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韦海东离开后,陈明德就让三顺把惊蛰叫了过来,仔细问过了容九的事。
惊蛰眨了眨眼,就将之前告诉明雨他们的话,再同样告诉了陈明德。
在惊蛰的嘴里,奉先殿的事变成了一场冲突,容九误以为他是贼人,后来误会解开了,容九心里过意不去,多次上门道歉,因着这意外,他们才有了来往。
当然,惊蛰敢这么说,也是因为,一来,容九肯定不会把那种事随便乱说,和一个太监扯上关系有什么好处呢?
二来,系统的buff到底还是妖异,被buff所蛊惑的人都不会对自己当时的反应有任何的不解,无比自然地合理化自己所有的行为。
可怕。
系统的能力,着实令人惶恐。
“歉意?”陈明德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他的面相,看着可不像是会随便升起歉意的人。”
相反,会是踹开门,质问为何要挡路碍事的恶兽。
惊蛰惊讶地看着陈明德,不住摇头:“德爷爷,是您教我,许多事情不可只看外表。他就只是看着凶,实则真的是个好人。”
陈明德哽住,狐疑地打量着惊蛰。
发现这平日看着聪慧灵敏的小子,居然还真心实意这么认为时,陈明德是无话可说。
好好一小孩,怎么被鬼迷住了眼?
那侍卫哪里长得像是个好人?
能像那位的,都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他甚至怀疑,这个侍卫,其实是那位故意养着的替身!
陈明德是见过景元帝的。
在很久之前。
景元帝刚登基的时候,他远远地看过一眼。
后来虽没机会,可是仅此一次的照面,就足以留下深刻的印象。
“罢了,你多看着点那几个宫女,尤其是菡萏。”陈明德无奈地挥手,“不要再出事了。”
惊蛰:“德爷爷,您觉得,荷叶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甭管是怎么出事的,和明嬷嬷逃不开干系。”陈明德面无表情,“她疯了。”
惊蛰微顿,没想过陈明德会说得这么直白。
待出了门去,他看到菡萏神色惨淡,正被其他两个宫女安慰,这画面多么像之前荷叶还活着的时候……
怨不得,陈明德让他盯紧菡萏。
荷叶去后,明嬷嬷选的下一个伺候的人,就是菡萏。
过几日,荷叶的事情还没结果,不过北房却是来了个新人,填了荷叶的位置。
明嬷嬷懒得取名,就让她顶了原来荷叶的名,还是称荷叶。
这位荷叶的性格,比之前的荷叶要好不少。
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她都态度和善,处事很是周到。
洒扫的活,都被她抢着干,好似浑身活力,在北房四处转。一时间,北房的阴霾,都好像去了不少。
惊蛰手上的活少了,便趁着这个时间,将手套最后的一点给赶完了。
他咬断针线,翻来覆去看了眼,确定针脚无误,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来。
照旧锁在他的小柜子里。
【任务五:阻止黄仪结入宫为妃】
系统冷不丁一道声音,让惊蛰的钥匙差点没抽出来。他拧了两下,好不容易才将钥匙抽出,皱着眉。
“黄仪结?”
黄姓。入宫。
是太后娘家的人?
然后,惊蛰又想骂人。
“你睁开眼看看我是哪来的本事让人不入宫为妃的?”他一口老血噎在喉咙,欲喷又止,“我是个太监,不是太祖!”
系统安静如鸡,不敢说话。
……调整还未结束,发布的任务也无法更改。
惊蛰在心里骂骂咧咧。
明雨进屋来,路过摸了摸他的小狗头,露出怜爱的眼神:“惊蛰啊,你来活儿了。”
惊蛰有气无力地应了声:“什么活?”
近来北房的活,不都被新来的荷叶抢得差不多了吗?
“承欢宫的徐嫔娘娘,想见你。”
惊蛰猛地坐起来。
承欢宫?
他蓦然想起的是那日被追得满宫逃的可怕画面。
那些宫人,正是承欢宫的。
惊蛰谨慎:“徐嫔娘娘为何要见我?”
明雨:“我怎知道,承欢宫的来人,就在外面候着呢。”
惊蛰抿唇,外出一看,嚯!
