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岫,跟我过来一下。”
身体里还残存着几分酒意,脑子转动的速度比平时慢的楚含岫听到他的声音,刷地像把头浸到冰水里,酒意散了不少,抬着脚步跟过去。
“那武安侯,是不是跟你表达过爱慕?”
“!!!”
好家伙好家伙,这次什么多余的东西都不用了,楚含岫彻底清醒了。
他望着自家阿爹:“阿爹,我刚刚还有点迷糊,没听清,再说一遍?”
“还想骗你阿爹,今天白天,你们坐一块儿打牌的时候,你不还对他比了手势,说了话?”
楚含岫举起手,看了看,“对,我今天跟他做了手势说了话,但阿爹,那是他传音入室问我,醉了没,我顺便回了下。”
“不是阿爹,你怎么会觉得他跟我说……爱那啥啊?!”
这简直快冤死他们两个清清白白的合作伙伴了!
第110章
“武安侯是那等会轻易到不相熟的人家登门做客的人?”
“还在这么多人都在的时候,与你说小话,问你醉没醉?”之前他问楚含岫,两人现在会不会行房,楚含岫说没有,沈明轩信了。
现在也依然信。
要不是今日赫连曜突然登门,对他还是那样的态度,又被他看到与自家哥儿跟赫连曜有交流,他也不会有此一问。
楚含岫没有丝毫迟疑地道,“赫连曜性情冷肃,确实不是那种会轻易到别人家做客的性子,不过,阿爹您也知道,我还在治他的脊柱骨,今天我都邀请他了,他不好拒绝吧。”
“阿爹,您是不知道,他这人性情冷不错,但若是与他相熟,挺不错的,我这些日子给他治疗,他给的报酬可丰厚了,可惜那些摆件不好当成银子,不然还能买更多的粮食。”
“对了,我现在修习的功法,也是从他那儿找到的,修习之后我的异能有所增长呢。”楚含岫告诉自家阿爹,他和赫连曜就是纯得不能再纯的关系。
然而沈明轩却越听头越大,就算他们两个没有肌肤之亲,一个男子对一个哥儿如此,也有些隐晦的意味。
更别说他们两个不止行了一次房。
沈明轩神色正了正,道:“含岫,武安侯身份贵重,虽然现在行走不便,但等你给他治疗,他能够站起来的话,哪怕他跟楚含云成过亲,想要嫁给他的人也能从京都排到平阳县去。”
“但你跟他……却是不怎么合适的,在外人眼里,你始终是楚含云的庶弟,他休了楚含云再娶你,那些嚼舌根的人能嚼出一朵花儿来。”
“阿爹还是希望你以后找个踏踏实实的小子,安安生生地过。”
楚含岫一把搂住自家阿爹的肩膀:“阿爹你忘了,再过两年咱们都要逃难了,我去哪儿找小子,而且,我跟你打包票,我跟赫连曜绝对绝对什么都没有。”
楚含岫真怕他阿爹过几天又有这种想法,干脆利落地道:“这样,我明天亲自去跟赫连曜说说,然后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来咱们家做做客,顺便跟我在您面前澄清一下,我们两个啥也没有。”
被揽着肩膀的沈明轩,觉得他说的话没什么问题,但是又有什么问题,望着他:“这……这……”
“好了我的阿爹,你这脸红得,都能煎鸡蛋了,快去让下边的人打水洗漱洗漱,早点歇下吧。”
沈明轩确实有几分醉了,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都是趁着醉意说的,要不会更含蓄一些。
他望着楚含岫,迟疑了一下,点头:“嗯,你也是,早点睡。”
“好好好,我也马上就睡,明天才是练拳脚的第二天,咱们可不能缺席,影响不好。”亲自把阿爹送回厢房后,楚含岫打打呵欠,向自己住的主屋走去,等夏兰跟郭夫郎打水进来,洗了脸擦了身,躺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虽然略微有些艰难,他们一家人还是起来了,洗脸清醒,便跟着平安去那边的院子跑步练拳脚。
跑完步休息一会儿的间隙,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楚含岫让平安过来,对他道:“再练十天半月,就可以给他们一些武器,让他们互相练练,适应适应,你看看什么武器合适一点,明后天我去铁匠铺,订做一些。”
他们跑的时候平安也没闲着,也跟着跑了,但是他武艺高,十圈对他不算什么,呼吸都没有乱。
平安站在他跟前望着坐在地上休息的奴仆,道:“最合适的是刀,厚重,不易卷刃,除了能杀敌,还能砍一些树和藤蔓。”
“东家要卖粮,以后少不得要外出,走山野之路,用刀更好。”
听他分析的话,楚含岫点点头:“好,就做刀。”
“还有一事,之前武安侯说也要购买一批陈粮,你们最近跟各大粮行都打了交代,对他们熟悉,明天下午让王大叔挑选几个人,去侯府青管家那儿,他自会有所恢复。”
“过些时候,咱们买来的粮食,也可以存到靖国侯府的粮仓里。”
就坐在他身边,脸红扑得不能再红,气儿还没喘匀的夏兰好奇地问:“东家,侯府也要买粮吗?”
