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肉干,是啊,美味的肉干,男爵大人为我亲手做的肉干,它已经吃光光了!”
托德抖着他的络腮胡子,伤心欲绝。
“不是为‘你’,是为我们!是为大家做的!”
艾法鼻子都气歪了,终于忍不住吼道:“而你混蛋,吃光了我的,我的肉干!”
“哎,你也抠门了,军粮不就是给大家吃的么,分什么你的我的。”
托德抹抹嘴边的口水,四下打量,看纳顿这气得半死的模样,估计是没什么私藏了。
他哀叹一声,终于死心,拿起侍从捧过来的糊糊,一口气闷干,转头问纳顿:
“我说,咱们就这么绕着圣礼城转圈,会不会‘失期’?到时候不光男爵麻烦,咱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艾法珍惜地抚着自己的小胡子,不屑地瞥了这黑熊精一眼,悄声道:“征召令只是说圣礼城集结,解塞尔丁人之围。圣礼城是在眼前了,这围也是围得严严实实,你想解,你自己上吧!国王陛下正在城里等待着英勇无畏的托德骑士拯救呢!”
摄政王这点花样,再蠢的家伙都看明白了。
圣礼城是围了,年轻的国王在里面生死不明,摄政王殿下就心急火燎,拼命发征召令号召大伙起兵去救。
呵呵!
圣恩王国最强的两大兵团,国王陛下直属的卫骑团跟着倒霉的国王被塞尔丁人打个半残,剩下最有实力的光明圣殿骑士团却寸步不离王都,噢,要保护王都和摄政王殿下。
却让散步游勇和各处领主们的杂兵们去砍塞尔丁人救国王,神灵啊!哪个蠢货会拿自家的小鸡蛋往敌人那强悍的大石头上撞?
要不是为了征召的传统和制度必须维护,怕是哪个领主老爷都不会派半个兵出来。
如今,咱们威兰领的骑士们,已经带着英勇的士兵们踏上了圣礼城的土地,那城外的地它也是归圣礼城的呀!
转上几天,等塞尔丁人没力气没兴趣再围了,英勇的威兰领勇士们,当然会奋力打出威兰男爵领的旗号,追着尾巴把他们赶出圣恩国的土地!
说不定还能再拯救些被蝗虫们虏掠的少女啊,牛羊啊,猪啊狗啊……噢,对了,男爵大人现在好像对人口也很有兴趣,看来还得拯救些失去土地和财产的可怜农民们。
只要小心谨慎,注意没被那些野蛮的蝗虫们盯上,这些小目标都不难实现,需要付出的仅仅是耐心。
谁又能说他们没有应召,没有来拯救国王大人呢?!
现在唯一的烦恼就是€€€€
男爵大人做的,那些美味得让人要吞掉自己舌头的军粮都吃光了!
重新又啃上传统黑面包,长虫咸鱼,青豆子糊糊们的骑士和士兵们,士气一落千丈,萎靡不振。
唉,由奢入俭太难了。
第46章
不止是骑士们,只要是吃过男爵大人做的“干粮”的士兵们,哪一个不是苦着脸,对糊糊难以下咽。想想当年,大家可都是面对咸鱼和臭肉里的蛆虫,能面不改色一口吞的好汉啊!
堕落!实在是太堕落了!
威领兰堕落的骑士和士兵们唉声叹气,哽着喉咙咽糊糊。
突然有人盯着罐子里的荡开一圈圈涟漪的水,惊叫起来:“€€€€看!有,有骑兵来了!”
士兵们慌乱起来,几个上过战场的老兵索性趴在地上,把自己的耳朵紧紧贴着地面,紧张地聆听地面渐渐强烈起来的震动。
“大人,确实是骑兵,有很多!”老兵趴在地上还来不及起身,已经慌张地开始叫道。
托德立时转身,翻身上马,从马鞍上的架子里抽出男爵大人精心为自己打制的“钉锤”,咆哮道:“都特么赶紧收拾,跟我跑啊!”
