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易淮,都是最关键的点。
也是顾直他们任务完成的重中之重。
青扬子只好去信给了顾直,让顾直提前回蓬莱藏着,等着易淮到来,然后将易淮送出蓬莱。
“还有你体内的阎王追命…我一开始并不知你体内有阎王追命,是我算到你以异星的身份介入、改变我们这个世界后,便叫朱雀七宿去接触了你一下,之后他们带回了跟你比试时削断的一根头发,我才发现你体内竟然有阎王追命。”
青扬子轻轻感叹:“那时我便知道你为何会是最重要的那颗星,但我也想不明白你体内为何会有阎王追命,算了几次,都没有结果,我便知这要么是我所不能知的,要么是和你们那个世界有关。”
青扬子看得出,两个世界是有些共同之处的。
易淮捕捉到他这番话里的关键:“是‘有’阎王追命,不是‘中’阎王追命,阎王追命不是一种蛊毒吗?”
青扬子微停了片刻,随后轻轻摇头失笑:“易公子的敏锐当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稍微一点点没注意,就会被他抓到。
不过青扬子也并没有说要瞒着:“阎王追命的确是一种蛊毒,但它制作法子特殊,比起是毒,更应该说是养出来的一种补药,亦是‘灵药’。”
燕奕歌眉眼沉着:“所以真的是阎王追命改变体质,再有至刚至阳的内力和药材作辅,才能修习那门功法。”
青扬子摇头,却又点头:“阎王追命的确是重中之重,但至刚至阳的内力和药材却不一定,只是因为易公子你身体缺少这种特质,所以才需要这二者,甚至其实…你若是早些修习这门功法,在十八时,就算不服用龙阳草,有你自己的内力作辅也足够,只是你拖得太久,必须药力刺激。”
他的身体缺少这种特质?
所以这门功法是专门针对谁的吗?
青扬子简略说了几句后,又道:“话题扯远了,我们继续吧。”
他微微一笑:“易公子想必有疑惑这背后之事到底有多少我的手笔,世人…甚至流萤者和山主他们,都总是神化我的存在,但其实我能算到的极其有限,而且并非不能改变。天事是人定的,人事也可以由天定。”
他最后说了句很是玄妙的话,才说:“我所观不过是一隅,大多时候也不过是顺应每一个巧合,推波助澜。无论是易公子,还是公主殿下,又或是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他们的人生、每一条路、每一个选择,依旧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
所以青扬子的每一次干预,只是在巧合发生后,稍加利用一下,又或是伸手推一把。
易淮看着他,真心实意道:“谢谢。”
青扬子的坦诚,确实让他心里舒坦了很多。
青扬子淡笑伸手示意易淮和燕奕歌面前的茶杯:“两位饮了这杯茶,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另外易公子身上似乎携带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易公子前去宫墙之下时,不妨将它拿出来。”
易淮微怔:“很重要的东西?”
青扬子颔首:“我不知道是什么,我只是算得它可以助你。”
易淮下意识地和自己对望了一眼,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之前被易淮嫌麻烦后就收到了怀里的剑穗。
青扬子又催促了声:“易公子,茶要凉了。”
燕奕歌伸手拿起易淮面前的茶杯,用内力温了一道后,才递给易淮。
易淮接过,喝之前又看向青扬子:“守天阁已开,你要出去吗?”
青扬子面上的浅笑终于扩大。
他站起身来,朝窗户边走去:“在守天阁里被关着虽于我的修行有利,但…太过孤寂。”
“短暂却快活肆意地活一辈子……我也想试试。”
第151章
话是这么说的,青扬子却没有着急着离开。
甚至在易淮和燕奕歌欲要喝下茶杯里闻着就没有半点苦味,只有甘甜和清香的茶水时,他还出声提醒了一句:“易公子,你也应当猜到,这两杯茶有些特殊。”
易淮稍挑眉,燕奕歌道:“总不会是毒药。”
易淮笑:“我猜喝过后,我就能直接到第六层了吧?但你特意还让另一个我喝,就说明我之前隐隐感觉的双丨修也是真的,另一个我喝了后,我们之间的联系会更加紧密吧?”
青扬子说是。
于是两个易淮都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没剩一滴。
他眉眼稍动,随后低头失笑。
青扬子想起了自己拿到易淮€€€€当时游戏内的易淮€€€€的那一根头发时,算到这个人自己身上缠满了红线,没有另一端延伸到哪儿去时的情形。
当时他百思不得其解,后来……
他们都没有再说什么,燕奕歌站起身时顺便拉了自己一把,易淮原本那具身体的核心力量不够,这样坐在蒲团上起来时,总要撑一下的。
青扬子目送他们下楼,无声地对着他们的背影作揖。
这一揖代表着什么,便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了。
之后他看着两个易淮出现在楼阁底下,易淮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白金色串红玛瑙的剑穗,不由微微瞪大了眼睛,那双始终含笑温和而又波澜无惊的眼眸终于泛起了涟漪。
那是……!
