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知道,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见我,”夏澈很突然地开口,眼神有些茫然,“但她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给张翼年找工作。”
很难不怀疑,宋念前面所有的大度与关切,都在为最后一句话做铺垫。
不纠缠,也是为了让他以后对张翼年好点,至少不要做到见死不救。
如果是这样,那她很成功。
因为夏澈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想,他无法求证,要是不帮张翼年,心里就会永远扎根刺€€€€万一误解了呢?
这点,裴燎也想到了。
他心底暗骂一声,把夏澈塞进副驾驶:“剩下的事你不用操心,张翼年的工作我来解决,如果他再被开,可就不能怪我们了。”
夏澈抱住副驾驶上的靠枕,疲惫地点头。
是啊,这样也好。
宋念这句话让他彻底安心了。
对宋念来说,张翼年的工作远比他的一切重要,别人弃之如草芥的东西,他还没贱到上赶着送。
今天之后,这家人对他来说和陌生人再无区别。
夏澈看了眼手机锁屏:5月20日。
真是个有纪念价值的日期。
别人常用来庆祝脱单,他倒好,庆祝回归一个人的生活。
“咔嗒。”
驾驶座传来关门声。
……啧。
好像也未必一个人。
他回过神,看向裴燎:“我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你觉得你和‘麻烦’这两个字沾边吗?”裴燎帮他系好安全带,“明天早上才回京城,今天回家休息,还是出去玩?”
“必须回家休息或者出去玩吗?”夏澈心情不错,“就不能回家玩吗?”
回家……玩?
裴燎耳根一红。
下一秒,两人异口同声道€€€€
裴燎:“你怎么随时随地都能想到这些?”
夏澈:“我们回家打两把游戏吧?”
裴燎:“?”
夏澈:“?”
车子在路边缓缓停下。
两人面面相觑,试图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
“啊……”夏澈直接笑出声,“你在想什么啊?”
裴燎忍不住扶额,苍白又无力地辩解:“我没有。”
“你有。”
“我真没有。”
“你真的有。”
裴燎气急:“你!”
“我?”夏澈眼神戏谑,“我怎么了?我说什么见不得光的话了?你自己天天€€€€唔!”
双唇被猝不及防地吻住。
裴燎吻得毫无章法,看得出来非常气急败坏,接个吻跟打架似的。
粗重的喘息从两人唇齿间溢出,夏澈感觉牙关被舔了一下,略挑眉梢,配合地张开唇瓣。
果然,两次试探后,柔软的舌尖长驱直入,笨拙地撩拨纠缠。
暧昧地吮吻声隐匿在车载古典乐之下。
他们车停得很偏僻,四周连个鸟都没看见,更不怕被人看到,也不知道是某人早有预料,还是无意之为。
夏澈并不打算深究。
他很满意这个结果,所以过程和动机就无所谓了。
法式深吻果然是一件耗时耗力的运动。
除了刚开始牙齿不小心碰撞得有些疼,后面整体感觉都很舒服,不管舌头纠缠的触感,还是唇瓣上啃咬的力度,刚巧能刺激神经兴奋叫嚣。
呼吸中不知不觉便夹杂上闷哼。
裴燎手很规矩,没有乱碰。
双手捧着他脸颊如获至珍,情动意乱之际,才会克制地用拇指指腹,摩挲他脖颈和耳后,紧闭的眼睫比蝉翼颤抖都快,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忍的。
夏澈一开始还半睁着眼打量他,后来亲舒服了干脆也不再看,闭上双眸尽力配合,胳膊松松垮垮搭在对方身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们默契到第一次就很合拍,连呼吸节奏都一致。
难得,这次是夏澈先喘不过气,难耐地抬手撑着裴燎肩膀上,稍后退些许,终止了隐隐作响的水声。
裴燎没有追吻,顺势松开,闭着眼又在唇边蹭了蹭,像极了没喂饱的大型犬。
夏澈胸口起伏明显,故作镇定道:“进步很大啊?”
“肺活量比你好点。”裴燎哼笑一声,低哑的嗓音擦过耳朵,撩得人火气直冲下腹。
夏澈不动声色吸了口冷气:“我改变主意了。”
话题转变太快,裴燎不解:“什么?”
“不回家了。”夏澈俯身咬住他耳朵,长吻后黏稠感尚未退却,拖着字音道,“裴燎,跟我去个地方吧。”
在京城生活几个月,夏澈不自觉染了点儿当地人说话的口吻习惯,语调懒懒散散很好听,吊儿郎当得非常勾人。
裴燎差点听硬了。
他咬着这人脖子问:“去哪儿?”
“去……哎,你手机响了。”夏澈没推开他,空出一只手往储物盒摸去,“起开点,你看下谁?”
“啧。”裴燎不耐烦地瞥过手机屏,看到来电更不耐烦了,“怎么又是他?”
这口吻,哪个熟人?
夏澈刚想问,手机就被夺去,裴燎点了接通后把屏幕倒扣在座位上:“爸。”
夏澈:“……”
竟然毫不意外。
因为开了扬声器,他也能听到裴博瞻说的话。
“你在干什么?声音那么远?”裴博瞻抱怨道,“你还记得自己只请了一周假吗?知不知道已经过好几天了?”
“假期期间我没工作吗?你一天发的几十封邮件文档是日抛?过了就忘?”裴燎已经从夏澈耳根吻到了锁骨上的疤痕,忙里偷闲地敷衍,“明天回去,别催。”
夏澈心想裴博瞻身体真好。
身体侧着有点麻,他低声道:“松开吧,先处理正事。”
“这算什么正事。”裴燎短暂退开,把自己的座椅往后退,靠背微微后调,揽着他腰往自己身上带。
夏澈不想在这时候打闹,只能顺他的意,翻了个身跨坐在对方腿上。
裴燎要抽空跟裴博瞻说话,不方便接吻,只能胡乱啃咬脖子。
夏澈默许了他的胡作非为,一边揉他头发,一边拿出手机回复未读消息,一心二用,完全不耽误工作效率。
裴燎看得直皱眉,狠狠一咬。
“嘶!你属狗的吗?”夏澈低骂。
“我……”
“裴燎?裴燎你丫的到底在干什么?在听吗?”裴博瞻大声道,“我让你现在滚回来!你外祖母明天晚上喊吃饭,你必须到场,前几天惹的事忘了?”
明天晚上吃饭,那他们今天就得走。
航班本来是明天半上午的,到地方都下午了,再回去收拾收拾,根本来不及赶到地方。
夏澈当机立断打开软件改签:“改到三小时后的那一趟,我们现在回去收拾东西,马上去机场。”
裴燎:“……”
真的很想知道,这人是不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说收就收、保持绝对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就非得明天吃饭?”
“你不满?跟我说有什么用,找你祖母抱怨啊。”裴博瞻冷冰冰道,“怎么?你现在很不方便?我听说你去申城了啊,跟谁一起去的?”
裴燎懒得理他:“行了,我晚上会回去的。”
裴博瞻一时没说话。
就在他要挂断通讯的时候,裴博瞻忽然说:“夏澈?”
父子俩声音是有点像的,隔着电子设备还有点模糊,正在改机票的夏澈没反应过,下意识答道:“嗯?”
裴燎:“……”
夏澈:“……”
裴博瞻:“……”
哦豁。
良久,裴博瞻异常镇定道:“下个月家宴,你俩一起给我滚回……一起回江岸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