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谢江姑娘。”
易淮回了礼,那边燕奕歌又开口:“若是你师父巫沉凝,能治吗?”
江黎初微微迟疑片刻:“我无法确定…这得师父诊脉后,看师父怎么说。”
燕奕歌应了声:“好。”
之后万生烟又问了些细节问题,比如叶芊沫失踪的这些时日江黎初都在做什么,江黎初也都一一答了。
结束后,天色已然完全入夜,但鲤泉宵禁还未到。
易淮不住天枢院,也提出了离开。
万生烟自然是没有阻拦。
只是在走时,燕奕歌在收拾东西,易淮抱着那柄被江黎初频频看了几眼的薄柳,意味不明地看了眼万生烟和江黎初。
二女一个是面不改色,一个是看不见脸。
万生烟亲自送易淮出了天枢院大门,离开时,易淮回身看向万生烟:“对了,万掌使。”
他勾起唇,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显得暧丨昧又危险,说出来的话也让人不明所以:“要不是这里是天枢院,你是天枢院的掌使,其实我是真的挺想给你们赏几两银子的。”
易淮抬起手,在掌心漫不经心地拍抚了两下:“太精彩了。”
他说完就走,也不怕万生烟变脸色当场要他的命,反正他们打不过另一个自己。
而且他知道万生烟不会。
只是万生烟身边的官吏气得不行,虽然没听懂,但还是感到了易淮的嘲讽:“你什么意思?!”
他见易淮不停往外走,又气愤地问万生烟:“大人!他什么意思?!”
万生烟淡淡瞥他一眼:“回你的岗位做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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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客栈后,无论是哪个易淮,都没有提江黎初说的那事。
但关于她的话,他们彼此心里也很清楚,另一个自己一定和自己有一样的猜测。
现下还没彻底入夜,易淮没急着叫燕奕歌去城主府查探,只迫不及待地与燕奕歌做尝试:“我试试在心里喊你‘易淮’,你看看你能不能听见。”
燕奕歌颔首。
易淮试了,燕奕歌也应声了。
他确实能听见,而且这心电感应的特异功能,还并非单向的,燕奕歌反过来也可以用,无论是喊“易淮”还是“燕奕歌”,易淮都能听见。
易淮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下下巴尖:“是因为我们是一个灵魂么?”
他说着,又叹口气:“本还想用这种方式定下我们的名字呢。”
燕奕歌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摘下面具放好,淡淡瞥了另一个自己一眼:“若你以后愿意好好听我的,我可以不与你争‘易淮’这个名字,除非需要伪装身份,不然从此我就叫燕奕歌,也只叫燕奕歌。”
易淮轻啧了声。
他望着他,完全不避着,嘀咕了句:“我从前也没这么觉得,现在自己面对自己这过于强势充满掌控欲的性格,确实能理解为什么总有人不爽了啊。”
不过…燕奕歌是自己,左右要他听的话无非也是好好治病,少贪凉吃冰一系列为身体好的话。
易淮从前不太想活,是因为活着也没什么盼头,大仇得报后,他更是没有动力。
现在却不一样了,世界上多了一个自己,当真有趣。再说把另一个自己抛下,他也不忍心。
他这辈子对自己狠心了这么多次,也想柔软一次。
“行吧。”
易淮答应得很快,又笑着逗自己:“那你现在喊一声来听听?”
燕奕歌定定地看着他,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望着,好似在照镜子,却又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神态。
燕奕歌很轻地喊了声:“阿淮。”
他嗓音放轻时没了冷淡,和易淮的声音都完全一致。
易淮怔住。
他不知道为什么,偏开了视线,无意识地轻咳了声,却不是因为嗓子痒和身体不舒服。
且心底有种奇怪的感觉蔓延。
易淮无端有点躁,他想可能是因为被自己喊“阿淮”真的奇怪,所以他最后转移了话题:“我们聊聊万生烟和江黎初吧。”
燕奕歌也没说什么,嗯了声,就把自己跟万生烟去找江黎初的事说了。
万生烟特意点了句他是城主府的,加上后来那些问话时江黎初展现出来的状态,易淮不仅肯定万生烟和江黎初认识,还敢肯定江黎初猜到了断秋魂和叶芊沫……
“又或者说,她是猜到了万生烟找她的事一定和她师父有关系?”
易淮皱眉:“巫沉凝出事了?”
