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话找话:“澈哥,你什么时候买房子啊?”
夏澈摇头,没注意裴燎夹掉了块冬瓜:“还没找到合适的,年底再说吧。”
“行,有需要你随时联系我。”周奕歌说着,眼睛瞄准最后一块带鱼。
他们习惯人均两副筷子,一双夹菜一双自用,比较卫生。
结果刚拿起公筷,裴燎就先一步用公筷夹到自己碗里了。
周奕歌:“……”
就你手速快是吧?没看到澈哥也想夹吗?
他勾了勾嘴角,打算冷嘲热讽反击一波。
结果他澈哥“啧”了一声,直接夹走裴燎碗里的带鱼自己吃掉。
周奕歌:“?”
不是,你俩不是最洁癖的吗?
更令人震惊的是,裴燎那个河豚竟然没生气。
还嘟囔道:“本来就是要剃了刺给你的。”
周奕歌没听清,夏澈听清了没理,优雅吃完,才关心起坐如石雕的周奕歌,“怎么了?不合口味?”
“不、没有,很好。”周奕歌浑浑噩噩拿起筷子。
他机械性进食,味如嚼蜡,心想:这倒霉世界大概真要走到头了。
一顿饭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吃完,裴燎全程惜字如金,夏澈就跟周奕歌聊天,内容大部分是工作。
等到晚上睡觉,周奕歌觉出不合适:“哥我之前不知道你这儿有人,我还是出去住吧。”
“没事,卧室有三间呢,都给你收拾好了,就这两天不用费劲。”夏澈把他行李推进房间,“洗澡的话你来我……”
“去我房间洗。”裴燎插话,“一次性洗漱用品都备好了。”
倒不是没有公用卫生间,但比卧室里的小多了,洗起来不舒服,以他们的关系,没道理让人家去公用卫生间。
周奕歌没想太多,道谢后就去洗澡了。
夏澈转身进卧室,故意没关门。
果不其然,裴燎紧跟着进来;“借你浴室洗个澡。”
德行。
夏澈好笑道:“嗯,去吧。”
裴燎看他这么好说话,得寸进尺道:“那晚上一起……”
“不行。”夏澈不留余地地拒绝。
裴燎耷拉下眼尾:“为什么?”
由奢入俭难,前几天都住一起,他已经不适应分开睡的生活了。
“你说为什么?注意点影响好不好?”夏澈无语,“家里有外人。”
“外人”俩字成功取悦了裴燎,没再纠缠,拿起衣服就往浴室走。
“对了,我爸那边我都说清楚了。他暂时松口了,你不用担心。”
夏澈叹气:“暂时啊。”
“我会处理好的。”裴燎抿唇,“你不要担心我家的问题。”
意识到他在紧张什么,夏澈一下就乐了:“好。”
他确实讨厌麻烦,但如果那个麻烦带来的报酬是裴燎,倒也不是不行。
其实裴燎家里情况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如果在一起肯定要面对,他不是因为这些就不敢踏出那一步的人,除非没喜欢到那个地步。
现在逗逗裴燎就好,以后还是要说开的。
裴燎关门前,夏澈鬼迷心窍地问:“你能一边洗一边给我当裸模吗?”
裴燎:“……”
他从未见这人对一件事如此执着过。
“说了只给上半身。”裴燎相当有原则,“等周奕歌走后让你画。”
夏澈撇撇嘴,趴在床上目送他:“好吧。”
浴室水声不断,因为隔音差,什么时候停下、什么时候再打开,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夏澈翻了几页书,内容一行都没读进去,满脑子都是水流过身体的画面。
他拿出之前上药时拍的视频和照片,看足了眼瘾,干脆离开卧室,去阳台坐了会儿。
身上有点热,夏澈摸出烟盒,想抽根烟转移一下注意力。
“澈哥,你又吸烟?”周奕歌穿着睡衣出来了,带着一身水汽坐在他身边,“别抽了吧,你天天喝酒已经很多了,这还抽烟,真嫌身体没被糟蹋够啊?”
