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版白月光 第8章

秦泯mǐn望着眼前的玉人儿,微微怔了片刻。

泯,消灭之意。秦泯出生后险些夭折,取名为泯,是为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自幼时起就习武,身体渐渐好了起来,越长越高大,全然没有幼时病弱之态。

后上战场更是立功无数,北打匈奴南平叛乱,是皇帝最看重的武将之一。

不恋兵权,回京后便将兵权上交。迟迟不上交不回京的武将多被卸磨杀驴。

秦泯心知陛下并非疑心重,而是不允许任何大臣手中拥有能威胁到皇权的势力。

秦泯知情识趣,连封侯的恩赏也推辞了,说是只愿一辈子当大邺的将军,做陛下的卑臣。

他这番尊君卑臣,无限抬高皇帝权威,压低大臣价值*的说法,正合了皇帝萧倦的心。

萧倦最终还是给秦泯封了侯。秦泯推辞一次便罢,若屡次不受,反倒惹人怀疑。

秦泯这次进宫来,是要禀报一些公事,意外被人撞了,他习武多年也不可能受伤,但他却怔了会儿才回过神来。

雨仍下着,林笑却的伞摔落在泥浆里。

雨落在他的发上、鼻尖,润湿了唇瓣。他不好意思地道歉,面前人却没有反应。

林笑却局促地站着,雨落得急,打得他的眼睫也湿淋淋的,面前人突然把自己的伞递了过来。

“拿着。”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恍若止息的争鸣刀戈。

林笑却怔住,男人直接将伞塞到他手里,随后独步走进了雨中。

等男人走得快没影了,林笑却才反应过来:“你的伞。”

暴雨之中,哪还有那人的身影。林笑却攥着伞,心道,不知名姓,这下没法还了。

他垂头,望见自己掉在地上脏污的伞,伞骨也撞断了一根。林笑却不由得有些羡慕那人,高大威严,巍然耸立,这是他前世今生都没有的健壮。

肤色也不是他这般病白,让人想到黄沙大漠的大气磅礴,扎根在泥土,一剑斩苍穹。

少年郎对将军侠客的向往,对仗剑走天涯知己遍海角的憧憬,在一刻酝酿倾洒,如同这漫天的暴雨。

林笑却伸出手,接从伞檐落下的雨,雨很快淹没手心,从指缝里滑落下去。

山休找了出来,本是为了状元郎的事。

自知道主子喜欢谢知池后,山休就一直派人留心着。宫中新起了一座惩戒阁,谢知池被带了进去。

可找到主子后,他冷静了下来。

主子知道又如何,难道还要跟陛下对抗不成?上次已经遭了大罪,之后若再插手,指不定会怎样。

而且山休早就找人打听过了,谢知池不但乡下有童养媳,还跟丞相家的哥儿牵扯不清。别说他是个男子,就算他是哥儿,跟主子也是不般配的。

山休上前,话到嘴边成了谎言:“主子,状元郎被贬为平民赶出京了。”

“您要去看他最后一眼吗?”山休道,“现在去没准能赶上最后一面。”

林笑却撑着伞转过身来,望着撒谎的山休,心下复杂,但面上只忧郁地说了声:“好。”

林笑却是可以自由出宫的,只是过去由于疾病缠身,很少出去。

山休回去拿出宫的令牌,顺便警告了伺候的其他太监宫女们,不得在主子面前说半句状元郎的事。

宫道上,林笑却等着山休。雨落屋檐,林笑却望着天色,远处的山青近处的天灰蒙。

他打着陌生人赠予的伞,陌生人的伞朴素无华,不像他的那样精致€€€€细细地画了青竹,但更大更结实。

宫道上无人,林笑却将伞柄在手心旋转,雨水便旋转着滴落,像是泼洒了珠帘。

远处的山青似乎近了,近得青绿入了林笑却眸中,他望向更远处,又似乎哪里都没望,只是任由心神在雨落的天里徜徉。

山休到了,出了宫坐上马车,往烨京东门赶。

谢知池若要回乡,便是往这个方向走。

山休说:“等状元郎回乡了,跟童养媳成婚生子,平平淡淡地生活也挺好。主子您说呢?”

林笑却低低地“嗯”了声,能看出情绪不佳。

山休望着主子,没再多言。

到了东门,哪有什么状元郎。

林笑却撑着伞望着烨京城外,站了快半个时辰,才道:“回宫吧。”

“主子?”

