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淋了本就不舒服,加上早上出门的时候吹了点冷风。他只觉得头重重的,什么都不想做。就算听见有人议论他,也懒得去搭理。
于是,到了教室之后,余江火便直接趴在桌上睡觉。
雨在第一节 课后就停了,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余江火翘了课一个人窝在教室里。
傅星罗第一个回来,刚要坐下,便看见余江火整张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像是发烧了一样。
他拿出练习册,想了想,又扭过头喊了声:“余江火?”
余江火没有回应他,只是皱了皱眉,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
“余江火?”傅星罗又喊了一声,并用手背轻轻挨了下他的额头,很烫:“发烧了?”
余江火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好似在说呓语,但并不是在和他说话。
傅星罗凑近了一些,才隐约听见了两个字。
“好冷……”余江火嘴唇翕动,不停重复:“好冷……”
穿得这么少,又淋了雨,不冷才奇怪。
傅星罗本不想管他,可余江火毕竟是他的邻居和同桌,他又在最近知道他分化成了omega,虽然平时关系不怎么样,但在这种时候他也无法做到完全袖手旁观。
“你感冒了。”傅星罗说着去他的课桌里翻他的衣服:“一会儿送你去医务室。”
他从余江火的背包里找出一件风衣,正要披在他身上时,手微微一顿。
这件衣服太眼熟了,更准确来说,和他丢失的那件一模一样。
傅星罗先是一愣,随后缓过神来,伸手捞起衣服的袖角。
那天在海边餐厅吃饭的时候,他不小心在袖口的地方沾了一点红酒。如果真的是他丢失的那件衣服,上面肯定会有残留的污渍。
傅星罗快速地翻了翻,在看见袖口处的污渍后,目光定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那天晚上的omega……竟然是他?
第20章
这会儿其他同学还没回到教室,傅星罗来不及多想,把余江火架起来便下楼送往医务室。
校医给他打了退烧针,又开了些药,让傅星罗把余江火扶到医务室里面的小房间打点滴。
余江火浑身软绵绵的,用不上力气,全程由傅星罗摆弄着,躺在病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一会儿再烧起来就给他敷冰袋。”校医说:“你是他的同班同学?”
傅星罗点头:“嗯。”
校医出去了,傅星罗坐在小房间的靠椅上,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余江火。
他不由回想起那荒唐的一夜,帐篷里突然多了个发`情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铺天盖地,令他陷入疯狂无法自拔。
等他第二天醒来,帐篷却是空空如也,除了一件丢失的衣服,根本没有omega的身影,仿佛做了一场迷离的梦。
这之后,傅星罗又去了海边好几次,都没有找到半点儿线索。
那个omega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可寻。如果是梦的话,他的衣服又怎么会不见?
因此,傅星罗坚定地相信,那晚的omega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只是那一夜光线太暗,让他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一直到今天,他在余江火的包里看见那件衣服。
那件衣服只可能是被那晚的omega穿走的,所以,他几乎可以确定,余江火就是那天晚上和他共度一夜的omega,而余江火也正好是这段时间才分化的。
有时候命运真的很会捉弄人,明明知道他们互为死对头,却又偏偏阴差阳错发生这种事。
而且,余江火好像还不知道那晚的alpha是他。如果知道的话,早就来找他算账了。
傅星罗的视线落在那件衣服上,微微有些出神,为什么余江火会把它随身携带?
他就这样守在病床边,不知不觉盯着余江火看了半个小时。
有人来医务室买创可贴,站在门口付钱的时候,不小心往开着门的小房间看了一眼。只见病床上躺着一个人,旁边还坐了一个。
隔得有些远,他不确定躺在里面的人是不是余江火,买完之后便转身走了。
下课前的最后几分钟,余江火才缓缓醒了过来,烧已经退了,整个人依然觉得很疲惫。
他的睫毛动了动,刚一睁眼,一张冰冷的面孔便出现在了视线里。
余江火的大脑还没转过弯来,眼神呆呆的,朝傅星罗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起身时才注意到盖在身上的衣服。
他几乎瞬间清醒过来,看向傅星罗,一开口便是质问:“谁让你碰我东西的?”
傅星罗下意识反问:“你的?”
“废话。”余江火退完烧的脸仍然有点红,看上去却格外可爱:“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傅星罗大概知道了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没再继续跟他纠结这件事,而是站起身来。
“你发烧了。”他拿出装药的袋子,提到他面前,又随手用纸杯接了杯温水:“先喝点水,等午饭吃了再吃药。”
面对如此温柔体贴的傅星罗,余江火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甚至连生气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气。
他坐起来接过纸杯,一边喝着一边扫视了一遍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校医务室的病床上。
是傅星罗送他来的?