“可算被你抓到教训我的机会了。”夏澈无奈收起烟,把他脖子上的毛巾搭在他脑袋上,“都滴水了,快擦擦。”
“我早几年就说过你好吧。”周奕歌一边擦头一边吐槽,“你当时还答应我戒烟,结果呢?”
夏澈有些出神。
结果呢?
结果戒了没几天,你就跟宁恬表白了,烦闷之余便又抽了起来。
不过本来说戒烟就没放在心上,抽的时候都没记起随口答应的这回事。
夏澈再想起这件事,只觉好笑:“这次真不抽了。”
裴燎不喜欢烟味来着,为了两人身体好,绝对要戒烟。
周奕歌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夏澈把手里一盒烟都丢进垃圾桶,抬起头,跟眼眶通红的裴燎对上视线。
他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裴燎忍下眼眶酸意,面无表情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在你答应戒烟的时候。”
夏澈心道糟糕。
他借着桌子遮挡,装作翘二郎腿的姿势,脚踩在裴燎膝盖上轻轻晃了晃。
裴燎握住那截脚踝,粗糙的掌心来回摩擦得人发痒。
夏澈忍住了,看他脸色好些,才对周奕歌说:“冰箱里有鲜榨果汁,去拿来喝点?”
“好嘞。”周奕歌屁颠屁颠跑出去当苦力了。
夏澈余光看着对方,抓紧时间解释:“不是因为他戒的,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裴燎把玩着他脚踝,心神不宁道:“为什么忽然戒烟?”
夏澈挑起眉。
可不能实话实说,不然这人得情绪高涨到发疯。
他含糊道:“万一年纪轻轻得癌症了怎么办?”
“瞎说什么。”裴燎蹙眉,握住他手按在实木桌子上,“快说‘呸呸呸’。”
“呸呸呸。”夏澈从善如流,“小迷信,可以了吗?”
“嗯……”
“澈哥给你最爱的橙汁!”
夏澈吓了一跳,“嗖”地抽回手,仅留脚踝还被桎梏在某人手里,温和接过杯子:“谢谢。”
动作之迅速,好像两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客气。”周奕歌把桃汁放在裴燎面前,“裴哥,咱们明天体检好像要抽血,你行吗?”
“?”两人同时望向周奕歌,异口同声道,“我/他为什么不行?”
“啊?”周奕歌被问懵了,“裴哥不是……晕血吗?”
夏澈震惊:“你还有这体质?”
裴燎蹙眉:“没有,我什么时候晕血了?”
面对他俩质问的目光,周奕歌大脑有点空白,支吾半天,直到睡觉都没想起这个认知的缘由,只好作罢。
次日体检,裴燎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晕血晕针,率先抽了三管血,全程面不改色,淡定如常。
夏澈无声看向周奕歌。
周奕歌也纳闷:“不对啊,我怎么记得确实晕血呢。”
这个问题直到他抽完、夏澈进诊室也没能得到解答。
他按着胳膊走出来,发现本该去下个项目的裴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血检科室门口往里看。
周奕歌呆傻愣住。
夏澈出来的时候,裴燎已经没了人影,问才知道刚刚被医生硬拉进胸透室了。
他推推周奕歌肩膀:“呆着干什么呢?走啊。”
“澈哥,”周奕歌抓住他胳膊,“我想起来我为什么说裴哥晕血了。”
“嗯?”夏澈低下头,帮他拎过外套。
周奕歌问:“你记不记得,你之前在国外胃出血那次?”
夏澈点头。
当然记得。
因为吐了口血,裴燎怕自己车被弄脏开得超速,差点被交警抓。
“你去医院后不久我就到了,你在急诊室,裴哥就在外面坐着盯着手上的血看,脸色跟……说句难听的,死了三天的尸体都没他脸色惨白。”
“而且那个表情,我真的很难跟你描述。”周奕歌说,“比他刚刚站门口看你抽血还难看,抱着你的外套整个人都在发抖,把路过的医生都吓到了,还以为他是病人。我问他怎么了,他就给我说晕血。”
“你从急诊转病房后,他就出去了。你当时外套里有包烟吧?那是我第一次见裴哥抽烟,两小时不到抽了一整包,说他新手估计别人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