“有备无患嘛。”作为赫连曜买粮的推荐人,楚含岫十分高兴赫连曜能够采纳他的建议。
同样有些气喘的楚含清问:“那侯府买了多少粮食啊?”
楚含岫没说具体的数字,只道:“比我买的还多。”
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好了,休息时间到了,开始练拳脚了,快起来吧。”
其实他一起来,那些奴仆就纷纷站起身来,还算宽敞的院子里,几十个人跟着平安抬手踢腿,有悟性好一点,做得还算像模像样,有悟性差一点的,需要平安出言提醒矫正。
楚含岫去侯府的时间是固定的,练到中午吃了饭,他就不用参加下午的训练了,收拾收拾准备去侯府。
早上醒来,对昨天晚上说的话记得十分清楚的沈明轩要去练拳脚了,他走到楚含岫跟前,压低声音道:“你那些话……”还是别说的好。
既然楚含岫都说得那么坚决,沈明轩也信了,不管赫连曜那边是有意还是无意,沈明轩觉得,只要楚含岫没那个意思就行。
楚含岫比了个明白的手势:“我知道的阿爹,快去吧,我也要走了。”
他从小到大展露出来的可靠,让沈明轩放心了,转身跟着陈春还有赵嘉树离开。
楚含岫回身背上药箱,赶着骡车,哒哒哒到了靖国侯府。
“楚大夫。”门房微微点头,跟他打招呼,然后扬手,让小厮去把他的骡车牵到侯府专门给客人栓车马的地方拴好。
楚含岫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蘅霄院,等认认真真地看完师父给赫连曜施针,轮到他给赫连曜治疗时,道:“侯爷,昨儿您去我那儿做客,我阿爹误会了。”
这会儿,屋子里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一盏盏的烛光因为细微的气流跃动着烛焰。
正准备翻身,方便他为自己治疗的赫连曜身体一顿,“你阿爹……误会什么了?”
楚含岫站在水盆前,撩着水洗手,一点儿盹儿都没打地道:“其实他刚来那会儿就问过我,问我……”
“这些时候还有没有跟侯爷你行房,”觉得自己跟豆腐一样清白的楚含岫,“那自然是没有的。”
赫连曜的动作彻底停住了,他半靠在榻上,望着侧对着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洗手的楚含岫,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在一点点地解开镣铐:“因我昨日去,你阿爹又以为,我与你有私情?”