燕奕歌和自己有一样的猜测:“我今晚去叶家和城主府走一趟,就知道他们藏了什么秘密了。”
“好。”易淮重新抱住薄柳:“你小心。”
燕奕歌颔首,直接从窗户悄无声息地向着夜色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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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泉天枢院。
江黎初作为嫌犯,留下是顺理成章的事。
天枢院因为机构特殊,值班的捕快和掌使都是住在天枢院内的。
所以万生烟临时想到了些什么,召嫌犯来问话,也不是什么奇事。
尤其叶芊沫这桩命案消息虽然压下去了,却不代表没有发生,任谁都知道,城主府那边定然是死死盯着、催促着要个结果。
“万掌使。”
江黎初等其他人都退下后,就动手摘下幕篱,重新轻轻喊了声:“阿烟。”
万生烟看向她:“他们知道我们在演戏了。”
江黎初一怔,不由得紧张起来:“是我暴露了吗?”
万生烟没说是与不是:“你不用太担心。”
她把易淮那两句话说了:“他这么说,其实就是在暗示我,他并非向着城主府的,我可以放心。”
“…那我们,要和他们合作吗?”
“暂时不,我查不出他们是哪路人……我看你先前盯了他手里的剑许久,是怎么了吗?”
江黎初迟疑:“…只是觉得那位自称是易淮、和燕奕歌做一般打扮的公子,若不是真的燕奕歌,也恐怕和燕奕歌有些渊源。”
万生烟“哦?”了声。
江黎初:“我师父同我说过,燕奕歌虽然是爱花里胡哨,但不是华而不实的人,他手上的薄柳剑鞘,是保命的第二把武器,那些镶嵌在剑鞘的珠子宝石里面都藏了玄机,有些是迷药,有些是毒粉。我看他剑鞘上宝石的色泽有异,若不是劣质品,就是……”
万生烟明白了。
“而且至阳至刚的内力…这件事知道的人鲜有,我也是从师父口中听说。江湖上是有些门派练这些,可要说到纯粹的地步,那些门派都不可能真的做到,这就像是在人的身体里点了把火,要么熄灭,要么烧死,总得要柔和一下的。”
江黎初轻声:“所以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万生烟不懂江湖事,但也猜得到她要说谁:“燕奕歌。”
江黎初点点头:“师父与我说过,他的内功‘铄石流金’很不一般。不仅至刚至阳,还生生不息连绵不断。”
她轻声:“阿烟,若他真的是燕奕歌,我们便可以求助于他,他和师父交情很好……”
“可你也不知他究竟是为何突然在六月前归隐,离开了他那淮水山庄,谁知道他是不是嗅到了风声避世?”
“但他现在参与了进来,是不争的事实。”
“…你说的对。”
万生烟略微沉吟:“只是这事非同小可,我们需要谨慎行事。”
她又问江黎初:“你去看过叶芊沫的尸体,如何?”
江黎初叹了口气,面有哀色:“是她,也是断秋魂。”
万生烟沉默一会儿:“你师父……”
江黎初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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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奕歌先到的叶府。
他去过城主府,但没来过叶府,不过要悄无声息地潜入一座府邸,只要不是皇宫,以他的身手,就算没来过也不是难事。
叶家是鲤泉第一富商,府邸占地面积确实不小,假山水榭也修葺得很是精致漂亮,不过也没有暴发户的模样。
燕奕歌落在院墙时,就大概明白了叶府的构建如何,精准无误地找到了叶家家主的院落。
书房的蜡烛未熄,里头有人影晃动。
有人站岗,燕奕歌没有选择落在屋檐上,而是屋子侧面。
他武功高强,耳力自然也是极好,能够听见里头压低了不让外面听见的声音。
燕奕歌来得巧,正好听见了关键内容。
“……他单昶高尚,如今三王夺嫡的局面,他觉得自己是江湖人避得开,不想参与站队,还让我们叶家远离,甚至为此不惜将芊沫藏起来大张旗鼓地说她失踪了,就为了不让她去联姻…呵。”
说话的人冷笑了声:“他觉得我卖孩子求富贵指责我,却忘了当初他自己做过了什么!”
“你小声些。”另一个人声音偏阴柔,也不知道是女性但嗓子低沉,还是男性但嗓音软和:“当务之急,是把芊沫姑娘赶紧找出来!”
“怎么找?!你也不是不知道这鲤泉大半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连天枢院都要避其一二!”
第15章
因为叶芊沫的死牵扯太多,所以天枢院这边还没有通知叶府叶芊沫的死讯。
“你冲我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