余江火想起刚刚那样质问傅星罗,少见地感到不好意思。他捏着纸杯,没去看傅星罗,只别别扭扭地说了声:“谢谢你。”
“嗯。”傅星罗点头应着,见他喝完了水,问:“还要喝水吗?”
余江火抬起脸,摇了摇头。
“那我先走了,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走之前,傅星罗又往他看了看问:“需不需要我帮你向老师请假?”
“不用了,我下午就回教室。”
“还是多休息一下比较好,我一会儿跟老师说一声。”
傅星罗前脚一走,后脚下课铃声便响了起来。
在他走后,余江火坐在床上怔怔出神。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傅星罗不仅把他送来了医务室,刚刚还那么关心他?甚至还主动说帮他请假?
他严重怀疑傅星罗是被掉包了,要不然就是挖了什么坑等着他往里面跳。
这边,余江火正在胡思乱想。另一边,打完球的孟商羽刚从操场出来,便碰上了买创可贴的那名同学。
“孟商羽?你怎么在这儿?”那名同学挠了挠后脑勺,扭头往来时的方向看了眼,说:“你不是在医务室陪余江火吗?”
孟商羽被他的话说蒙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去医务室做什么?江火也不在那儿啊。”
“不在啊。”那名同学‘哦’了一声:“那可能是我看错人了。”
孟商羽没听明白,叫住他问:“什么意思?你在医务室看见江火了?”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还以为你在里面陪着他呢。”
孟商羽又和那名同学说了几句,然后小跑着回到教室,这个时间点已经放学了,大家都在往食堂走,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想了想,掉头跑向医务室,在里面的病床上看见了躺着休息的余江火。
“江火?”孟商羽担心地问:“你怎么来医务室了?你生病了?”
余江火本来在打瞌睡,看到孟商羽急匆匆地跑进来,扭头朝他看去:“早上淋了雨,有点发烧,打完点滴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孟商羽松了口气:“你一个人来的?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这算是问到重点了。
“我……”余江火抿了下唇,虽然不喜欢傅星罗,但又不得不承认是他帮了自己:“是傅星罗把我送过来的。”
“啊?”孟商羽愣住了:“他?”
余江火点点头:“嗯。”
两个人大抵都没想到傅星罗会做一次好人,难免有些惊讶和意外。
“你还没吃饭吧?”孟商羽说:“我去食堂给你带点饭。”
“好,顺带把门带上。”
“嗯。”
看着孟商羽出去后,余江火躺下继续睡觉。他平时本就容易犯困,这一生病更加显得没精神。
傅星罗是在他睡着的时候进来的,提着刚从食堂买回来的饭。看见余江火在睡觉,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放下饭盒就走了。
熟睡中的余江火格外安静,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和平日里嚣张狂妄的他判若两人。
出去时,傅星罗又回身看了一眼,这才轻轻把门关上。
如果重新来过,他和余江火会不会成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傅星罗对这个如果不得而知,他唯一知道的是,若是让余江火得知那晚的alpha是自己,结果一定很难想象。
余江火睡得朦朦胧胧,隐约中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在海边,风冷冷地吹着,海浪拍打着礁石,一个alpha站在那里背对着他。
余江火拿着他的衣服,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然后轻轻拍了他的肩膀。
“这是你的,那天晚上被我穿走了,不好意思。”
他说完,那个alpha慢慢转过身,顶着一张和傅星罗一模一样的脸。
余江火直接被吓醒了,醒来校医正站在病床边,拿着体温计准备给他测体温。
“你醒得正好。”校医把体温计递给他:“你先测着,一会儿我过来取。”
余江火接过体温计点了下头,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饭盒。
“那是你同学刚刚给你带来的。”校医随口说了一句,便开门出去了。
余江火以为校医口中的同学指的是孟商羽,测完体温便打开饭盒吃着午饭。里面的饭菜很是清淡,让他完全提不起胃口,可肚子又有些饿,他只能勉强吃下去。
吃到一半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孟商羽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今天食堂人太多了,我排了好长的队。”孟商羽匀了口气,随手把门关上:“不过有你喜欢的玉米炖排骨……”
他的话说到一半,却见余江火正捧着饭盒靠坐在床头,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余江火低头看了看,又抬起头,问:“你不是已经送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