还是个熟人。
窄门外的秋逸,朝着他微弯唇角。
不多时,惊蛰跟着秋逸出门,她的身后还带着两个小太监,许是之前的阴影,这次惊蛰谨慎地跟在两个小太监的身后,绝不靠近一步。
不过秋逸看起来也很正常,并未有过激的反应。
走了半道无事发生,惊蛰这才放松了些。
前头的秋逸虽默不作声领着路,却也不是如惊蛰所想那般,心中毫无反应。只她近来忙于承欢宫的怪事,已是疲乏之极,情绪压抑,自也不想多话。
……承欢宫近来,死了不少宫人。
一个接着一个。
如果不是韦海东带人去北房的事情太过瞩目,那眼下承欢宫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因为那些宫人,都死得尤为惨烈。
却偏偏,全是意外!
第15章
徐嫔近来自顾不暇,承欢宫出的事,已经离奇到了她不得不在太后面前哭诉的地步。
今晨,承欢宫第四个宫人死了。
徐嫔已经开始求神问佛,连去拜见太后的时候,手里都捏着佛珠,身上也一股浓重的檀香味。
一进门,就颇有种烟雾缭绕的感觉。
太后用帕子捂着鼻,闷闷地说道:“徐嫔,你作甚给自己弄这么一身古怪?”
徐嫔哭丧着脸,险些要掉下泪来:“太后娘娘,妾身真的是不知惹了什么邪门,这宫人一个接一个出事,要不是近来宫中有事,妾身真想去潭门寺拜拜。”
承欢宫进来发生的事,太后也有所耳闻。她皱眉看着徐嫔,到底忍不了她这一身的气味,吩咐她把这身衣服都换了再说话。
徐嫔不想,可在太后的冷脸下不得不去换了。
坐在太后下手的德妃叹了口气,对太后说道:“以徐嫔那个大方明朗的性子,也会吓唬成这样,许是事情太过棘手。”她长得娇小可爱,岁数不大,说起话来,却是老成。
坐在边上的章妃微微一笑,很是娇艳。
“这接连的意外,怕是真的吓坏徐姐姐了。太后娘娘,妾身听说时,也有些心惊呢。”
后宫没有皇后,分位最高的就是德妃。
德妃出身鲁家,其父是镇北侯鲁闵叙,其母是太后的姐妹,乃是黄家人。前几年,黄氏本家没有适龄的女儿,恰好德妃的年龄合适,相貌才情也不错,就被送到了宫里来。
虽不得景元帝宠爱,可她凭借着和太后的关系,还是稳坐后宫第一人。
她听了章妃的话,便又一笑。
“徐嫔这般怕,说是怕,也有些太过。我看是这宫里的人,都太过懈怠了。”
太后蹙着眉,只是轻轻拍了拍德妃的手,并未说话。
正此时,徐嫔已经回来,换了一身衣裳,头上的朱钗也卸掉了几个,看起来颇为可怜。
太后原本对徐嫔那一身气味不满,如今瞧着她的模样,到底是怜惜,让她坐下说话。
“好好说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嫔便一五一十地说起来。
承欢宫是从正月,就开始出事。
头先第一个出事的,是一个叫松茸的太监。他在和另一个太监去取膳食时,说是去方便,却迟迟没回来。
那太监只能独自回去。
结果松茸就此失踪,直到半个月后,负责荷花池的宫人发觉养在池子里的锦鲤都不吃饲料,觉得奇怪,这才下池子捞了一把,结果竟是把松茸的尸体给捞出来。
许是在池子里泡久了,松茸的眼睛都被鱼吃空了,只留下两个凹陷的空洞,身上的肉也被吃掉不少,着实€€人。
这时,徐嫔虽无奈,却也只当做是意外。
可过了一个月,一个叫巧兰的宫女,也死了。
她是吃饭噎死的。
巧兰当时和其他宫人一起吃饭,噎到的模样是谁都看到的,当时她匆匆去侧间喝水,等大家都吃完,没再看到她的身影,成兰进屋去叫她,却惨叫出声。
巧兰的尸体倒在地上,一只手抓着喉咙,抓出了无数道破皮的红痕,另一只手将眼睛抠出了血,流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