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澈被这个称呼恶心得浑身胆寒:“您能不能别€€€€”
“谁啊?”裴燎嗓音沙哑,艰难地睁开眼,“现在还不到八点,你在跟谁打电话?”
夏澈:“。”
岑总:“哦豁?”
夏澈苍白辩解:“不是的,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懂我懂我懂。”岑总连忙打断,“你们睡……啊不,你们休息哈,好好休息,可别累着了。”
夏澈无力闭眼。
岑总压低声音:“你俩玩归玩,别影响到工作,就算以后断了也好聚好散,懂不?长个心眼,千万别被这些富二代骗了,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
看来岑总以为他俩是单纯的py关系。
虽然……好像……似乎……确实是?
夏澈轻叹口气:“嗯,您放心。”
“再冒昧问一句。”岑总措辞正经,“声音哑成那样,裴少是下面的?”
夏澈:“。”
并不是,只是他昨天没忍住,某人该吐的没来及吐出来。
他木然挂掉电话,垂眸看向尚处于懵懂状态的当事人。
裴燎翻过身,正趴在枕头上,半吊着眼皮侧头盯他。
“……”
唉,这个世界真的很玄幻。
几个月之前,他是万万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能在情敌的床上醒来。
而且不是单纯的盖棉被纯聊天,而是真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亲密事情。
果然,现实比小说更精彩。
夏澈感慨着摸了摸他松软的头发:“醒了?”
“嗯。”裴燎眯起眼,“姓岑的?他给你说了什么?”
“他怀疑我们两人不清白。”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夏澈嘲讽地挑起眉,“我们很清白?”
裴燎顿了顿,小声道:“又没做到底。”
不仅没做到底,甚至没有调情,没有接吻,没有抚摸……
说裴燎老实吧,他能把脖子和腿那块啃成那个狗样,说裴燎不老实吧,他又真的除了糟蹋这两块区域,别的地方半厘没碰。
夏澈只是被单纯地啃了啃脖子和大腿,发泄了两次就沉沉睡去。
他完全不知道裴燎有没有反应,以及如果有反应,那某人后来有没有自己处理。
“怎么,你还很可惜啊?”夏澈从岑总口中得知了他找到自己的始末,直接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过生日的,餐厅都订好了。”提到这个,裴燎就生气,“那群人太晦气了,为什么这边法律不能判死刑?”
夏澈习惯性忽略后半句,惊讶道:“生日?”
看他这反应,裴燎就知道他忘了,叹道:“昨天是十号。”
和其他刚出生就被抛弃的婴儿不同,夏澈虽然也是在襁褓时被孤儿院收养,但院长从废弃的巷口捡到他时,他的小被子里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详细的信息,姓名籍贯和出生年月日,甚至精准到了时间。
因为这个纸条,院长曾抱有一丝希望,觉得他被抛弃是父母不得已之为,以后说不定还会接回去。
可惜事实总是很残忍,别说亲爹妈主动上门了,社区警察帮忙找了几年,都没能找到遗弃他的当事人。
弃婴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夏澈也不例外。
申城那家孤儿院小孩很多,工作人员却很少,福利院后来去的义工多数是为了赚学分的大学生,二十多年前可没有这些,哪儿有时间和金钱庆祝这些?
