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心里嘀咕着,在赫连容也在的时候,终于敢试探着去回应那道声音,“你在哪?”
他传递出去这么一个意念。
之前惊蛰还不会这么做,是系统教他的。
单纯,高涨的狂热情绪随之传递出来,然后,是一个几乎难以辨认出来的回应。
[讨厌,讨厌的人,讨厌,讨厌……]
惊蛰没明白,他问的是在哪,为什么回应会是一连串的讨厌,这还能多讨厌……
惊蛰突然僵住,循着声音一点点低头,然后,将整个小狗头都凑到赫连容的小腹去。
……这声音,怎么是从赫连容的肚子里传出来的?赫连容中蛊了?什么时候?还是说……
电光石火间,惊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谁说毒,不能是蛊?
惊蛰猛地抬起头,看着赫连容的脸庞,正要说话,却听到他薄唇微动,“不行。”
惊蛰茫然,什么不行?
赫连容叹气,一手按住惊蛰的脸往后推,“不能吃,不能碰,不能做多余的事情,记得宗元信的话吗?”
禁欲令,不仅是对赫连容,还是对几乎被赫连容榨干了的惊蛰。
惊蛰的脸色蓦然涨红,羞恼得眼角发红:“你有毛病……我又没有整日想着那些!”
……就算他曾经那什么,但他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呜呜,荒唐,可恶!
“那这般激动扑过来做什么?”赫连容挑眉,那冷冷淡淡的声音,带着少许玩味,“难道只想占占便宜?”不知为何,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不管是调侃亦或是逗弄,都比常人要容易让惊蛰羞耻。
尤其是那张漂亮薄唇说出如此不要脸皮的话,简直让人要晕过去……惊蛰气得嗷呜了声,朝着赫连容扑过去。
跟你这淫者见淫的人拼啦€€€€
他想说的,可是正经事,根本就不是那种污秽淫乱之事能够比拟的。
惊蛰是个正经人!
第85章
惊蛰跪坐在床边,态度十分端正。
“我与你说正经事,莫要打岔。”惊蛰板着脸,就好像刚才扑倒赫连容的人不是他,“你的毒,宗大人到底怎么说?”
赫连容靠着床头,懒散地说道:“约莫要多花点时间。”
惊蛰对这敷衍的回答很是不满,拍了一下赫连容的胳膊,“多花点时间,是多长时间?你之前好几次因为药性,弄得身体不妥,宗大人是……真的靠谱吧?”
赫连容淡淡说道:“纵他再不靠谱,也没其他人。”
这天底下,去哪里再找一个,对这毒清楚万分的?最起码,宗元信还知道这毒的名字。
惊蛰真恨得牙狠狠,真想把他母后从坟里挖出来。
“我在想,如果那些蛊虫,能够控制普通人的话,那是不是,宗大人所说的,蛊虫能够入药,也会成为一种可能?”惊蛰说这话时,有点慢,像是一边说,一边在思考,“但这样的做法,真的妥当吗?”
赫连容挑眉,冷冷淡淡的声音都带着一点微扬的尾音:“你想说什么?”
惊蛰破罐子破摔,坦率地说道:“如果,蛊虫能有这么奇异,那能不能治你身上的毒?又或者说,你身上的毒,会不会和蛊虫有关?”
赫连容敛眉,惊蛰的猜想并非不可能。
只是,为什么是现在?
惊蛰刚才出其不意的动作,是在倾听?他靠近的位置,正是在下腹……男人眼眸幽深,怪异的情绪一闪而过,几乎难以觉察。
“你对蛊虫,似乎总是有些在意。”赫连容慢吞吞地说道,“你很喜欢这些东西?”
惊蛰猛地打了个寒蝉,疯狂摇头:“不,我不喜欢。”
……这些小东西,虽然就从共感里来说,都充满了对惊蛰的保护欲……可以说,它们就是为了它们的王而生,这种纯粹的爱意的确叫人动容……但它们是虫子啊啊啊!
虫子,铺天盖地的虫子,就算是蛊虫,那也还是虫子。
可怕的数量,可怕的外表。
成百上千,成千上万,如同潮水蔓延过来的时候,简直是午夜梦回最可怕的噩梦。
尤其那些东西还会疯狂追在他的后面,那种铺天盖地,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的狂热感……还是算了。
惊蛰咽了咽喉咙,“要是再见到,简直噩梦。”
不过,一提到这,惊蛰迅速想起自己刚才生气的点,微眯着眼看向男人:“说来,黄仪结之前就是冲着你去的,结果你在奉先殿的时候,又糊弄我!”
赫连容糊弄他的次数简直太多太多次,已经到了惊蛰在记忆里随处一扒拉,轻而易举就能找到被骗的痕迹。
赫连容可疑地沉默了会,“她没死。”他狡诈地甩出了一个惊蛰会感兴趣的东西,以避开直面的争吵。
“宁宏儒与我说过。”惊蛰挑眉,“所以,她在北房的时候才会帮我。”
那会,自称俞静妙的女人对待他的态度就很奇怪,更在乎的是那些虫奴,而且对惊蛰也比较友善。
“她不知你的身份。”赫连容神情冷淡了些,“为何会帮你,我会弄个明白。”
惊蛰下意识揪住赫连容的衣裳,“大概是因为,她想问我关于虫奴的事?”