纳顿骑士也顾不得自己的风度了,一边命令,一边也飞身上马:“走,赶紧走,朝北边林子那儿跑!都跟紧了,辎重队跟上!千万别跑散!”
听这地面震动的响动,起码得有几千骑兵!
不管是凶残的塞尔丁人,还是王国支持的大部队,或是其他的什么势力,爱好和平、只求平安捡漏的威兰堡战队都没打算掺和啊!
就他们这几十号杂兵,给哪边塞牙缝都不够的。
幸好,圣礼城周围多田地,更多荒山野林,本来就地广人稀,人还没四脚的野兽多,这几个月又被一帮蝗虫来回糟-蹋,更是“干净”得跟狗舔过似的。
既没有会泄漏他们行踪的蠢货农民们,更没有会阻碍他们“战略转进”的敌人。
威兰堡战队充分贯彻了男爵大人教导的“风林火山”四字兵法真诀:
转进其疾如风,前行其徐如林,见敌迅速隐蔽不动如山,偶尔见到失去主人的猪呀牛呀羊呀,那叫一个侵掠如火!
吃了这些日子的饱饭、肉干,又有两位战略专家和几个战场余生的老兵带领,所有士兵都掌握了一有风吹草动,就听着大人们的命令开跑,一跑三里地的转进技术。
哪怕是辎重队的七八号士兵,如今也练出了在同伴们的掩护下,驾车飞驱、找地隐蔽、伪装撤离等等高级技巧。
这些日子他们老远围着圣礼城兜大圈,对本地的地理山貌那也是掌握得相当精确了,现在听到大批骑兵到来,顿时就转进东北方的小山丘,越过山丘就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像他们这样的步兵加上几匹马和车的组合,钻进林子里虽然行进会麻烦许多,可是也容易藏起来躲避骑兵的追击。
好不容易等几十号人顶草钻洞,连马都捂上嚼口藏到大树后,两个极擅长“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绝对保证追不上”战术的骑士,谨慎地披着男爵大人亲自传授的保命密方€€€€吉利服,顶着一脑门青绿长草,遥遥观察来者何人。
“……战神在上!那旗帜,那是国王卫骑团?!”
纳顿骑士盯着黑鸦鸦一大片奔来的骑兵,眯着眼睛盯了半天,终于分辨出他们的旗号。
“战神的大裤衩子啊!他们不是被塞尔丁人打得满地找牙么?听说国王都弄丢了。怎么又聚了这么些骑兵,居然还要上门找死?”
托德捂着嘴巴,努力压低大嗓门,差点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框。
“勇敢者啊!骑士的荣耀头衔因你们而闪亮!”
纳顿骑士低声悄悄吟诵,顺便拢了拢脑袋上那蓬大大的绿草,又把自己往灌木丛里缩了缩。
“哎?看,他们的武器!这不是跟咱们一样?都是镰刀么!就是把长了点!”
眼神特别好的老兵老托马斯指着远处的骑兵们惊叫起来。
“Fxxk!还真是,如今这年头都流行用农具上战场了吗?”
托德骑士瞪着铜铃大眼一看,果然,大家伙一样,都是扛着镰刀上战场。
只不自家是短柄的正常镰刀,人家卫骑团那是加长豪华版的,镰刀头上似乎还有一支尖尖的枪头。
“呜€€€€”
悠长低沉的牛角号声骤然响彻天空,快速行进的卫骑团缓缓停下来,整理行装,拔出武器。
一时之间剑戟森森、人喊马嘶,一派大战之前肃杀凛冽的气氛骤然而生。
纳顿悄悄咽了口唾沫,努努嘴:“看,最前方€€€€披灰袍,戴银面具那个,是国王!”
攒动的人群簇拥着的,看样子正是圣恩国有名的神弃的国王。
“……还是太年轻啊!”