孤儿院的孩子们有个统一认知:他们的出生本就不被期待,否则也不会被丢掉,没什么值得开心。
夏澈对此倒不敢苟同。
他并不消极,毕竟活都活下来了,以后的日子是为自己而活,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这天对他来说就和平常无数天一样,不会颓丧难过,也不会庆祝。
以前随着太阳东升西落就那么过去,至多得到养父母的一句祝福,或者一碗长寿面,后来则变成社交的机会,生日蛋糕都成了金钱名利的样子。
留学那些年,他收到过同学朋友很多昂贵的礼物,也记下礼物价值,等他们过生日再一一还回去。
工作后不需要那么拙劣的来往理由,比起生日,还是一起参加宴会聚餐的时候更适合送礼。
夏澈记得裴燎以前也送过礼物,七年来,每件都记得,每件都有好好保存。
因为这人送的基本是他收到的礼物中最朴素的,也是最实用最让人喜欢的。
比如M国全市电路不稳那年,裴燎送了个蓄能暖风机;他刚拿到国际驾照那年,裴燎送了辆常见的平价手动挡车;还有他最喜欢的歌手退圈那年,裴燎送了一张签名黑胶……
次次送礼都那么戳他心坎,夏澈好奇地问过对方,是不是给人挑礼物都那么费心费力。
裴燎当时回答是:“没花多少时间,我问的周奕歌。”
得到这个答案的夏澈开心了好久,甚至年年都会期待下一次生日。
裴燎送的礼物在他这儿有了别的意义,每个都特别珍惜。
不过随着对周奕歌情感的消散,这种期待越来越小,对生日的概念也越来越淡,今年就完全忘了这回事。
周奕歌等人的生日祝福,淹没在熟人对昨天事件的八卦咨询后,夏澈一一回复完,才对裴燎笑道:“我没打算过的,让你多跑一趟,不好意思啊。”
他们无声对视片刻,裴燎眼睛骤然变得通红。
哎呦!这还了得?!
夏澈当即关上打字打到一半的手机,俯身和他平视:“别别别,拜托祖宗你千万别哭,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裴燎闷闷不乐地把脸埋进枕头中:“以前都过生日,今年因为周奕歌结婚,连生日都不过了吗?因为是我陪你过,所以没有价值吗?”
夏澈目瞪口呆,听得一愣一愣。
不是,自己就随口一句话,某人竟然脑补了这么多!?
他转身也学着这人趴下,好声好气解释了一番自己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最后说:“昨天都过去了,我才说让你白跑一趟,明白吗?”
裴燎翻过身侧躺,面对着他,眼睫有点湿:“可你以前……”
“我承认以前确实是因为周奕歌。”夏澈率先开口,无奈道,“这不都是过去了吗?现在这样说明我真不在意了,懂吗?”
裴燎轻轻点头,看着好不乖巧。
夏澈忍住把他头发揉得更乱的冲动,起身下床:“先去洗漱,然后昨晚的事儿,我们算个账。”
他已经想好了,裴燎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谈个恋爱,有什么谈不起的?跟py关系也没差,多上点心而已,他想要就给他呗。
反正只要处理好,就算以后拜拜了,也不会成为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走路上还能点头打个招呼。
“哎,你带衣服了吗?上衣脏了不能穿。”
“行李箱在外面。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衣服。”
“那我先随便拿一件穿。嘶,你卫衣袖子怎么那么长?”
“oversize。”
“装嫩。”
“……”
因为手伤不方便,夏澈慢吞吞洗漱的同时,又给自己做了番心里建设,然后从容不迫坐在餐桌前等某人。
桌子上有一袋小笼包,倒是R国不常见的东西。
包子还热乎,应该是刚让人买了送上来的。
鲜美的汤汁在唇齿间溢散,他忽然想到一个毫无探究价值的问题€€€€
R国和M国的小笼包,哪个更难买到?
裴燎洗漱完出来,搭眼就看到夏澈正对着小笼包发呆。
他走过去拿了一个:“不合胃口?”
夏澈回过神,摇摇头:“坐。”
裴燎在他对面和旁边的位置抉择了几秒,果断选择后者。
夏澈:“坐对面去。”
裴燎拒绝:“太官方了。”
夏澈一阵头疼。
就是官方才让你坐对面的好吗?
离得近是方便你跟我签不平等条约?
不行,不能老那么没底线。
夏澈把手机“啪”的放在桌上:“你€€€€”
裴燎眨了下眼。
洗完脸没擦干净的水珠顺着鬓角滴落,蓬松的头发还有几根没顺下去的毛,跟着拍桌子的动作一起晃动。
wow。
漂亮。
夏澈:“……”
夏澈:“那就坐这吧。”
真男人从不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底线问题。
他郁闷地趴在桌子上,泄愤式吃包子,没看到裴燎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