“嗯,”楚含岫点点头,洗好手了,取过旁边架子上特意准备的帕子擦手,转过身望着赫连曜,“我阿爹说,以你的性情,不会随随便便登谁家的门做客,他还发现你传音入室给我的时候,我对你做手势,所以问我,你有没有……”
额,当着绯闻对象的面,说人家爱慕自己,有点太厚脸皮了,楚含岫没有说出口。
他接着道:“然后我就告诉我阿爹,侯爷你虽是个冷情严肃的人,但对人却是很不错的,比如,给我不少的报酬,让我在侯爷你的私库里找功法€€€€”说着,楚含岫看向赫连曜,然后他发现赫连曜的目光似乎落在他身上有些时候了。
他拿着帕子的手顿了下,“侯爷,要不你什么时候不那么忙了,跟我去我那儿再做做客,跟我阿爹随便说两句,把这事儿撇一撇。”
从他说他阿爹问他,两人最近有没有行房开始,到听到他后边说的这些,赫连曜的眼眸终于彻底沉下来,仿佛承载着很多东西,直指地望向他:“含岫,沈叔猜得对,我对你有情。”
楚含岫猛地一下攥紧手里的帕子,望着赫连曜的眼睛慢慢瞪大,逐渐变得有些圆,他指指自己,又指指赫连曜:“侯爷,那啥,你……”
“你和你阿爹说得对,我性情冷,难与人亲近,更不会随便到别人那里去做客,但你是不同的。”
“莫说去你那里做客,就是此时此刻,你为我治疗,待在蘅霄院,我心中亦喜。”没有任何含混的余地,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明明白白地烙在楚含岫的脑袋里。
楚含岫舌头都差点捋不直,道:“所以……你让我在你的私库中挑选功法,是因为……”
“是,我心悦于你。”
“每天给你治疗,给我那么多报酬也是……”
“嗯。”
“等一下等一下,”楚含岫把帕子丢在架子上,“你让我把这些事儿想想清楚,我突然觉得我脑子有点不好使。”
他真真切切地把赫连曜当成合作伙伴,心底还有些崇敬他,一直想的,都是把他治好了,自己这一趟的事儿就完成了。
他从未想过要与赫连曜有什么牵扯,哪怕两人做了那种亲密的事情,也是他在实行这个计划时,就已经想到的,所以,他没有负担,没有多余的想法。
但是现在,赫连曜告诉他,赫连曜的想法跟他的不一样。
平时半点不觉得,这会儿一眼看去就看到赫连曜赤裸的上半身,衣裳都褪到了小fu那儿,肩膀xiongtang腰腹一览无余,楚含岫觉得这气氛,gay了起来。
他转过身道:“我先出去吹吹风,过会儿再进来啊。”
话都还没说完,他转身往外走。
下半身不能动的赫连曜扶着榻,直起腰,“含岫。”
啊啊啊啊啊,救大命了救大命了!!!
三辈子灵魂伴侣都是小片片的楚含岫这一瞬间,脑子里原本没有丝毫波动的跟赫连曜圆房行房的记忆全部活灵活现地蹦出来,围着他的脑袋3D放映。
一听到赫连曜的声音,蹦€€得更欢了,他脚下的步子更快!
眼睁睁看着他两条腿几乎跑起来,不能动弹的赫连曜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念头,内力瞬间外放,犹如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把楚含岫一下子从门那儿卷过来。
下一瞬,两只恢复了力气的手臂缠住他的腰,将他禁锢在了里边。
身体接触的声音,衣料摩擦的声音,榻旁的烛焰因为他被往后拽的这一股气流,纷纷飘摇舞动。
楚含岫傻眼地看着一下子离自己远了的门,再看看横在自己腰上的光溜溜的手臂,以及屁股下边和后背贴着的触感,刷地扭过头去。
第111章
背对着被搂在怀里,第一次,楚含岫仰视着他。
之前的圆房行房,包括治疗的时候,赫连曜都只能躺在榻上或者床上,任由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跟现在需要仰望赫连曜的视角相比较,楚含岫对俯视他的视角更熟悉,所以他怔愣了一下。
下意识用内力将他带回来的赫连曜瞳孔缩了下,与他四目相对后,声音有些喑哑:“你,要回四方街那里?”
楚含岫愣愣地道:“我没有要回四方街,我€€€€”
突然他想起自己还被赫连曜两只手箍着呢,跟扳铁钳子一样把他两只手掰开,站在榻前:“侯爷,你这也太突然了!”
楚含岫是一点儿也不想重现刚才的场景了,而且被赫连曜这一打断,也没了去外边冷静冷静,想一想的想法,脑袋里就一句话,不就是问个清楚明白吗,怂个什么。
没有再横在他腰上的手动了动,赫连曜拿起一个枕头,垫在自己腰后,望向楚含岫:“并不突然,从你在京都郊外的鞠球场上,踢了那场球,说了那番话,就必有今日。”
没有人,会忘记楚含岫那日在鞠球场上的身影,更不会忘记他说的那些话,尤其是赫连曜,他更不会。
此时此刻,他凤眼中难得地,毫不遮掩地浮现出几分被久久压抑的喜爱之意:“我高热之时,彻夜照顾我的是你,温泉庄子上,让我与母亲出去散心的是你,那日在慧音寺后山,看见你如少时的我一般,追赶那些萤火虫,我就明了自己的心思,只是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我都未想过要当面与你明说。”
在慧音寺察觉到自己对楚含岫的心意,赫连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与楚含岫疏远,他是自己夫郎的弟弟,自己的这份心思,会让三人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