林笑却道:“本就是陌路人,他见了我,也不认识我。”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让他去吧。”林笑却合拢伞上了马车。

233道:【剧情点又过了一个。】

233答:【天之骄子沦落为宫奴,被其他宫奴瞧不起,做些脏活累活。】

233道:【剧情需要。宿主你就别操心了,等到需要你出场的时候再出场即可。】

233察觉出林笑却的心情,程序微微暴躁。

在233看来,小说里的主要人物无论命运如何,快穿局都是不关心的。快穿局关心的是整个世界,是文字衍生之后的独立小世界。那时候的小世界,鲜活的生命只会越来越多,创造的文明亦是宇宙瑰宝。

小说里的主要人物,就像是柴火,只是助力世界衍生进化的工具。点燃了他们,成全了世界,留下一堆黑炭,这就是小说人物的宿命。

牺牲一人,成全亿万人,快穿部的选择从来都是后者。

况且若非任务者进入,这些文字根本不会活起来,就只是一堆文字罢了。

任务者进入,衍生凝滞的文字世界成为三次元世界,人物活过来,世界的过去与未来开始延展。

任务者不是一次性的柴火,能穿越无数世界促成无数世界的衍生进化,系统保护宿主难道不应该吗。

233暴躁地想了会儿,慢慢冷静了下来,缓和语气道:【我只是不想让宿主操心无关的事,宿主要去的世界很多,若每件事都记在心里,会很累的。】

林笑却想了会儿,被外面渐渐热闹起来的声音吸引,心神移转,问:【我现在正惆怅着,可马车外好热闹的样子,我要是掀开窗帘看,会不会OOC。】

233松了口气,笑:【不会。是依依不舍状元郎,所以才掀帘往外看。宿主神情悲伤些即可。】

叫卖声,闲话声,吃喝玩乐,零丁几个人的街道渐渐人多了起来。

马车缓缓,林笑却的目光流连,糖葫芦、拨浪鼓、画糖人、捏泥人……还有杂耍叫好声,隐隐还能听到酒楼里传来的说书声。

“上回说到,美人计父子反目,大将军冲冠一怒……”

林笑却还想细听,但马车已过,余音难抵,他只好将心神放到别处去。

油纸伞、胭脂粉、几个笑闹小童,还有卖凉茶的吆喝着。

“来碗凉茶咯,只要三文钱,上好的凉茶咯……”

林笑却望过去,唇角微扬,233连忙提醒,林笑却泪水说落就落,补救道:“回乡去,也好。”

他掐着自己大腿,疼,笑意分明是苦涩,哪有半分欣喜。

233松了口气。

他放下窗帘,静静靠在马车壁上,阖上了眼帘。

山休望着主子湿润的眼睫,心下一颤,竟险些将真情告知。

但话到嘴边,主子执意雨中长跪的画面重回脑海。

山休攥住了案几边缘,尖锐的桌角刺痛了手心,他再不要主子受那样的苦楚。

若说出来,是让主子代替状元郎受苦,他绝不愿。

作者有话说:

*“尊君卑臣,无限抬高皇帝权威,压低大臣价值”引用自网络。

第8章 古代虐文里的炮灰攻08

惩戒阁里,各种刑具齐全,太监张束交代了,容貌不能有损,皮囊不要生瑕,其余的,下面的人看着办。

太监屈福很是为难。

张束道:“去太医院请个擅长治外伤的太医看顾着,不是不能伤,只是伤了不要留下伤疤。陛下看了,难免倒胃口。”

屈福左右看了看,凑到张束近前低声问:“公公,您指点一下小的,陛下对这位如何?”

“小的心里没底,实在不敢得罪太过。若到时这位得了宠,小的岂不是要被活剐。”

张束道:“你就放下那颗心吧。陛下要状元郎屈服,明白吗?”

“屈服后呢?”屈福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封妃?”

张束摇头道:“屈福啊屈福,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明白。记得当年那个宠姬吗?”

张束这么一提,屈福立马想了起来。那个小倌馆出来的宠姬,当初屈福还巴结过,没想到没过多久就被杖毙了。

那宠姬确实够屈服,都不像个人了,就是陛下跟前的一条狗奴。

屈福回过味来,安心不少,谄媚道:“多谢公公,公公您若是有用得着小的的地方,小的肝脑涂地也要报答公公。”

张束推脱一番:“说什么呢,咱们都是为陛下办事,为陛下尽忠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才是咱们奴才应该做的。”

屈福忙道:“公公教训得是,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使出浑身解数,叫这状元郎乖乖地求陛下宠幸。爪牙都修理得圆润光滑,再调养一身水光潋滟的皮囊,让陛下尽兴。”

张束满意道:“你看着办吧。”

临走前,张束想到林世子,停下了脚步。屈福连忙上前询问张束,可还有别的吩咐。

张束琢磨了下,道:“屈福,有一件事你得烙在心里。”

“公公您说。”

“不要让消息流传出去,特别是不能让林世子知晓。惩戒阁位置偏远,按理来说,世子爷不会逛到这里来。可万一逛到了,想办法遮掩过去,别叫世子爷知道,这里面关着状元郎,明白吗?”

屈福顿时感到头疼,他怎么把世子爷这位贵人忘了。

他提心吊胆道:“事后,世子爷不会为了状元郎,找小的们麻烦吧。”

张束瞥了屈福一眼,道:“下人们听命办事,世子爷要找麻烦,也轮不到找你麻烦。”

“况且全天下都是陛下的疆土,世子爷也是陛下的臣民,陛下要的人,世子爷还能争抢不成?”张束道,“只是世子爷那身子骨,若是有个好歹,别的不说,仔细太子殿下扒了你的皮。”

“记住了,办事谨慎些,管住嘴,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

张束离开了惩戒阁,没看被锁住的状元郎谢知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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