带上这么几千骑就想跟上万塞尔丁人开干?看样子今年摄政王终于能心想事成了。
两个骑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都藏好了!哪个敢乱动乱叫让人发觉了,老子立马把他丢出去参加卫骑团!反正大家都是扛镰刀的。”
托德低吼一声。
哪里还需要他喊?经验丰富的士兵们老早就躲得影踪不见,悄悄潜伏看远处的战场大戏。
“来了来了!瞧,那帮半秃子来了!”
老托马斯一声低喊,指着东南方几处快速接近的黑影,打了个寒战。
神灵在上哎!远远看着这些凶残的蝗虫,还是那样可怕啊!
谁都知道塞尔丁人也不是铁打的一块,里面也有无数部族,还有许多互相几辈子撕咬的世仇,但是当他们被血腥之王阿雷托用血腥无比的手段捏在一起后,那残忍凶暴更是翻了倍。
就像是草原上的几群鬣狗合群了,在首领的带领下,就算是狮子也得绕道走,更别说圣恩王国这种瘸腿的肥羊,脑袋上的角不顶屁用,连跑都跑不了!
很快,几点黑影之后,又涌来了更多的黑影,就像是一片浓重的乌云,在狂乱的暴风中向着国王卫骑团席卷而来,无数尖利古怪的哨声、亢奋的喊叫声,随着马蹄驰骋的声音,响彻整片战场。
远观的群众们不约而同地咽了下干涩的喉咙,紧张地瞪着彼处。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圣恩王国的人,眼看着自家的骑兵团就快要被蝗虫淹没,都是又惊惶又愤怒,心底也有几分无能为力的颓丧。
骑士长凯法骑着他的“疾风”,紧跟在戴着面具的“王”身后,纹丝不动。
望着愈来愈近的塞尔丁人骑兵,在几乎能看清当先者那丑陋的半秃头颅和狰狞的表情时,他挥起手,拔出自己的长剑,沉声命令:“掷斧!”
身后的司令兵迅速举起旗帜,用力一挥,连声的号角吹响€€€€掷斧!
前排的骑兵迅速从骑兜里抽出短斧,狠狠向敌人掷去!
一片雪光闪过。
塞尔丁的先锋惨叫连连,有不少被砍中,跌下马去,但更多的塞尔丁强盗用他们高超的骑术,以马上弯身躲开了飞斧,只是缓滞片刻,就又拎转马头,转身哟嗬嗬怪叫着向卫骑团冲来。
“冲锋!”
凯法大吼一声,令随声下,一马当先,向着敌人发起了攻击。
“冲锋!”
三千多骑国王卫骑军,排列成长箭头的形状,以悲壮而激越的姿态,怒吼着,向着入侵的野蛮人冲击穿凿而去。
就是像逆行的潮水,狠狠地拍击在嶙峋而坚硬的石壁上。
凯法挥舞着手中的大剑,吼叫着,奋力砍向那些两脚的、四脚的畜生们的脖颈,带起一蓬又一蓬腥臭的鲜血。
三千多骑,太难掩藏行踪了,为了按时抵达圣礼城,他们也无法缓行绕道,更何况,王的命令本来就是让他们吸引塞尔丁人的注意。
在自己的国土之上,面对凶残的侵略者,他们不得不挥起利器,为了王,为了这片土地而战!
在约定的时刻,他们到达了这片战场,举起自己的武器,除了奋力而战,也别无选择。
塞尔丁人黑色的乌云很快就与卫骑团的浪潮撞击在一起,犬牙交错的战线仿佛是死神脖颈上的挂饰,不停地闪着刀光血影,带走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骑士长!我,我们顶住了!”“王”惊诧而意外地大喊。
他们竟然顶住了?!
“神啊!镰刀,是镰刀!”“王”惊喜地叫着。
是的,是镰刀立了大功!
长柄的锋利镰刀只需要握住木柄,随着马势冲过去,就会像热刀划过黄油一般,切开塞尔丁人臭哄哄的身体,甚至是他们身下的马匹。
镰刀够长,又实在太过坚韧锋利。
塞尔丁人的乱七八糟的武器根本还没能够得到卫骑团的骑士们,就已经被砍到,甚至削成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