……他多少怀疑,系统的buff也有点作用,那个什么好妈妈buff……一想起来,惊蛰都要汗流浃背。
“你……”惊蛰犹豫了下,“为什么没杀她?”
“她很有用。”赫连容平静地说道,“在对付太后这件事上,有她事半功倍。”
想也知道,只有这个可能,会让景元帝饶过黄仪结,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所以,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惊蛰的黑眼眸看着赫连容,那湿漉漉的潮气里带着少许恳求,“如果是真的……”
他的手下意识抚过赫连容的小腹,那紧致的腰身下,竟是真的藏着那古怪的声音,这给惊蛰带来的冲击,可远比那些细细碎碎的声音要强烈得多。
惊蛰试图和那个声音交流,但蛊虫就是蛊虫,毕竟不是人,只有一些微弱的意识,勉强能够让惊蛰知道,这玩意就藏在赫连容的身体内,除此外,就根本没有有用的信息。
一想到这个,惊蛰就有些头疼。
“可以让宗元信试试。”赫连容淡淡说道,“你不用多想。”
惊蛰蹙眉:“你身上的毒一天不清,就不可能不惦记。”
这哪能不多想?
“系统,你能够检查赫连容的身体吗?”惊蛰忽然想到了系统,这东西的存在如此神异,说不定也有如此能耐。
【只能尝试。】系统道,【赫连容是王朝帝王,只要国运还在,系统能钻的空子不多。】
随后,系统就沉寂下去。
显然是干活去了。
就留下惊蛰一个,对着赫连容的毒忧心忡忡。
赫连容看着惊蛰的眼神,有些奇异的压抑,他的手指轻易抓住惊蛰的胳膊,声音带着漫不经意:“惊蛰,为何走神?”
惊蛰:“我只是在想你的身体……”
“除了这个呢?”
惊蛰挑眉,试探着说:“……你?”
赫连容低低笑道:“当然,这也是个答案。”
他抓着惊蛰的胳膊,将他拉得更近了些,轻声细语地说着:“只不过,我总有些担忧,惊蛰如此乖巧良善,不会轻易被人哄骗了去吧?”
一提到这个,惊蛰就气不打一处来,干巴巴地说道:“你是在提醒我,莫要和你靠太近吗?”
除了眼前这个男人,还有谁会来骗他?
“我嘛,大概是不能。”赫连容虽笑着,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就算惊蛰要跑,我也定然会追逐在你身后,日夜不休。”
“……你听起来,像是饿急了眼的老虎。”惊蛰嘟哝着说,“再说,你是皇帝,我能跑到哪里去?”
赫连容的手指一点,一点往上,抓住惊蛰的上臂,将人与自己拉得更近了些,“……比如,瑞王那?”
惊蛰一时间,都没明白过来赫连容是什么意思,他挑眉:“瑞王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惊蛰从前对他,似乎总有些关注。”赫连容淡淡地说着,“是觉得,他还算不错?”
惊蛰目瞪口呆:“你说什么……等下,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提到瑞王?”除了现在,那次在北房前,赫连容也曾提到过一次。
惊蛰微眯着眼,想起眼前这人的斑斑劣迹。
容九就是赫连容这个等式成立,那么早在北房的时候,惊蛰许多作为,或许都在赫连容的暗卫监控下,那个时候,惊蛰为了完成任务,的确做出不少在外人看起来难以捉摸透的行为。
赫连容要是能从这些行为里,分析出惊蛰对瑞王的关注,倒也不显得多么稀奇。
只是惊蛰没想过的是,赫连容没猜测他背叛,也根本不理这其中的怪异,这发问的重中之重,更像是在……
“你觉得,我会喜欢上……瑞王?”
“你一开始记挂的就是瑞王,说不得,原本也是喜欢瑞王,而后看上我的脸,这才移情别恋……”赫连容冷冰冰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更有杀伤力,惊蛰都觉得自己快吐了。
惊蛰抬起一只手,示意打住:“怎么被你说得我好像很朝三暮四一样?我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上瑞王呀。”
“他长得好看?”
惊蛰嘀咕:“我又没怎么见过他。”
顿了顿,惊蛰气恼起来。
“你是不是忘记,我与黄家有仇。我连太后都不喜欢,怎可能会喜欢她儿子?”要不是一开始很讨厌瑞王,惊蛰怎可能和系统较劲,平白无故给自己招惹来那么多的麻烦?
赫连容沉默了会,真心实意地发问:“有仇,怎么就不能在一起?”
惊蛰掐住赫连容的漂亮脸蛋,干巴巴地说道:“这么高难的感情问题,你还是不要多想,反正你就记住一件事,我和瑞王没有关系。”
赫连容任由着惊蛰蹂躏自己的脸皮,“那可真是太好了,”冷冰冰的声音,压根听不出来该有的庆幸,“要是惊蛰真的喜欢他,那追杀令,可要怎么追回来?”
猛然压下的寒意,覆盖了语气里的冷淡,就好像千斤重的雪,裹挟着凌厉的杀意。
惊蛰微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赫连容是不是……
他分明知道惊蛰,不可能喜欢上瑞王,却还会提起瑞王……原本要说的应该不是这个。
在他的身上,其实有过许多异常。