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但只容他露出半张脸的窗户挡住了他的行动,也叫他冷静了下来。
青扬子看着易淮和燕奕歌远去,慢慢放松下来,很轻地呢喃了句:“难怪……”
难怪偏偏他是那个巧合。
青扬子微微抬眼看向雪白纯净却有几分阴沉的天,今日雪停了,也过了惊蛰,天要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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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淮和燕奕歌都并不知道青扬子在他们离开前那一刹那有了什么情绪波动,他们直“飞”皇宫,易淮也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内力。
说实话其实那杯茶下肚后他的身体真的没有一点感觉,也没有觉得自己的内力变得更加深厚了,更没有什么轻盈到好似要飞起来了的感觉。
唯一有的,还是对外界的感知。
就是那种若有若无的清明感,变得更加实质的若有若无了(?)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玄妙感,
易淮觉得自己好似能够感受到周遭的一切,好像能听到看到嗅到所有的细节,却又似乎什么都捕捉不到。
就仿佛一阵轻风吹过,能感觉到,却嗅不到也看不到更听不到。
但现下不是纠结于这些的时候。
易淮跟自己出了天府这条街后,就听见了点细微的动静。
燕奕歌更是直接道:“打起来了。”
游戏账号这具身体听见得比原本那具身体要更清晰。
“动静还不小。”
“……难怪青扬子催促。”
易淮在心里说:“是观红鱼,还是赵秉?”
“他俩都在,”燕奕歌迅速道:“他们,还有万生烟安排的那些原是天府的人,一起和国师打起来了。”
易淮稍扬眉:“观红鱼都要和人联手?我有点手痒啊……”
他捻着手里的剑穗,勾起唇,先在一个起落间,燕奕歌递出手时,把剑穗塞到了他的袖袍里。
€€€€易淮穿的衣袖是束口的衣袍,塞不了。
于是在他们能看到宫墙外的情形时,就见观红鱼以一杖和国师对上,强劲的内力碰撞在一起,直接叫观红鱼被震得往后退,在空中飞出时,同时也是拧腰转了几周,绣着金鳞的红衣飘袂耀眼,落地的姿态却难免有几分狼狈。
国师正要继续动手,受了伤的赵秉也来不及拦,但也正是此时,一把利剑直接飞入场中,直直地插丨入了国师和观红鱼之间的地面,阻拦了一瞬国师的动作。
完全不需要言语沟通,燕奕歌丢剑的手一折,易淮便直接在他的小臂上踏了一脚,待得众人的视线看去时,他已然飞射而出,抓住了薄柳的剑柄,然后一个后空翻再起势。
“……兄长!”
巫沉凝第一个坐不住,直接掀开了帷幔,探出了半个身子,冠冕的珠帘在她眼前碰撞摇摆,她眼里满是惊喜和安定。
观红鱼在看见易淮时,也无声地松了口气。
甚至场内绝大多数人都在此刻放下了心。
他们这些江湖人,或是混迹过江湖的人都对“燕奕歌”有一些说不清的敬仰,是那种即便到了绝境,在看见他出手时,也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已经不是像是抓住了生机,而是生机就在眼前,承载着他们往上。
就连赵秉,在此刻都不得不承认他也有一种安心感。
……这个人的人格魅力,真是太大了。
易淮用着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一招在眨眼间出手,使得国师不得不变势转身去挡。
但他的后方,在此时又有燕奕歌甩着缠丝绕出击。
他俩的攻势和配合都不似观红鱼和赵秉他们那般有瑕疵又或是对于国师而言只是一时拿不下,而是棘手,甚至让国师有点拿不准胜算的€€€€他之前觉得自己能胜过燕奕歌,那时是因为燕奕歌还没突破,铄石流金并未上新的一层,易淮也还在第三层。
而现在,已是今非昔比。
先不说易淮到第六层意味着他可以全力以赴,还有内力比起第三层时明显地更加浑厚磅礴,以及那些奇妙的“辅助”,就说这一路虽然他们都很赶,没有来得及验证,但不代表铄石流金最新突破后到的层次就不存在了。
至阳至刚的内力,本就霸道蛮横,铄石流金还能反哺自身,五感变得更加敏锐,内力和受伤恢复得也更快,更重要的是……
易淮和燕奕歌在夹击国师、国师凌空而起避让时,一同松开了手,默契地交换了武器。
燕奕歌握住薄柳的刹那,就以比平时全力还要快接近两倍的速度起势,直冲国师而去€€€€
一道月分明!
从前的一道月分明,只是快,但现在的一道月分明,像是火月一般,连同空气的温度都上升了不止一点。
明明是寒冬腊月的天,明明地面上还是清扫过雪后的湿润,但空气却瞬间由阴冷转为干燥,他剑过之地,空气都被炙烤得微微扭曲。
国师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惊怒。
如若只是燕奕歌一个,他还可以平分秋色。
偏偏燕奕歌有两个。
易淮用着他从“百川入门”中悟出来的剑招,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依旧是最纯粹的一剑,带着最纯粹的剑意刺出。
他没有再收着力,磅礴的内力倾斜,在这一刻,这一剑可以说是浑然天成,甚至要隐隐带动风云变化,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国师在瞥见他的动作、感受到那份普通却又格外特殊的内力时,登时停下了挡招的动作,微微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易淮。
下一秒,薄柳和缠丝绕一并刺入他的琵琶骨,直接叫国师的面容当场扭曲,甚至被两个易淮的大力掼到了宫墙上,牢牢钉在了墙上。
国师回过神来,颤抖着双手想要动,可易淮是最会抓机会的了。
他那一瞬的走神,就注定了他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