再睁开眼时,脸上俨然沉重了许多。
会场后面不知何时停了两辆中型货车,里面塞满了炸1药。
何新觉没有撒谎,他这次下了血本,就为了对付“竹二”这个肉中刺。
谢之略微算了一下,十吨炸药的威力,相当于百年修为的全力一击。就算是上一世巅峰时期,他想要挡下来,还得休养半日才能复原。如今灵力衰竭,他恐怕舍了命也做不到。
再看向何铮,此刻面朝他躺在地上,眼睑低垂,腿边的地面聚出一小片血泊,胸口已经几乎看不出起伏。
这时,杨瑞德的声音再次从耳机里传出来,“谢先生,我知道你担心何铮,但请你以大局为重,现在别乱动。”
谢之不置可否,趁郑修目光飘向何新觉方向的一瞬,迅速抬手,朝着何铮弹了一道灵力,一道不易觉察的青光渗入何铮腿上的血洞。
做完这些,谢之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界面。
杨瑞德的语气带了些警告意味:“谢先生,你刚才太冒险了,好不容易让何新觉对你放松警惕,可不要前功尽弃。现在又拿手机做什么,快放下!”
“你是想报警,还是想给竹二通风报信?”郑修声音冷不丁响起来,把枪悬在谢之头顶,“别白费力气了,这里没信号的。”
谢之嘴角隐约出现一丝弧度,手上敲着字,头也不抬,“别紧张,只是编辑一条微博,等信号来了一键发送。”
郑修一脸狐疑,凑近些检查他的手机屏幕,果然是微博界面,然而谢之编辑的内容却让他目瞪口呆。“你……”
“嘘€€€€”谢之把手机揣兜里,抬头看他,“我想低调点,帮忙保密,谢谢。”
手机上的那串文字震撼人心,谢之的双眼却是波澜不惊。郑修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冷笑一声,“真有情调,难怪何公子对你一往情深。不过,你也没必要保什么密,反正……”反正你们今天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地方。
何铮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神智逐渐回还。他觉得有点奇怪,刚才明明已经觉得血快流干了,腿上剧痛也越发忍不了。可现在好像突然不太疼了,浑身流失的力量也回来不少。但他来不及想这些,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谢之。
……刚才如果何新觉没有骗他,那么接下来的谢之,他将看一眼少一眼。
此时的谢之低着头,正在全神贯注思索另一件事€€€€从原主拍过的寥寥几场爆破戏里,他找到了有关引爆器的模糊记忆。这东西长得像个巴掌大的小匣子,随便一个地方都能隐藏,可比几吨炸药难找多了。
但是刻不容缓,这牵扯到会场里上万人的性命。
忽然,从耳机里传出杨瑞德的指令:“谢先生,五分钟后,接能量石。”
谢之立刻抬头,目光甚至来不及在何铮身上停留一刻,匆忙地扫视过整个会场。很快,他皱起眉心€€€€狂热的呼声几乎掀翻这座会场,人们哭喊着朝何新觉伸出手,能量石毫无踪迹,让他从哪里接?
一旁的郑修发现了他的异样,略一思忖,表情变得玩味,“谢影帝在找何公子?”还指了指何铮的方向,“他一直都在那儿。”
谢之明白对方是会错了意,但这并不重要。不过刚才何铮被他渡了些许灵力,此刻的情况应该好了不少。
他望过去,果然何铮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两个人离得很远,周围又充斥着嘈杂声。谢之动动嘴,用唇语问:“还好吗?”
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情侣间最稀松平常的问候。
他却看见何铮一下子抿起了嘴,朝他重重点着头,眼里泛起水光。
谢之不解其意,正要再问时,忽然郑修的对讲机传出声音:“郑哥,人到了。”
郑修拿起来回一句:“好,连周老爷子一起带进来。”
结束通话后,郑修发现谢之正盯着自己,干脆俯下身体:“我知道竹二厉害,但他只是在体能上有点能耐,怎么能跟何先生比?”
谢之问:“你想说什么?”
“倒也没什么。”郑修蹲下,“实话告诉你,我是北星演艺事业的总监,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以天问的实力,你一定能成为国际顶级巨星。”
“我加不加入,和竹二有什么关系?”
“有啊。”郑修笑了笑,目光笃定,“何铮红吧?他当一线流量那会儿何等风光,可一跟何先生作对,立马就成了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觉得竹二很了不起吧?架不住何先生道高一丈,竹二能受得了十吨炸1药?你也别想着脚踩两只船了,他们谁都靠不住,还不如来北星,我们双赢。”
对方巧舌如簧,威逼利诱。谢之却猛地坐直身体:“这十吨炸药,是有引爆器的吧?在哪里?”
“你这是……还想着救竹二?”郑修一脸不悦,“周闻笛的孙女是天问死忠,他儿媳本来大力反对,没两天就改变了态度,今天还特意从美国赶回来参加仪式,这就是何先生的能力,竹二能做到吗?他今天只有死路一条!”
谢之紧盯着郑修,重复:“引爆器在哪?”
“不自量力。”郑修冷淡地丢下四个字,起身退开数步。
而这个会场也几乎不给郑修闲下来的时间,门口马上就跑来十数个黑衣人夹道站着。郑修见状,立刻朝门口走去。
谢之和何铮对视一眼,随即也向那边张望。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烫着波浪发、身穿厚重大衣的高个女人,和郑修一左一右地把周闻笛搀扶出来,缓缓走上红毯。
谢之观察这女人,由于保养得当,她的皮肤平整细腻,但微表情牵动时,墨镜底下的眼角还是难免暴露出细纹来。
是个中年女人。
女人的一只胳膊上,还挎着个LV琴谱包,里面应该是装了不少东西,沉甸甸的,在她羊绒袖子的面料上压出褶皱来。
一个二十左右的短发女孩突然站起来,朝女人挥手,脸上挂着惊喜的笑。
看样子,这就是周闻笛那个加入天问的孙女,她事先也并不知道母亲的到来。
女人也挺高兴的,冲自己女儿点点头,加快脚步搀着周闻笛往前走。周闻笛的眉头却一直紧皱着,眼睛看向地面。他极为抗拒儿媳和孙女的做法,但此刻也是无力回天。
两个女性是拉拢周闻笛的关键,因此郑修表现得十分热络,在经过谢之身边时,谢之还听见他问中年女人:“周太太,我找个人帮您拎包吧,还挺沉的。”
“那谢谢你啊。”女人也不客气,笑着把包拎起来。
这时那包就在谢之面前摇晃,谢之面色如常,手指却猛然一动。
眼看着女人就要把包递给郑修,她整个身体却忽然晃了晃,随即整个人朝谢之这边倒过来。
“周太太!”郑修一愣,赶紧过来搀扶。
可是离得更近的周闻笛已经先他一步,一只手用力拽住了周太太。
琴谱包掉在谢之脚边,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悄无声息。与此同时,谢之的眼神微微一闪。
周闻笛皱眉看看周太太,开口却是:“谢先生,没砸着你吧?”
“没有。”谢之回过神,抬头,“周太太是哪里不舒服吗?”
周太太朝他笑笑,“这两天轻断食,有点晕机而已,没事的。”又对周闻笛道谢,“谢谢爸。”
周闻笛撒开手,眉头皱得更深了,“好好的,断什么食?”
他孙女已经挤开人群,一路小跑着过来了,扶着周太太,替她回答说:“爷爷,我妈妈是因为最近胖了,想减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